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怕了鬼醫,但面對鬼醫的名聲和強硬態勢,也感受到了一定的壓力,鬼醫顯然並未將他曉月閣給放在眼裏,因此令他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壓力。
他本也沒把鬼醫給放在眼裏,誰知突然蹦出一堆說欠了鬼醫人情的人出來,這還是過來打招呼的自己人,以前怎麼沒一個吭聲的?而沒來打招呼的還不知有多少,搞的他現在隱隱有些後悔了,感覺一時衝動給搞得有些騎虎難下了。
他現在倒希望鬼醫讓人傳個話來,給出明確態度,說只要你放了我的人,這事就過去了,那他也就順坡下了。
見鬼的是,鬼醫壓根不來這套,現在讓他怎麼辦,放人還是不放?問題是放了你還搞事的話,那我放來幹嘛?
手上捏着人,萬一有事,也是個好說話的籌碼。
而這邊已經給了燕國金州回復,說並無他意,扣留無心等人只是有話詢問。
先穩住燕國那邊再說。
相對而言,玉蒼更怕燕國那邊,鬼醫只是讓人搞不清深淺有些忌憚,燕國的兵鋒才是實打實的威脅。
……
一時間,修行界關注戰事之外的目光紛紛盯向了齊國京城。
而齊國京城這邊也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之勢,開始有亂七八糟的人往齊京集結,尤其是平常修士來往之地,人數明顯出現了增量。
「聚在這裏幹什麼?」
山腰一處修士往來的客棧,一隊玄兵宗弟子直逼客棧外聚在一起的一群人喝斥。
一人回道:「並未乾什麼,莫非齊京連見面聊個天也不行嗎?」
玄兵宗弟子沉聲道:「最好不要鬧事!」說罷領了人進入客棧盤查。
齊京不正常的氣氛令齊國三大派也略繃緊了弦,加派了弟子不斷前往各修士聚集地盤查,也可以說是威懾警告,防範有人在齊京大規模集結搗亂。
三大派不怕鬼醫亂來,鬼醫按理也不會介入諸國之爭,怕的是外敵趁機煽風點火作亂。
三大派的目光,校事台的目光,警惕着京城的各個角落。
察覺到了大量的修士漸漸往齊京雲集,扶芳園內也有些不安了起來,玉蒼表面上淡定,實際上卻急調了曉月閣的不少人馬趕來,暗中拱衛在扶芳園的四周。
玉蒼有離開齊京的衝動,下面也有長老勸過,覺得沒必要惹這種事。
可玉蒼真正是騎虎難下了,怎麼走?被鬼醫給嚇跑了?控制着整個秦國的曉月閣被一個鬼醫給嚇跑了,那不成了笑話嗎?今後還如何號令秦國境內的各大門派?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大清晨的,城門剛開啟不久,一輛馬車從遠處霧靄中慢慢行來,猶如從幽霧中突然出現一般。
進出城的行人都感覺有些古怪,下意識兩邊迴避開,因為覺得馬車上的鈴鐺有點古怪。
車棚的一角,懸掛着一隻鈴鐺,晃蕩之際發出奇怪的聲音,「叮滴滴…叮滴滴……」
鈴聲一聲脆,又兩聲啞咽,反覆如此,那聲調莫名給人一種奔喪的感覺。
馬車行走的速度不快,不疾不徐,車轅上坐着一個看不清臉的趕車人,戴着一頂黑布垂掛的斗笠。
趕車人坐的很穩,似乎不受馬車顛簸的影響,又似乎因他而壓制着馬車的顛簸幅度,令整輛行駛的馬車顯得很沉穩。
車軲轆咕咕着,馬車後面兩側有兩騎相隨,兩個騎手,手穩穩牽着韁繩。
一個相貌平平的婦人,雙目時常微眯着,眼縫裏的目光有冷厲閃爍感,似乎在警惕着四周的一切。
另一個是老頭,雙眼大而圓,炯炯有神,也在不斷打量着四周,神色中似有苦笑感。
馬車抵達城門口,守城士兵覺得古怪,攔下了盤查,要看車內是什麼人。
車轅上盤腿而坐的人突然揮鞭,攔住了欲挑開車簾之人。
欲檢查的軍士頓時惱了,指着車夫怒斥道:「什麼人鬼鬼祟祟,摘下斗笠接受檢查!」
車夫默不吭聲,似乎不理。
軍士越發惱怒,一揮手,城門口的一群士兵立刻將一行給圍了。
那惱怒軍士手中槍一抬,欲挑掉車夫的斗笠,車夫手中馬鞭一壓,頓讓軍士手中槍無法再動彈分毫。
那軍士一驚,知道遇上了不好惹的人。
馬車後方兩側的騎手相視一眼,也沒什麼過多反應。
車廂內,忽傳來老沉聲音,「不是來鬧事的,要看就讓他們看吧。」
車夫手上馬鞭頓時一撤,得了輕鬆的軍士看看身後同袍,最終還是壯着膽子伸出了槍頭,慢慢捅向了車夫斗笠下遮面的黑色垂布。
槍頭撥着黑布慢慢上撩,沒了之前的放肆,動作帶了幾分小心。
然斗笠下的黑布一挑起,斗笠下的目光只瞅了他一眼,那軍士立刻嚇得「媽呀」一聲,踉蹌後退着將一夥同袍給撞了個亂七八糟。
同袍紛紛問,「怎麼了,怎麼了?」
那軍士喉結聳動,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穩坐如山的車夫,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城頭上,天火教長老徐邦踱步走出了樓閣,問了聲:「下面何事喧譁?」
眼前齊京的氣氛詭異,各城門入口,三大派都派出了長老來輪流坐鎮。
翹首下看的天火教弟子回頭一看,忙拱手道:「不知何事,好像是來了比較奇怪的人。」
徐邦走到箭垛前,也探首往下看了看,目光落在馬車後面兩騎手的臉上,忽一怔,繼而閃身而起,輕飄飄落下了,落在了被圍的馬車旁。
他一下去,立刻有一群天火教弟子跟着飄了下去。
「都退下。」徐邦向守軍揮手示意了一下,圍着的人立刻退開了,他這才盯着馬背上二人道:「朱劍,尤佩佩,是你們兩個!」
其他天火教弟子不認識二人,但是這名字卻是聽說過的,丹榜排名第三的高手朱劍和丹榜排名第四的高手尤佩佩。
都有些意外,之前有個丹榜第二高手在齊京為奴,後有個丹榜第一高手被抓,如今又來了丹榜第三、第四的高手,這轉眼間丹榜前四的高手都在齊京聚齊了。
「徐長老。」馬背上的老頭正是朱劍,拱手打了聲招呼。
馬背上的婦人正是尤佩佩,卻只是點了點頭。
徐邦下意識看了眼馬車,想不注意都難,看朱劍和尤佩佩的樣子似乎是這馬車的護衛。
各大派的人雖然不把什麼丹榜高手放在眼裏,可丹榜上的頂尖高手也未必會屈從於各大派,能名列前茅的丹榜高手多少都有幾分自傲之處,而能同時令丹榜第三、第四高手做隨從的人,這馬車內的人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
最近的風聲,還有齊京內逐漸雲集的修士,令他對馬車內的人隱隱有了猜測。
一邊打量着馬車,一邊問道:「你們兩個算不上朋友吧,當年為那第三,還你死我活過,如今怎麼一起來了?」
尤佩佩不吭聲,朱劍微笑道:「車內的是黑離先生,我二人暫為護法!」
鬼醫?一群天火教弟子略驚,鬼醫的名字就叫黑離,這馬車內的就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醫?
一時間,都想見見長什麼樣。
果然是鬼醫!徐邦心頭一緊,他剛剛就所有猜測,沒想到還真是的,這鬼醫果然被玉蒼給惹出山了,這一出山的派頭還真不小,竟然招了丹榜第三和第四的高手做隨行護衛,再加上城內雲集的修士,看樣子是真沒打算跟玉蒼善了。
人未到,席捲向齊京的氣勢卻是先到了,再加上傳說中鬼醫有仇必報的性子。
雖只是區區一輛馬車及兩名隨扈而來,可他卻意識到了,玉蒼這次多多少少的恐怕是真惹上麻煩了。
沒那個底氣,人家能這樣找上門?
實力往往是讓人尊敬的最好事實,比對兩位丹榜頂尖高手客氣,徐邦朝馬車拱手道:「原來是黑離先生法駕親臨。鄙人天火教長老徐邦,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緣幸會,不知可否撥冗一見?」
車內老沉聲音傳出,「區區一游腳郎中,不敢高攀天火教高上。」
徐邦又道:「先生醫術高超,受世人敬仰,徐某略有醫道難題,正欲請教。城頭備有香茗,可否請先生上城一敘?」
車內老沉聲音道:「徐長老何苦勉強?」
徐邦擺手道:「黑離先生誤會了,僅僅是久聞大名,渴望一見。」
車內老沉聲音道:「小徒在齊京遇難,憂心忡忡而來,暫無雅興。敢問徐長老,老夫可以進城了嗎?」
堂堂天火教長老如此客氣,這般降貴紆尊的邀請,還被人給拒絕了,多少感覺有些沒面子,不過也發作不起來,話鋒一變,「聽聞黑離先生要來,齊國三大派掌門皆在宮中等候,還望先生不要讓三位掌門久候。」
車內老沉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再勉強下去就沒意思了。今番一點私事而來,就不要驚擾三位掌門了,還望徐長老代為向三位掌門抱歉一聲。」
徐邦臉頰繃了繃,「黑離先生的來意,我略知一二,只是我三大派不免要提醒一聲,這裏是齊京,先生最好不要亂來,否則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車內老沉聲音,「老夫一介游醫,無意也無力捲入天下紛爭,此番只為解決私事而來,只要三大派不插手,老夫也不是不識相的人,不敢冒犯三大派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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