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兄,讓大家一起聽聽吧。」安守貴也這樣說。
眾人紛紛這般響應之下,盧耀略顯猶豫,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太叔山海說的也有道理,這裏能有什麼要事,又和宗門聯繫不上,有事也應該是縹緲閣的事,遂默默點了點頭。
太叔山海立刻道:「讓他進來。」
「是!」太叔尋領命而去。
很快,來稟的天火教弟子入內,先向眾人拱手意思了一下,方到盧耀耳邊嘀咕耳語了一陣。
盧耀臉色微沉,顯然不太高興。
太叔山海:「盧兄,出什麼事了?」
盧耀沒瞞他,「沒什麼,弟子發現那個昆林樹偷偷跑去見牛有道了。」
說到昆林樹,各派都知道,這事讓天火教成了修行界的笑話。
笑話歸笑話,但此時,其他人卻對這說法抱有懷疑,裂天宮長老羽華哦了聲道:「不妨叫來問問怎麼回事,免得有什麼誤會。」
血神殿長老梅長紅也頷首道:「是啊,叫來問問。」
某種程度上說,由於消息閉塞,對將來會是怎樣眾人眼前皆是一片迷惘,眾人都有捕捉消息的欲望,哪怕是一絲一毫也想攫取,這是由內心不安所造成的。
盧耀自然是拒絕,「不用了,這是我天火教的家事,不勞諸位費心。」
他越是拒絕,眾人越懷疑有問題,安守貴道:「盧兄,這可不是你一家的事,咱們若是同氣連枝了,你身邊卻有別人的內奸,以後咱們商議的事情被泄露了,連累的是大家。」
太叔山海響應,「安兄說的沒錯,把他叫過來問問,問問他和牛有道說了些什麼也是好的。」
面對眾人的聯手逼迫,還想倚仗聯合眾人的盧耀最終做了讓步,命人去把昆林樹給叫來。
人去了,眾人遂等着,等候之餘繼續商議聯合之事。
等了那麼一陣,昆林樹被帶來了,其入內面對眾人同樣是拱手行禮。
盧耀沒給昆林樹什麼好臉色,冷冷質問:「你去了妖狐司見牛有道?」
其實來了聖境後他一直都沒給昆林樹好臉色,他一開始預謀過在荒澤死地解決掉昆林樹,這也是參加歷練前門中長老的共同意思,趁機解決掉這個叛徒。然而事出意外,被牛有道橫插一手,硬是把昆林樹給要了過去,令他錯失了解決掉昆林樹的機會。
之後無論是在守缺山莊還是後面來了這裏,都不宜在縹緲閣眼皮子底下惹事,事情一直被拖着,他也一直惦記着下手的機會。
昆林樹沉默,沒想到長老會當着其他人的面處理門派內部的事。
盧耀陡然一喝,「說!」
昆林樹默然道:「回長老,是去見了。」
眾人相視一眼,看來是自己多心了,還真是這事,心情頓時變成了看熱鬧。
盧耀厲聲道:「你去見他作甚?」
昆林樹不會說自己提醒了牛有道,「只是去認下門。」
盧耀:「認門?有向我稟報嗎?我在的時候你為何不去,為何要趁我不在了去,你還敢說你心裏沒鬼?」
昆林樹:「一點小事,不值得驚動長老。」雖沒說老實話,但他問心無愧,只是略作提醒,並未出賣天火教。
而提醒牛有道也是希望牛有道小心,不希望牛有道出事,他也擔心牛有道出了事的話,紫金洞會趁機捏住火鳳凰不放。路走到他這個地步,他也的確是左右為難,內心備受煎熬。
荒澤死地歷練獲取的成績,幾乎都交給了天火教,而盧長老似乎一點都不領情。
一旁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太叔山海樂呵呵道:「跑去一趟只是認個門,難道就沒跟牛有道說些什麼?」
昆林樹平靜道:「沒說什麼,也來不及說什麼,他那邊有貴客登門,他忙着招呼客人,我就回來了。」
貴客?眾人一愣。
太叔山海立問:「什麼貴客?這問天城內,能有什麼貴客去見他?」
昆林樹沒理他,倒是盧耀也跟着追問了一句,「誰去見他?」
盧耀發話了,昆林樹沒有隱瞞:「聽稱呼,應該是妖狐司的執事,應該是姓龍,龍執事帶了酒菜來登門拜訪……」
他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下。
對盧耀的態度,與他對牛有道的態度類似,他既及時提供這邊消息給牛有道,讓牛有道小心,從牛有道那邊看到的情況也不瞞這邊,同樣是希望天火教能多知道一些情況能小心點,他也不想看到天火教吃虧。
而他對天火教的感情,牛有道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但並未強行逼迫昆林樹和天火教斷絕關係,沒有讓昆林樹為難,牛有道給予了他充裕的自由空間做出最後的選擇。
只不過有些機密事情牛有道還是讓昆林樹迴避了,譬如在荒澤死地時雖把昆林樹從天火教那邊撈了過來,卻沒有帶在身邊,而是推到了芙花那邊,讓芙花幫忙照顧。
把昆林樹從天火教那邊撈過來,只是不希望昆林樹遇險,在以另一種方式保護昆林樹而已。
其實牛有道自己的處境也很危險,如此形勢之下不但要保自己,還要想盡辦法保其他人,想面面俱到,也確實耗費了牛有道不少的心血。
只是昆林樹這樣腳踏兩條船沒有任何好處,苦的是自己。
牛有道能給他時間、能給予他寬容,天火教卻不會寬容他。
聽完情況後,在場諸人皆驚疑不定,太叔山海驚疑道:「你是說妖狐司執事不但帶了酒菜登門求見,還在門外等候通報?」
昆林樹看了看盧耀的反應,見他也有此疑問,回道:「是的。」
太叔山海:「他和妖狐司執事很熟悉還是舊識?」
昆林樹:「不知道,但那位執事對他很熱情,酒菜看着似乎也很不錯。好像也是剛認識,兩人客套着互相兄弟相稱。」
太叔山海:「他們談了些什麼?」
昆林樹搖頭:「只聽了番客套話,我杵在一旁不合適就先告辭了,後面談了什麼不知道。」
太叔山海給了盧耀一個眼色,盧耀立刻問:「昆林樹,你沒矇騙我吧?」
昆林樹:「看到的,聽到的,就這些,並無虛言。」
廳內陷入了安靜琢磨氣氛中,稍候盧耀揮手道:「你先回去。」
昆林樹拱了拱手,就此告退,出門時瞥了眼那位同門,估摸着應該是這位告狀了,卻也無奈。
而那位同門則赤裸裸的給予了一個挑釁的眼神,壓根不把這叛徒放在眼裏。
堂內,安守貴沉吟道:「若這昆林樹說的是真的,縹緲閣對咱們的態度,咱們可都看到了,為何獨對牛有道特殊,也不知這牛有道用了什麼手段?」
太叔山海卻偏頭看了眼桌上的茶水,他這裏向巡查司要宴席被人甩了臉色,結果牛有道那邊卻是一部執事親自提着酒菜登門給予接風洗塵的待遇,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裂天宮長老羽華出聲道:「雖然這廝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不得不承認,他能走到今天還是有點本事的。要我說,既然是要聯合對抗,不妨也算他一份。」
血神殿長老梅長紅嗯了聲,「不妨先找他談談,看看他那邊是怎麼回事再做決定,如何?」
獲悉牛有道那邊情況有變,本打算撇開牛有道不管牛有道死活的態度都開始鬆動了。還是那句話,內心皆在不安之中,急於找到打開局面的法子。
看眾人這態度,太叔山海也鬆了口氣,看了眼外面天色,道:「天色已晚,咱們一堆人大晚上跑來跑去也不合適,星夜拜訪,顯得太着急了會讓那廝端架子,不如明日再一起去會會他。」
「好!」清月山莊的長老皇甫金立刻響應。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眾人就此散場……
一身酒氣的牛有道出了門,親自送客。
目送龍泛海遠去後,抬頭看了看月色,方轉身回了院子裏,深入後,他問了句,「昆林樹走之前還有說什麼嗎?」之前忙着應付龍泛海,沒能顧上昆林樹,此時方過問。
秦觀道:「沒說什麼,只是讓代轉一聲,先告辭。」
牛有道微微點頭。
秦觀道:「也不知那幾家在密謀什麼,居然撇開了我們,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牛有道嗤聲不屑,「擺出臭狗屎,自有蒼蠅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秦觀愕然,這算什麼比喻?
柯定傑倒是漸有些仰慕牛有道舉重若輕的風格,笑道:「看來長老真是收了個好僕人,那邊有什麼消息,還知道及時來告知長老。」
牛有道嘆了聲,「腳踏兩邊豈是長久之道?他這樣舉棋不定,只會讓天火教越發惱他,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再加上他那性格,他的處境很危險!」
對此,秦、柯二人也不知該說什麼,昆林樹畢竟是以天火教的名義來歷練的,自然是跟着天火教的。
……
問天城中樞樓閣內,聞聽了龍泛海的稟報後,憑欄而立的玄耀霍然轉身看向龍泛海。
他能感受到龍泛海的後怕,也可見龍泛海為了安撫牛有道應該是曲意奉承了不少。
這事也出乎他意料,拎了酒菜去給牛有道接風洗塵,牛有道居然還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也就是說,你什麼消息都沒探到,只是陪他喝了頓酒,還差點惹一身騷?」玄耀冷冷問了句。
龍泛海吐了口酒氣,「管事說的沒錯,此獠不是善茬,我得儘快下手才是,不然還不知會惹出什麼事來。」
玄耀冷哼,「知道就好,儘快安排!」
……
後半夜時,敲門聲驚動了屋內盤膝打坐的牛有道,外面傳來秦觀的聲音,「長老!」
牛有道緩緩睜眼,「進來。」
秦觀入內,跨步近前,雙手奉上一份密信,「長老發給聖尊的陳情有回覆了。」
「哦!」牛有道立刻接到手一看,只見紙上只有四個字:聖閱已知!
牛有道目光略閃爍,回復沒表露任何態度也是一種態度,他的試探有了想要的結果,當即吩咐道:「筆墨紙硯!」
秦觀愣了一下,不過還是照辦了。
待筆墨紙硯備好,牛有道立刻伏案書寫,在旁研墨的秦觀瞅見其所寫內容有點牙疼。
長老居然又在向聖尊陳情,這次寫的竟是龍泛海刺探陳情內容之事。
寫完擱筆,揭紙到手,吹了吹墨跡,牛有道順手遞給他,漠然道:「發給聖尊!」
秦觀為龍泛海捏了把冷汗,接到手問了句,「長老,你不是跟龍泛海說是開玩笑嗎?」
牛有道斜他一眼,「也不看看在什麼地方,在人家的地盤上能說真話嗎?逼得狗急跳牆了,讓人家搶先弄死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