林梵琢磨到飯店,秦峰點完菜給她倒上水,林梵才抬起頭,「那他到底是意外還是被害?」
那時候林梵剛從農村來江城,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樂︾文︾小︾說|人死了就是死了,她賣了玉佩給父親辦理後事。跟着秦峰看了幾件城市的案子,她算是看明白了,很多事遠沒有看上的那麼簡單。
「等我查查。」
林梵看着秦峰的臉,停住了視線。秦峰的胡茬已經颳了,面部線條冷硬,英俊的很硬朗。林梵怔怔看着他,忽然想到他親自己額頭時候的溫柔。
秦峰的嘴角緩緩揚了起來,注視着她的眼睛,大約有一分鐘,服務員送來鍋底。林梵回神,臉瞬間騰起了熱雲。
急忙拿起杯子喝水,來掩飾尷尬。
服務員離開,秦峰伸手,「嗯?」
林梵放下茶杯不解,「什麼?」
「看了這麼久,要不要摸?」
林梵聽明白他的意思,臉更熱了,看到他含笑的臉嘴角似有戲謔。低着頭想把臉埋進杯子裏,死活都不再看他。
「柳飄飄的案子辦完,我帶你去見個人。」
「什麼人?」
林梵把水喝完,杯子還沒放下,遮住了她半邊臉只露出大眼睛。秦峰伸手把她的水杯拿下去,尾指碰到林梵的臉,「喝水就喝水,不要這樣。」
林梵嗯了一聲,秦峰覺得她可愛,伸手颳了下林梵的鼻尖。林梵瞬間坐直,警惕的盯着他幾秒,臉上通紅,「你——」
「嗯?」
林梵憋了半天沒憋出後話,騰地站起來按着桌子欠身過去要還回去,秦峰側身避開。林梵腦子清醒,順勢過去拿起茶壺給他的杯子倒水。
秦峰抑制不住笑,扭頭看向另一邊。
林梵難得奮起一次,因為秦峰的躲又縮回了龜殼裏。
「你剛剛說見人,什麼人?」
「我爸的一個朋友,聽說懂些玄黃之術。」
「哦。」
林梵對這事不太上心,若有所思,似乎有心思。秦峰坐直,看着她,「不開心?」
「如果我是孤魂野鬼寄住在這個身體裏,會不會被收走?」林梵的眼睫毛很長,忽閃着,「秦大哥,你知道我的情況。」
秦峰斂起笑,點頭,「我知道,但你就是你,你不是什麼孤魂野鬼。」
林梵抿着嘴唇不說話,她覺得秦峰不懂。
服務員上菜,秦峰暫時住了話,等服務員離開,空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秦峰漆黑眸子沉沉注視着林梵,「一切以你的安全為主,我不會拿你的命開玩笑。」
「謝謝。」
「謝什麼?」
林梵不說話,她往鍋里下菜。「你不吃辣椒?」
「你不能吃。」秦峰說,「背上有傷,注意着點。」
他點的清湯,林梵也沒說什麼,慢吞吞的下菜。「晚上你回去麼?」
「不回去。」秦峰想到一件事,說道,「你不准再去中明路。」
林梵點頭,隨後問道,「那你晚上住哪裏?你在外面還有房子?」
「嗯。」秦峰含糊應了一聲。
吃完飯秦峰開車送林梵到小區門口,停車後林梵背着包關上車門,秦峰看着她。林梵走了兩步,回頭。「秦峰。」
秦峰拉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他偏了下頭,笑着看林梵,「過來。」
林梵跑過去,仰起臉,「秦大哥。」
秦峰伸手給她整理歪了領子的外套,揉了揉她的頭,隨即把林梵按進懷裏,「我不會讓你死,無論你是什麼,我活着就不會讓你死。」
林梵頓住,秦峰要鬆開,林梵抓緊了秦峰的衣服把臉埋在他的懷裏。
「秦峰——」她的聲音很低,奶奶死後,她就是個孤兒,她以為這世界上不會有人對自己好。直到認識了秦峰,她吸了吸鼻子。
秦峰把掌心放在她的後腦上,低頭親了親林梵的發頂,「別哭。」
衣服穿的薄,林梵的淚浸透了他的衣服。他能感受到林梵的不安,十八歲的小姑娘,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馬上就要走到生命盡頭。過去的十八年並非自己的生命,那是一種什麼感受?
他的嗓音低沉,在夏日徐風之中,醇厚的令人沉醉。
「有我呢。」
「秦峰。」聲音低的沙啞。
「嗯?」
林梵抓的太緊了,那塊肉一定被林梵給掐紫了。
林梵突然從他懷裏出去,秦峰低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很短暫的碰了下,簡直稱不上吻。少女的馨香直撲鼻息,林梵抓着書包掉頭撒腿就跑,跑的飛快到小區門口差點絆倒。秦峰連忙喊了一聲,剛要抬腿,林梵已經消失不見了。
秦峰把抬起的腿又放了回去,靠在車門上仰頭看天,半晌後他摸了摸嘴唇。林梵晚上喝了蜂蜜柚子茶,嘴唇還帶着甜味。
搖頭笑,這一笑就止不住,秦峰嘴角上揚弧度漸漸大了起來。他手握成拳掩唇咳嗽,看着遙遠處閃爍的霓虹燈。
完了。
小孩天天撩他,撩完撒腿就跑,他晚上還得睡辦公室。想把小孩拉回來,也許可以教她進一步。想到歐陽玉的話,秦峰的表情又冷了下去。
他到底是誰?對林梵是什麼企圖?
電話響了起來,秦峰看到是局裏打過來。拉開車門坐進去接通,小王的聲音落入耳朵,「秦隊,現場發現一枚血指紋,在樓梯欄杆上。」
「我馬上過去。」
血指紋在樓梯的內側,樓梯欄杆是深紅色,第一次勘察現場的時候並沒有人發現。今天是因為同組一個女生辦案的時候意外在樓梯上摔了,看到了血指紋。
秦峰到的時候他們又開始地毯式的搜查,血指紋是在一樓到二樓的拐角處,大概兇手沾了血順手在上面颳了下。第二次搜查,並沒有什麼收穫,不過一枚指紋足可以說明問題。
對比之後排除了沈童,指紋庫里也沒有發現目標。
「付理四號離開江城,去了k市。」
這個時代,到處都是監控,辦什麼都需要刷身份證,找一個人並不難。只是需要時間,秦峰再次梳理證據,監控上的背影和付理非常像。
「搜查付理在江城的住處。」
————
林梵看着面前的熊孩子,他看嚇唬不了林梵,也就不再抱着頭玩了,畢竟挺沉,他也累。他坐在沙發上,指揮林梵,「你會不會用遙控器?土包子。」
林梵抬眼看她,最近她跟秦峰學的嚇唬人套路,微眯了眼看他,冷笑一聲扔下遙控器轉身回房間了。一句廢話沒有,林澤畢竟還小,瞪着眼半晌才回過神。
「林——姐姐?」
林梵不搭理他,自顧自回到房間洗臉刷牙打算睡覺,熊孩子跟了進來,蹲在門口可憐兮兮的看她,「我錯了。」
「出去。」
「我真的錯了。」
林梵擦乾淨臉,坐在床邊拿起手機給秦峰發信息,按着屏幕半天也不知道發什麼,林澤追到床邊。「你發什麼呢?」
林梵捂住了手機屏幕,扭過身去。
「你談男朋友了?」
秦峰是男朋友吧?林梵有限的感情認知中這應該算,親都親了。秦峰就是她的人,林梵敲着手機屏幕,手機按了下去,她靜靜的想。秦峰是接受了找個小女朋友的設定麼?應該是接受了吧?
「我知道誰殺的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能感受到他。」
林梵看他一眼,一臉你就吹牛逼吧。
「真的,你不信啊?我知道兇器在哪。」
林梵踢掉拖鞋上床,蒙住被子,熊孩子也鑽了進來,「姐姐,要不你帶我回那個黑洞洞的樓里?我去看看媽媽在不在。」
「你要去自己去,我不去。」林梵答應秦峰不去鬼樓。
「我害怕。」
林梵差點笑岔氣,「你是鬼你怕什麼?怕人?」
林澤縮在床角不說話,嘟着嘴。
「你是我姐姐。」
林梵想了想,「也可以不是,出去。」
「我真知道兇器在哪裏。」
「在哪裏?」
「我帶你去。」
「地址?」
「我帶你去,我不知道具體地址。」
林梵覺得他想出去玩,哼了一聲,掀開被子一角喘氣。旁邊的小鬼飄到床頭,嘆氣,「我幫你找兇器,你幫我開電視好麼?我們交易。」
林梵閉上眼,聲音越來越低,她非常疲倦,「你死心吧,你已經得罪我了,我不會幫你開電視。」手機放在枕頭邊,她突然就困的不行。「我要睡覺。」
「餵?」林澤喊她,林梵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了,如同死了一樣。
林澤有些怕了,大喊大叫卻沒有一個人搭理他,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看到他。他已經是鬼了,他也拿不到手機,很長時間他安靜下來,蹲在角落裏靜靜看着林梵。
希望她不要死。
林梵這一睡睡了一天一夜,睜開眼還是天黑,拿過手機看看時間才晚上九點。揉揉頭,感覺睡了很久,怎麼才九點?剛要繼續睡突然反應過來,她和秦峰吃完飯回來都九點了。又和那個小鬼頭打嘴仗,睡的時候至少十點,連忙又拿起手機。
外面響起了開門聲,林梵迷濛了幾秒臥室門打開,穿着警服的秦峰走了進來。他掐了掐眉心,打了哈欠。
「你終於醒了?」
再不醒他就要把林梵送醫院了,太嚇人,說睡過去就睡過去了。
林梵揉揉頭,「我又睡了一天一夜?今天幾號?」連忙拿起手機,看到日期頓時皺眉,「怎麼會這樣。」
胃裏先抗議起來,餓的她很尷尬。
秦峰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熱也沒有異常,自從那次她冷過頭後身體溫度正常很多。
「怎麼回事?你回來後又幹什麼了?」
林梵回想一遍,「也沒什麼,回家和林澤聊了一會兒就睡了。」
「林澤?」秦峰蹙眉,和林梵拉開距離,「他找上門了?」
「嗯。」
林梵餓的發暈,「你吃晚飯了麼?我去做飯。」
「你躺着吧,我叫外賣。」秦峰說着走出門,「下午接到我爸的電話,說你今天沒去上班也打不通電話。你想吃什麼?雞湯套餐行麼?」
「都行。」林梵穿上拖鞋出門,把頭髮紮好,屋子裏已經沒有林澤的影蹤。秦峰下完單,放下手機往臥室走,「我洗個澡,有事叫我。」
林梵點頭,「哦。」
目送他到臥室門口,秦峰驀然回頭,林梵措不及防撞上他的黑眸,微張了嘴呆頭鵝似的傻愣着。秦峰的目光順着她的臉往下看去,抬起下巴示意,「你的衣服——穿好。」
關上了臥室門,林梵低頭看過去頓時懵了,迅速抱着胸轉身竄進了臥室。她睡覺的時候沒有換衣服,裏面是背心外面是長袖外套,外套的拉鏈已經開了,裏面的領子拉的很低露出大片肌膚。
林梵索性換了件衛衣,出門刷牙洗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因為睡太久而浮腫的眼睛,嘆口氣,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外面響起了開門聲,林梵匆匆洗完臉出去,秦峰穿着運動長褲和背心走出門,邊走邊擦頭髮。「錢放在玄關抽屜里,要買衣服買零食從裏面取。」
林梵的視線黏在他身上,走到客廳,「我也沒什麼可買。」
秦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身上有熱氣,林梵離遠了一些,「怎麼了?」
秦峰嘆口氣,「沒事。」
哪個女孩過了十八還穿小背心?想林梵的經歷,什麼都不懂也正常。
這種事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男女有別。他要給林梵買衣服,肯定會被當成變態。
響起了敲門聲,秦峰過去開門取了外賣。
「過來吃飯。」
林梵去廚房拿餐具,秦峰說,「明天你跟去見見那個朋友,我幫你請了兩天假。」
林梵拿勺子的手一頓,看到廚房角落縮着的林澤。他瑟瑟發抖,臉色慘白,沒有以往的囂張,「姐姐,外面那個人好可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