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樓道里聲控燈暗了下去,林梵一時間進退兩難,短暫的猶豫她掉頭往樓下走。隨便找個地方蹲一晚上也不想回這裏了,都是鬼。
「你要走麼?」
林梵回身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臉,泡的發脹,瞬間慘叫。
「你鬼叫什麼?」她不悅,指責林梵,「一驚一乍。」
林梵已經跳到一樓出口,指着她,「你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這是哪裏?我怎麼走不出去。我還要回家給我女兒做飯呢,這是什麼破地方。」
「我猜。」林梵抿了抿嘴唇,抱緊書包,「你可能死了。」
中年女人猛地抬頭,「什麼?」
她面相本就兇惡,再加上浮腫,顯得異常恐怖。
「阿姨,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死的,但是你已經死了。人鬼殊途,你去投胎吧,別擋着我家門,我要回家。」
「死了?死了?」她一臉難以置信,喃喃自語,瘋狂的在原地打轉,「死了?死了?」
林梵站着沒動,很長時間,她直衝下來,林梵連忙讓開路。
「我要回家,你個小騙子,現在的年輕人嘴裏沒一句實話,都是騙子。」
她往小區出口衝去,林梵攥緊書包,連忙趁機上樓進了房間。
把髒衣服泡進水盆里,打開熱水器的開關,外面響起了說話的聲音,「這是哪裏?我要回家,有鬼啊!」
林梵從洗手間探頭出去,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個厲害阿姨,頭疼死了。
阿姨也回頭看到了她,立刻露出可怖面孔來,嗖的飄過來要掐林梵的脖子,「是不是你報復我?使了什麼妖法?」
林梵立刻被撞翻在洗衣服盆子裏,脖子被掐住。
她真的很討厭這樣不講理的人。
「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你使了什麼妖法?快給我送回去!」
林梵因為缺氧大腦一片空白,她拼命的掙扎。突然腳就踹到了她的胸口,老阿姨摔出去倒在客廳慘叫,驚恐看着林梵。林梵捂着脖子劇烈的咳嗽,終於是喘勻了氣,身上的衣服濕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打鬼,撿起的衣服扔進水盆里,站起來指着客廳里的鬼。「活着我不敢打你,現在你是鬼,我揍你不用負法律責任,別沒事找事。」
老阿姨愣怔怔看着她,隨即哇的大哭,捶地嚎啕reads;。
魔音入耳,可怖之極。
林梵回臥室找衣服,實在沒有乾淨的了。
拉開臥室巨大的衣櫃,裏面掛着一件男式襯衫,她猶豫兩秒就拿出來套在身上。濕衣服拿出去,衣服全部洗完她還在哭,沒完沒了。
「你怎麼死的?」林梵倒了一杯水走過去,拿出了書包。「別哭了,你平白無故打我,我還沒哭呢。」
「我——死了麼?」
「我在這裏見到的全部是靈魂,你說呢?」
這棟樓很古怪,包括那個歐陽,都不像活人。
老阿姨一臉迷茫,「我不知道。」
林梵打開卷子,「你慢慢想吧。」
「你陪我回家行麼?」
林梵看着趴在試卷上的人,真的很想把她踹出去。
「不行。」
「小姑娘,我也算你奶奶輩了,你帶我回家行麼?」
林梵深吸氣,「不要侮辱我的長輩,我的長輩中沒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她臉色瞬間變了。
林梵看着她,雖然心裏有些發憷,但是她要賭。
賭她怕自己。
漫長的沉默,她坐在對面的小沙發上,低着頭。
林梵拿起筆,心裏卻是異常煩躁,寫了兩道題全錯了。放下筆拿出手機搜索江城命案,命案沒搜到,搜到個西流湖發現女屍的新聞。
林梵打開新聞圖片,圖片經過處理很模糊,看不清楚。
「你家住在什麼地方?」
對面阿姨立刻抬頭,眼睛裏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你願意帶我去?」
「我今晚沒衣服穿,全濕了,明天帶你去吧。」
阿姨目光黯淡下去,嘆口氣低頭。
晚上林梵睡不着,這房子有古怪,可她現在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離開這裏,她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翌日早上五點她就被鬧鐘鬧醒,衣服乾的不徹底,非常潮濕。林梵也沒多餘的衣服,只得穿上。跨上書包就往樓下跑,跑到二樓被阿姨攔下來。
「小姑娘,你不是說今天陪我回家麼?」
林梵看時間馬上就要遲到,「中午陪你去,我得去上課了。」
「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這是失信於人。」
阿姨飄到一樓堵住林梵的去路,林梵想罵人。
「我中午去看,你快讓開,我馬上要遲到。」
「你讀書重要還是我的生死大事重要?你知不知道輕重——哎你怎麼打老人!」
林梵狂奔向公交站台,到底還是遲到了,從後門遛進教室。
「點名了麼?」她拿出英語書reads;。
「班長替你找了個理由。」同桌翻了個白眼,「遲到也有人幫,真是好命呦。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背書了。」
林梵看向許州的座位,默默吐了下舌頭。
下了早自習,林梵沒有去吃早飯,坐在教室里吃剩餘的麵包,昨天秦峰買的多。
空蕩蕩的房間突然響起腳步聲,林梵抬頭看到許州走了過來,他把一盒牛奶放到林梵面前,「以後不要遲到了。」
「謝謝。」
林梵挺不好意思,連忙拿出麵包,「要吃麼?」
「不用。」
許州看了林梵一眼,他皮膚偏白,戴着眼鏡是一副冷清斯文的模樣。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座位拿出卷子。
許州的成績非常穩定,一直穩居年紀第一。
林梵打開牛奶,還有餘溫。
早課飛快的結束,下午月考,林梵也就忘記了那個阿姨的事。一直到下晚自習,林梵突然想起來,收拾書包連忙往外面走,剛到校門口就看到她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中間。
車子穿過她的身體,她似乎很迷茫。
「餵?」
林梵喊了一聲,她也看到了林梵想跑過來。
「林梵?」
林梵回頭看到許州騎着自行車出了校門,「怎麼還沒走?」
「在想怎麼走,現在大概沒公交車了。」林梵隨口撒了個謊。
「上車,我帶你。」
林梵一愣,剛想拒絕,許州下車拿出紙巾擦了擦後排座位。「現在十點四十,最後一趟公交車剛走。」
「那——謝謝了。」林梵笑了笑,上了許州的自行車後座。
她突然不見了,去哪裏了?難道被收了?
林梵腦洞大開。
自行車在黑暗裏飛馳,他的衣襟被風吹起來,撞在林梵的身上。
「你之前在哪裏讀高中?」
「項縣。」
許州在班裏一直很嚴肅,話也不多。他瞪着自行車,喘氣聲在黑暗裏格外的清晰,「能適應麼?」
「還行。」
之後他們再沒有多餘的話,風吹過耳畔,林梵拉起羽絨服的帽子蓋住臉。第一次,男生騎自行帶她,很奇妙的感受。
他的呼吸散在風裏。
終於是中明路,許州停車,「7路公交車到中明路是五點半,你很難不遲到。」
林梵也在想這個問題,「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跑一站路等2路。」
林梵想了想,「謝謝,那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reads;。」
「要不——」他撓撓耳朵,抬起頭漆黑眸子盯着林梵,似乎鼓起了勇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你五點二十在這裏等就可以了。」
林梵:「額?」
「我先走了。」他調轉車頭,騎着飛快的融入進黑暗裏。
「謝謝了。」林梵喊了一聲,他似乎揮了揮手,林梵忍不住揚起嘴角。
心情愉悅。
剛進小區迎面一張浮腫的大臉,林梵嚇了一跳。
「你剛剛去哪裏了?」
她沒說話,目光有些呆滯。
林梵:「我現在帶你回家,今天放學比較晚。中午我忘記了,對不起。」
她不說話,低着頭,往小區裏面走。
林梵看她情緒似乎不對,追了上去,「你剛剛去學校幹什麼?」
「我死了。」她停住腳步,回頭看林梵,「我死了,我現在是鬼。」
「你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她搖頭,臉上是慘白,「我看到了我的屍體。」
林梵的電話響了起來,從書包里找到手機,來電是秦峰。
他打電話幹什麼?
林梵接通,「餵?」
「四月三號你在七路公交車上和一個中年女人發生爭執,你還記得麼?」
林梵看着面前浮腫的白臉,抿了抿嘴唇,「她死了是麼?」
「是的,你是嫌疑人之一,你地址在什麼地方?我派人去接你。」
「我打車過去吧。」林梵嘆口氣,「我不是兇手。」
「我們看證據。」
他掛了電話。
林梵看向面前的人,覺得很可笑。
「明明是你欺負了我,現在我還被當成嫌疑人,這什麼世道。你在這裏待着吧,我去警局接受調查。」
「致命傷在頭部,鈍器所致,屍體表面有生前傷。指甲里發現皮膚組織,可能是兇犯。」
「我知道了。」秦峰轉身就走。
「聽說你抓到個姑娘?審出結果了麼?」
秦峰擺擺手。
回到辦公室,秦峰文件拍在桌子上,「小王你去查一個月前失蹤的女孩蘇雅,對比受害人數據。」
「dna還沒出來。」
「先對比丟失人的外貌特徵,通知家屬,認屍。」
「好。」
連續辦案讓秦峰睏倦,拿起檔案翻開,想起剛剛那個古怪的女孩,她是陰陽眼還是兇手?
凌晨四點,蘇雅的母親到達警局,秦峰洗了一把涼水過去reads;。
屍體已經縫合,蓋在白下面,她進門就嚎啕大哭,「雅雅我的雅雅啊!那個壞心的人把你害了!」
秦峰靠在門框邊,揉了一把頭髮點了根煙,擰眉抽了一口煙。
「別在這裏抽煙。」
秦峰偏頭看到睏倦的老劉,「她是怎麼認出女兒的?」
老劉頓住,兩人看向屋子中間。
小王上前,「大姐,這是死者的衣服你看下是不是蘇雅的?」
女人抱住衣服,跪趴在地上大哭,「是雅雅的。」
「dna報告出來了麼?」
「大哥,現在凌晨三點啊!」
秦峰招手叫小王,小王小跑過來,秦峰壓低聲音,「把她留下,明天一早去附近調查他們的家庭背景關係。」
「好。」
秦峰轉身欲走,小王急忙說,「秦隊,審訊室那個怎麼辦?」
「帶去關我辦公室,她嫌疑還沒洗清。」
秦峰在值班室睡了四個小時,dna對比出來,死者確認是蘇雅。
秦峰翻着資料,蘇雅的親生父親在五年前去世,她母親改嫁給現在的男人生了個兒子,三歲。現在這個男人叫程強,四十歲,做裝修散活。
蘇雅的死因是鈍器擊打頭部。
秦峰站起來,「把程強帶回來問話。」
十點半,秦峰在審訊室見到程強,程強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穿着灰色的外套,身上有污漬,袖子很長。
秦峰拿遙控器打開了空調,小王看了他一眼。
「認識這個人麼?」秦峰把照片遞到他面前。
「雅雅,我老婆的女兒。」
「她死了。」
「怎麼死的?」他似乎有些震驚,目光卻不自然,「一定是拐賣她的人殺了她。」
「你怎麼確定她被拐賣?」
「我沒確定,你們警察說的。」他有些着急。
房間不大,很快就熱了起來,程強焦躁的抹脖子,順手挽起了袖子。
手臂上有抓痕,秦峰說道,「你和死者關係怎麼樣?」
「她是我女兒,我是她爸,能不好麼?」
「你什麼時候發現她不見了?」
「三月一號吧,我老婆說她放學沒有回家,找了都沒找到就報警。」
秦峰站了起來,示意小王,「你繼續問。」
出門打電話給老劉,「過來提取dna。」
「誰的?」
「程強,死者的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