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目光齊刷刷盯向了牛有道,皆有同樣懷疑。
牛有道給了句,「我若想過河拆橋,現在就是除掉你們的最佳良機。」
諸葛遲頓時被堵的無言以對,想想也是,不由狐疑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牛有道踱步到他跟前,居高臨下道:「凡事總得有個妥善解決的辦法才好,你能管住他們回頭不再爭雄?至少我沒那個本事,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的?把你們抓起來,正是為了好好商量。」
諸葛遲在宮中見慣了利益恩怨,深知有些事情是很難談攏的,不由問道:「若是商量不妥怎麼辦?」
牛有道乾淨利落一句話,「那我就殺了你們!」
「……」諸葛遲無語。
旁觀的商朝宗和蒙山鳴面面相覷,知道烏常死了,再看眼前的情形,已經知道意味着什麼。
更知道眼前兩人只有看的份,輪不到他們兩個說什麼,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接下來該救治的救治,該控制的控制。
十萬鴉將眼前的任務似乎也完成了,鴉將首領到了商淑清跟前拱手復命,告知,十萬大軍戰死一萬三千餘人!
商淑清心痛,命休整。
其他人聽不懂鴉將在說什麼,只聽見嗡嗡聲。
商朝宗和蒙山鳴又怔怔看着這一幕,兩人都看見了鴉將首領身後黑霧中飄蕩的那面「商」字王旗。
王旗上有箭矢射出的孔眼,蒙山鳴一見便覺得眼熟。
待見到鴉將首領轉身時的面容,蒙山鳴面容顫了顫,顫聲喊了句,「龍保,是你嗎?」
鴉將首領只回頭看了他一眼,兩眼中詭異紅光如漂浮不散的霧氣,再沒有多餘反應,也沒有理會蒙山鳴,身上浮蕩着淡淡黑霧,繼續大步前行,停步嗡嗡一聲吶喊後,自己率先霧化凝聚,變成了一隻眼冒紅光的幽羽寒鴉,振翅飛翔。
頓時漫天黑霧爆開,聚集成無數幽羽寒鴉,成群結隊着盤旋了一陣,紛紛落地。
商淑清看向牛有道,見後者微微點頭,見得到了允許,她才走到蒙山鳴身邊蹲下,「蒙伯伯,沒錯,正是龍將軍。」
蒙山鳴:「怎麼會這樣?」
商淑清:「藍先生所言的十萬鴉將之事,其實的確存在……」她把事情經過講了出來。
商朝宗和蒙山鳴聽的震撼不已,沒想到寧王真的在背後搞出了這麼大的動作。
商淑清講完後,也摘下了臉上的假面,露出了真容,以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不但是商朝宗和蒙山鳴,其他不知情的人此時亦驚訝不已,這真是那個丑郡主?突然變得非一般的漂亮,令人難以置信。
「好好好。」蒙山鳴捋須連連叫好,與商朝宗都下意識看向了牛有道,似乎都找到了牛有道和商淑清卿卿我我的原因。
當眾露出真容的商淑清臉上略帶有幾分羞澀,丑習慣了,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她自己都感覺怪怪的。
然高興過後,蒙山鳴目光投向了附近的那群幽羽寒鴉,目中噙着淚光,喃喃自語着,「龍保…」
牛有道不管這些個,在趙雄歌的示意下,並排走開了。
離眾人遠了些後,趙雄歌忽嘆道:「大勢已定!我上清宗振興指日可待,你可願回上清宗接掌掌門一位?」
他在試探,試探牛有道的態度。
他很清楚,別看牛有道目前修為還沒突破到元嬰期,可牛有道影響着後面那群人。這也算是奇葩了,一個沒突破到元嬰期的修士,威信卻震懾左右着一群元嬰期修士。當然,他知道這都是牛有道多年的累積。
更何況他知道牛有道手上還有一顆無量果,突破到元嬰期是遲早的事情。
也就是說,牛有道個人已經決定着天下的命運,只要牛有道回到了上清宗,那上清宗將會飛快崛起,成為這個世間的天下第一大派毫無疑問。
若是牛有道不願回上清宗,上清宗能不能成為天下第一大派恐怕也要成為疑問,畢竟還存在其他勢力中的元嬰期修士。更何況,牛有道如今是紫金洞的弟子,這令他有所擔憂,所以他是希望牛有道回上清宗的。
這人都是這樣,大勢一定都忍不住往利益上去想,也許不是為了個人的利益。
牛有道笑了笑,沒接這茬。
趙雄歌立馬打包票,「你放心,上清宗那邊我去說。於情於理,你都本該是上清宗的掌門,只是拿回屬於你自己的東西而已,我保證上清宗上下不會有任何意見。」
牛有道笑言,「再說吧,現在不考慮這個。」
趙雄歌有些急了,害怕他回紫金洞,還想說,卻被牛有道抬手打住了。
趙雄歌看他真的不想多說,暫時不好逼迫,怕逼出個難以挽回的話來,只好暫時作罷,不過環顧眼前,想想之前的驚心動魄,「之前若真是聽了你的撤了,只怕這一撤不知要拖多久才能把烏常給解決掉。」
牛有道:「星辰令在我手上。」
趙雄歌愕然,不知他答非所問是什麼意思,「星辰令?」
牛有道又提醒了一句,「烏常是看過魔典的,只要我啟動五域星晨大陣的各地陣眼,你覺得烏常能坐視我斬斷五域通道斷絕天地靈氣的通融?他察覺到後,必趕去第五域阻止。」
趙雄歌一怔,旋即醒悟,「你想把烏常誘入第五域,封印在第五域?」
牛有道頷首。
趙雄歌瞪了他一陣,忽沉聲道:「既然有此良策,你為何還讓大家冒這個險?」
牛有道目光投向遠方,原因嘛自然是有的,只是牛有道現在不想解釋,時機成熟了,對方自然會明白。
口中隨便敷衍了一句,「多一手總比少一手的好。」
扔下話轉身而回,大步走到了商朝宗身邊,「王爺,大勢已定,該結束了,傳令召集大軍,和晉軍打一場吧,一戰擊潰晉軍,讓天下人見識見識王爺的實力,死一些人震懾不軌和猜疑,勝過千言萬語的解釋,能挽救更多的性命!」
商朝宗信心滿滿,點頭應下,「好,就按道爺的吩咐去辦。」
遠處,隨同烏常一起來的躲藏的探子,見到鴉將收攏後的情形,悄然離去……
江邊蘆葦盪,佔地面積不小的一座倉庫。
南天無芳還在這,在這養傷,站在曾經挨打的臨水露台上。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倉庫外,負責看守的陳伯和巫照行立刻露面警惕。
見到來的人是管芳儀,見到管芳儀的一隻胳膊空蕩蕩,陳伯大驚,「紅娘,你的胳膊怎麼回事?」
管芳儀冷冷盯着他,冷笑。
陳伯能領會到對方的嘲諷意味,頓時有些尷尬。
管芳儀:「把你們的主子叫出來吧。」
二人相視一眼,有些猶豫,之前已經把南天無芳打傷了,這再來一次的話,還不得把人給打死。
管芳儀身形一閃,從兩人之間穿過,進了倉庫內,目光四掃,看到了倉庫後門地上陽光斜照拉出的一條人影。
她快步走去,走到門口,又遲疑停步了,似有些忐忑,但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而出。
南天無芳回頭,見到是她,怔了一下,轉身端詳着她的容貌,上次並未見到管芳儀的真容,這次見到了,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已不復當年的風華。
陳伯和巫照行也出現在了門口,擔心不已的樣子。
南天無芳目光掃去,對二人道:「退下!」
巫照行擔憂道:「左使。」
南天無芳喝斥:「退下。」
兩人相視猶豫,然最終還是緩緩退下了。
凝視了他一陣,管芳儀緩緩上前。
一陣風來,南天無芳看到她一隻衣袖飄蕩,才發現了不正常,大驚,「芳儀,你的胳膊?」
啪!管芳儀揮手就是一記耳光,厲聲道:「要你管我?你憑什麼管我?」
南天無芳身體還弱,被打的一個踉蹌,差點沒當場倒下,站穩了再看她,滿臉苦澀。
管芳儀挑眉,「怎麼?我要殺你,你也不打算解釋一下?死到臨頭,別怪我不給你說話的機會!」
南天無芳微笑,「錯都在我,我死不足惜,你能平安就好。」
管芳儀剎那淚流,不爭氣地流淚了。
南天無芳想上前,又怕激怒她,「不要哭。你的胳膊誰弄的?」
管芳儀突哽咽搖頭道:「我老了,我殘廢了,我最難看的時候,你再出現還有意義嗎?你為什麼不躲一輩子?」
南天無芳明白了,她知道了,忙道:「不老,比以前更好看了,你以前多青澀,歷經滄桑才更美,在我眼裏,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這世上最完美的女人。我向天發誓,此言絕對出自肺腑,若有半句虛言,必遭天譴!」
管芳儀呵呵,「你當我還是當年的黃毛丫頭,還能輕信男人的花言巧語?我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用不着廢這心機,我不殺你,你滾吧,去做你的魔教左使去吧,從此以後,你我恩怨兩消!」
南天無芳:「你既已知真相,當知我早已觸犯教規,之前是為了顧全魔教,如今魔教已經脫離妖魔嶺,我還有何面目去做那魔教左使?我來之前,已交出了魔教大權,已脫離魔教!」
管芳儀:「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說罷轉身而去。
南天無芳大喊,「你給我個機會贖罪,我願在你身邊做牛做馬償還!」
管芳儀背對止步,「我就是被烏常打傷的,我們這邊死傷一片,如今烏常得勢,正在追殺於我,我行蹤已暴露,還是不連累你的好。」
南天無芳大驚,亦決絕,「烏常來了,我斷後,要死,我死在你前面。」
管芳儀破涕為笑,哭着,笑着,分不清是哭還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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