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北州邵登雲的阻攔,朝廷集結在北部的人馬無法撤回,除非和北州人馬血拼殺出來。
消息傳回,商建雄等人大驚,邵氏不是和牛有道有仇嗎?怎會也聽令於商朝宗?
三大派聞訊後亦震怒,震怒於商建雄竟敢背着三大派秘密抽調北部人馬,北部防線一旦鬆動惹得韓國進攻還得了?
商建雄等人本想將生米煮成熟飯,結果米未能下鍋。
三大派也慶幸邵登雲的突然出手,情況很明顯,商建雄擺明了不顧三大派的壓力而為,就算三大派能在途中攔截,也很難攔截的下來,魯叢盛手下千軍萬馬,三大派那點人手總不能和魯叢盛開戰吧?這個時候內部自己人開戰絕非好事,有了邵登雲的北州人馬攔截則不一樣了,再有三大派向魯叢盛身邊隨軍的各門派修士施壓,朝廷在北部的人馬立刻被壓制住了,無法回撤。
商建雄的舉動惹毛了三大派,下場是近乎被半軟禁了,派了三大派弟子全天候貼身跟隨,將商建雄的一切言行舉止徹底納入監控,不再給他亂來的機會。
若不是考慮局勢怕逼得保皇派狗急跳牆,三大派一怒之下能將商建雄給掀翻了換人。
消息傳到蒙山鳴的耳朵里後,蒙山鳴立刻趁勢而動,說服了宮臨策,讓三大派的人配合,再次將北部防線的糧草掌控在了手中,令邵登雲強行接管分配。
捏住了口糧,北部人馬再難胡亂動彈。
至此,燕國朝廷的主力人馬算是全部捏在了商朝宗的手中,兵權在握,一場與宋國的大戰已是迫在眉睫!
燕軍東征人馬已全部在東域江一帶集結完畢。
抵達東域江前沿的蒙山鳴馬不停蹄,一路沿江岸查視,遇見當地躲藏的百姓甚至請來吃飯,藉此詢問沿江兩岸情況。
他攻過東域江雖然不是第一次,但依然不敢馬虎,方方面面了解情況,完全是越詳細越好的樣子。
蒙山鳴率領三百萬大軍集結於東域江,一直在積極準備渡江載具,隨時可能發動進攻,接到情報的宋國朝廷驟然緊張了起來,只因敵軍統帥是蒙山鳴,是那個留下陰影給宋國且至今難以抹去的人。
為此,宋軍大都督羅照也承受了不小的壓力,朝中的情況他也清楚,不少人在說他羅照誤國,要求大軍回撤,羅照頂住壓力堅持己見,大軍依舊朝燕京方向進攻。
獲悉燕國三大派已經站在了商朝宗那邊,獲悉商朝宗已經掌握了燕國兵馬,羅照那邊的氣氛也驟然緊張了起來,他也預感到了,集中了力量的商朝宗不是擺設,怕是要與他展開決戰了!
「蒙帥,已經三天了,我們糧草不多了,為何還不展開進攻?」
坐在輪椅上的蒙山鳴在一面旗杆下,不時觀看天上的雲彩,還有旗杆上的信標風向。
宮臨策走來後問了一聲,也實在是忍不住了,明知道東征人馬的糧草堅持不了幾天了,人馬到位後,這位老帥居然歇下了,遲遲沒有進攻的意思,難道非要把自己糧草耗盡了找死不成?
蒙山鳴:「再等等。」
宮臨策:「等什麼?」
蒙山鳴:「不急,應該就在這兩天了。」
至於真實意圖,他不肯吐露,只因一旦走漏消息後果將不堪設想。
燕軍遲遲不進攻的消息同樣傳到了羅照的耳中。
同樣還是在途中廢棄的一座驛站內,羅照盯着牆上的地圖反覆琢磨,最終發出一聲嘀咕自語,「等什麼?糧草不足,蒙山鳴究竟在等什麼?」
一旁徘徊着的蘇元白道:「怕是真的被大都督給料中了,蒙山鳴擺出佯攻態勢,果真是想吸引大都督調頭速戰速決。大都督沒有上他的當,他亦束手無策了,現在就算想追也無法再追上我軍,如今耗在了東域江邊怕是進退兩難。」
羅照盯着地圖微微搖頭,大的戰略是他定下的,他不想再說掃興的話動搖軍心。
可態勢的變化讓他意識到了,燕軍怕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攻宋!
不比之前,商朝宗已經全盤掌握住了燕國的主力人馬,卻絲毫沒有與他開戰的意思,局勢對燕國來說已經是岌岌可危,燕國三大派豈能坐視下去?按理說必然是要逼迫的,可三大派卻站在了商朝宗那邊,說明什麼?說明三大派已經洞悉了商朝宗另有計劃,並已默認。
那麼目的就很明顯了,就是已經明擺着的、已經集結在了東域江邊的人馬,攻宋!
可是他又想不通,重兵防守的東域江哪有那麼好突破的,蒙山鳴究竟在等什麼?
他覺得蒙山鳴一定是有什麼企圖,越想越不安,可是現在再讓他回撤,已經跑了這麼遠,再回去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羅照猛然回頭,「再次傳令沿江人馬,務必加強沿江防線,務必都給我打上十二分的小心,務必小心謹慎再小心謹慎,防止燕軍偷襲!告訴他們,誰若敢有絲毫紕漏,定斬不赦!發現任何異常立刻及時傳訊報於我。」
「是!」傳令官領命而去。
堂內幾人相視一眼,都聽出了羅照話中的濃郁擔憂意味。
東應來遲疑道:「兩百萬重兵據險而守,以逸待勞,燕國三百萬重兵想渡江險而戰,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更何況大都督謀劃在先,沿江大小船隻都被大都督拉往了江東,燕軍三百萬人馬短時間內想找到這麼多合適的渡江船隻根本不可能,僅憑那些木排就想安排幾百萬人渡江殺過去,豈不是笑話?站上面都是活脫脫的箭靶子!」
我們懂的道理,蒙山鳴豈能不知道?羅照心中的憂慮不好明說,只能告知,「蒙山鳴不可小覷,當謹慎!」
這話倒是沒錯,小心點總是不會錯的,幾人都頷首點了點頭。
文悠了解羅照,多少從羅照的異樣中看出了點什麼,準備回頭無人的時候問問。
轉身又看向地圖的羅照心中鬱積,眼中的憂慮神色難以掩飾,再次暗咒吳公嶺壞事。
恨吳公嶺不該早早禍水東引,再繼續拖下去,將燕國內部拖垮了,宋國再出兵該多好。
……
變天了,風起了。
中軍帳內參詳地圖的蒙山鳴聽到風吹過帳篷縫隙的呼嘯聲,慢慢抬頭,看向翻飛的布簾,雙眼驟然一眯。
帳內案上的紙張被捲入的風給吹的亂翻,立刻有軍士露面,將布簾固定好了。
蒙山鳴沉沉一聲,「推我出去。」
正在一旁看書的羅大安立刻放下書籍,起身推了蒙山鳴出帳。
一出帳,呼呼風聲吹亂了蒙山鳴的衣衫,吹的蒙山鳴的鬍鬚亂飛。
蒙山鳴抬頭看向旗杆上的信標,又抬頭看向了天空,只見天際烏壓壓一片,濃厚烏雲正在滾滾而來。
「終於來了,要下大雨了!」蒙山鳴嘀咕一聲。
如此氣象,自然是要下雨了,沒多久,烏雲當空,噼里啪啦的雨點開始打落。
四周軍士到處亂跑,除了執勤的,紛紛跑回帳篷內躲雨,就算是執勤的,也趕緊先舉了盾牌擋在頭上。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很快霧蒙蒙一片,只有嘩嘩雨聲。
天提前黑了……
與北州隔江對峙的韓國境內,卻是艷陽依舊,大軍連營。
中軍帳內的韓國大司馬金爵亦站在地圖前與幾名將領琢磨着燕宋戰事。
「這個蒙山鳴糧草不足,卻在江邊按兵不動,搞的什麼鬼?」
接到消息後的金爵也一直在琢磨此事,他比商永忠強的多,大戰在即,親臨前線指揮。
一將道:「羅照不會冒然進攻,早已留了後手,沿江防禦固若金湯,佈置了重兵防禦,蒙山鳴不太可能攻破,會不會是束手無策在那裝模作樣?」
金爵面貌敦厚,捻須搖頭道:「蒙山鳴是裝模作樣的人嗎?我當年與他交過手,吃了他幾次大虧,若非有法師及時助我脫身,我早已命喪他手,此人用兵剛柔相濟,詭譎多變,有神鬼莫測之能,『燕山鳴』絕非浪得虛名,不可小覷。羅照沒領教過蒙山鳴的手段,這般猖狂無視,怕是要吃大虧!」
另一將道:「羅照的佈置不可謂不嚴密,觀羅照殺入燕國境內的行事,用兵極有法度,很是不凡,仗都打的很漂亮,可見羅照並非庸才,吃虧也許,吃大虧不至於吧?」
金爵搖頭,不置可否的樣子。
正這時,一文書入內,雙手奉上一份書信,稟報道:「大人,朝廷來信提醒,北州有內亂。」
金爵哦了聲,拿了書信到手查看,信中指商建雄和商朝宗發生了嚴重分歧,北州人馬差點和燕國朝廷人馬乾了起來,雙方關係鬧得很僵,韓國朝廷的意思是,這邊是不是可乘勢出兵了?
信看完又交給了諸將閱覽,金爵之後問了聲,「大家怎麼看?」
諸將還能怎麼看,眼看宋軍在燕國肆意橫行,早就按奈不住了,一將拱手道:「大人,宋國已經出兵,若我方再出兵,燕國必亡,我方必勝!」
「是啊,大人,羅照在燕國境內跑馬圈地,現在誰佔了可就是誰的,事後想讓人家吐出來咱們也沒理由啊,也該出兵了。」
聽完眾人意見,金爵還是擺了擺手,「邵登雲並非易於之輩,時機還不合適,再等等,穩當點,還是再穩當點的好。」
這也是他回復朝廷的意見。
諸將出了中軍帳後,有人向同僚嘀咕發泄不滿,「此時不出兵,更待何時?難道要等回頭覺得自己少分了地盤再從宋軍手中搶不成?」
「哎,咱們這位大司馬你還不知道嗎?那是出了名的穩當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