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暮色,牛有道一行出現在了一段坡路上,一路馳騁沖了下來,已脫離險峻山脈地帶,前方地勢變得較為平緩,一條河流如緞帶。
黑牡丹揮手指向河上的一座橋,「道爺,咱們是直走還是過橋?」
「過橋!」牛有道給了一聲。
一行抵達橋畔,迅速改向,衝過了石橋,一路塵煙滾滾而去。
俯視此岔路口的山林中,一黑衣人從樹冠中順樹幹滑了下來,很快一隻金翅從山林中掠出,飛向遠空……
渡雲山的另一側,侯擎天帶了二十多號人切出了渡雲山山脈,抄近路走直線,到達了中間人指定的區域。
山林中,侯擎天背個手來回走動,一群人坐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等着。
等了一陣後,一人起身走來,「洞主,這什麼意思啊,還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
侯擎天:「等吧,不來消息怪不得咱們,反正咱們定金在手。」
這裏話剛落,一隻金翅從天而降,一人舉手抓了,取出密信,交到了侯擎天手上。
侯擎天看過其中內容後,指了個方向,「目標會經過三道彎,我們在亥時前趕到就能截住他們,走!」
一群人迅速出了山林,掠過一片平原,又進一處山川地帶,一個個快速滑翔,縱橫飛躍,直線插往目的地。
約莫一個時辰的樣子,一行飛落在一座山巔,放眼看去,月色下的官道順山勢蜿蜒,正是三道彎。
侯擎天揮手派了眼線到前面山上去盯着,其他人就地休整等候。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派出的眼線緊急飛掠回來,稟報:「洞主,有人來了,有可能是目標。」
「準備。」侯擎天呼喝了一聲。
一群人迅速衝下了山,埋伏在山道兩側靜候。
漸漸,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接近這邊。
山丘上,一棵大樹背後,侯擎天側身而藏,窺視着。
來人越來越近,月色下雖看不清人,卻已漸漸看清人數,十二騎,六人,與傳遞來的消息吻合,目標說是一行中最年輕的那個。
侯擎天躥下了山,領了兩人直接站在了拐彎處的路上,手持刀劍等着,斷了目標的去路。
來的一行人自然就是牛有道等人,絲毫不知前方路上有埋伏。
剛衝過彎,見到月色下有人持明晃晃的刀劍攔路,一行迅速勒停馬匹。
四周人影呼呼冒出,當場將一行給圍了。
「求點財,束手就擒可免一死!」侯擎天淡淡一聲,這是糊弄人的話。
黑牡丹等人大驚,迅速拔劍戒備。
圓方提了戒刀在手,面露獰色,以前是他劫別人,不曾想到今日會被劫。
月色下,牛有道本淡定以對,冷目四處觀察着,本就覺得前方那人看不太清的面容有點熟悉,待對方一出聲,驟然眯眼,沉聲道:「侯擎天,你想幹什麼?」
他手慢慢撫上了劍柄,眼中漸浮殺機。
此話一出,圓方等人茫然,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東西。
黑牡丹卻是目光直直盯向了前方攔路者。
四周圍着的妖修皆愕然,一口叫出了洞主的名字,截殺對象認識洞主?
侯擎天也愣住了,迅速放出了月蝶,朝牛有道這邊飛來查探。
月蝶一近,將端坐馬背的牛有道面容照了個清楚明白,侯擎天滿臉無語。
再驅使月蝶繞這群人轉了圈,沒錯,十二騎,六人,而軒轅道正是六人中最年輕的一個。
刺殺對象居然是這位?這…侯擎天漸漸有些哭笑不得,人家一出手就是二十萬見面禮,為個小几萬殺這位搞不好要虧本。再說了,當家的不發話,他也不好動這位,趕緊朝帶來的眾人揮手喝斥道:「放下,放下,大水沖了龍王廟,是自己人!」
自己也寶劍歸鞘了,快步朝牛有道走了過來,拱手道:「道爺!」
自己人?什麼情況?群妖慢慢放下了武器,一個個面面相覷,都沒見過牛有道,不知哪冒出的什麼道爺。
一妖修刀歸鞘內,自作聰明地對身邊人低聲道:「是吧,我就說這次的買賣有點蹊蹺,估計有人想吭咱們。」
這邊除了黑牡丹外,圓方等人也搞不懂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牛有道扶在劍柄上的手沒鬆開,冷冷盯着侯擎天,「莫非是我那兄長派你來殺我?」
侯擎天連忙擺手,「這怎麼可能,您和當家的是拜把子的兄弟,當家的殺誰也不可能殺您吶!」
什麼情況?群妖這次吃驚不小,這位是當家的拜把子兄弟?
圓方等人有點懵,聽不懂了,渡雲山當家的應該是雲歡吧?道爺和雲歡是拜把子兄弟?
牛有道:「那你半路劫我作甚?」
侯擎天乾笑道:「道爺,誤會誤會,真的是誤會,我這不是帶着弟兄們出來找點財路嘛,埋伏在這裏劫道,誰知誤碰上了道爺您,罪過罪過,實在是罪過。」
牛有道:「你速度還真快呀,我比你先出發,你我還能在這裏見面,怕是從渡雲山抄近路直線插過來的吧,剛好就把我給截住了,還真巧。為了劫道,火急火燎地特意趕到這裏,還真不容易啊!」
侯擎天苦笑,這麼一說也是,說不過去嘛,拱手道:「不瞞道爺,山上剛好接了單買賣,有人出錢讓我們趕來這裏攔截,真沒想目標居然會是道爺您,早知道的話,怎麼可能跑來冒犯。」
這話牛有道信了,否則已經動手了,犯不着這麼囉嗦。
被盯上了!牛有道腦中猛然閃過這個念頭,沉聲道:「讓你的人把附近山林搜一下,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侯擎天愣了下,心想,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當家的結拜兄弟啊?不過還是朝左右喊道:「都是聾子嗎?道爺的話沒聽見嗎?搜,快去搜!」
「是!」一群妖修領命,分了兩幫,躥入左右山林中搜查。
牛有道跳下了馬,慢慢走到侯擎天跟前,問:「誰讓你們殺我?」
侯擎天:「道爺,這個真不知道,現在這情況,我也想知道是誰殺您,估計當家的也想知道,可中間人不可能會告訴我們。」
牛有道:「中間人是什麼人?」
侯擎天嘆道:「道爺,這個您就別問了,首先能幹這行的中間人肯定都有不小的背景,不好招惹;其次,這都是見不得光的買賣,人家不會輕易暴露身份,我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另外,各行都有各行的規矩,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訴您,壞了規矩會給渡雲山惹麻煩;何況,話又說回來,買家應該也不會向中間人暴露自己的身份,您就算找到中間人,也未必能查到買家是誰。」
牛有道想想也是,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問:「不知我這條命值多少錢?」
「呵呵!」侯擎天有些不好意思道:「三萬金幣,若早知道是道爺您,就算要下手,這價我們也不可能接。」
牛有道:「你不殺我,回頭你們怎麼跟人交代?」
侯擎天嘆了聲,「收了人家一萬訂金,按規矩,失手了剩下的錢自然是沒了,訂金也要雙倍返還。當然,當家的也不可能為了這點錢害自己兄弟。」
牛有道偏頭一聲,「黑牡丹!」
黑牡丹跳下坐騎走了過來,「道爺!」
牛有道問:「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黑牡丹:「五萬多金幣吧。」
牛有道知道她身上就這些,沒叫圓方而叫她,是因為不該露財的時候就不能露,偏頭示意道:「拿五萬給他。」
這位花錢真狠吶!黑牡丹心中哀嘆,不過這事也沒什麼好說的,掏出了身上的金票,零頭收了,五張整的遞給侯擎天。
侯擎天在那假意推辭着,「這怎麼好意思。」
牛有道:「不能因為我讓你們吃虧,讓你拿着就拿着。」
「既然道爺這樣說了,那咱就厚顏謝過了。」侯擎天拱了拱手,接了金票在手,心裏一樂,不虧,還賺了筆,這趟不算白跑,跑的值!
牛有道:「你這裏什麼時候接到的買賣?」
金票收入囊中,侯擎天回道:「就在您離開沒多久。」
牛有道微微眯眼,目光詭譎。
這邊在路上閒聊了一陣,等到搜山的群妖回來,也沒什麼收穫,沒發現任何可疑人員。
問過情況後,侯擎天問牛有道:「道爺,您看,接下來怎麼辦?」
牛有道:「你們先回吧。」
「好,那行,不過道爺,您可能已經被盯上了,路上可要小心了,我們失手了,買家搞不好還會找別人下手。」侯擎天倒是認真地提醒了一句,這麼闊綽的金主還是不要出事的好,以後可能還有好處。
「嗯,回去代我向兄長問好。」
「好!那我等就此告辭,道爺一路保重!」
目送群妖消失在群山中,牛有道又指了指段虎和吳三兩,示意兩人去盯一下。
待到二人回來稟報,確認侯擎天等人已經離開後,牛有道再次翻身上馬,端坐馬背,盯着前方未明的道路,目光閃爍不定,忽撥轉馬匹,「走!」
沒有再去前路,而是領着眾人原路返回。
也談不上原路返回,而是在途中找了個合適的切口,領着一行遁入了深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