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來者是牛有道,再看人家駕馭的是赤獵雕,小妖不敢怠慢,收了狂斥態度,請稍等,趕緊通報去了。
修士也分三六九等,散修為何想建立得到秩序允許的門派?各修行門派為何又想搶地盤?搶的其實是天下修行資源的分配權,何為修行資源?無外乎財侶法地!
俗世中,販夫走卒等形形色色之人視走仕途者為正道,因為仕途中人掌握着世俗中的資源分配。
修行界也是同樣的道理,什麼散修之類的皆為沒上正道的人,像天玉門和大禪山這種走的就是修行界的正道。
牛有道雖然名義上也是散修,但卻是另類,以散修身份權傾一方步入了正道,可謂是散修中的第一人,如今的修行界誰人不知?
渡雲山再厲害,也沒什麼和趙國談條件的權力,可牛有道手上握有談條件的資格,這就是差別,不服氣都不行,人家就是有這能耐。渡雲山有本事壓制大禪山試試,敢壓人家肯定要干你,壓不住,但人家牛有道就壓的住,這就是本事!
人家融入了遊戲規則中,玩弄的就是操控天下修士的遊戲規則,渡雲山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稍候,侯擎天來到,見果真是牛有道來了,趕緊上前笑臉見禮,「道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與當初牛有道初登渡雲山時的態度已經是截然兩樣。
「怎麼,不歡迎?」牛有道笑問一句。
「豈敢豈敢,道爺在操勞天下大事,聽聞諸事繁忙,哪有空來這山野之地,還以為是下面人誤報,特來一看,不想還真是道爺法駕親臨。」侯擎天一番客套,轉而側身相邀,「當家的正在等候道爺,請!」
說話間目光瞥了瞥負手守在赤獵雕旁的花衣男子,有些驚疑不定,不知最近在修行界的傳聞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話,豈不是妖魔嶺那位來了?
渡雲山主峰,雲霄洞府外,一身黑衣身材魁梧的雲歡出了洞口等候,身上皮革護腰、護腕頗顯氣派。
見到掠空而至的牛有道,雲歡一肚子膩味,心裏實在是不爽,這王八蛋跟自己結拜了,又去跟自己母親的姐妹結拜,這輩分壓根扯不清楚了,居然還有臉來。
他自以為算是明白了,難怪這廝這些年爬這麼快,憑的就是一個不要臉、不擇手段。
心裏不舒服,臉上還是一臉笑,伸出雙臂哈哈大笑着大步過去相迎,「牛兄弟,想死哥哥了。」
這熱情態度令旁隨的管芳儀搖着團扇笑眯眯,她是沒見過牛有道當年初來時對方的態度,只可惜當年見證過的黑牡丹已經不在了,無法再看到牛有道的今天挾勢而來。
也應了牛有道曾經的話,結拜是真是假不重要,沒實力人家不當真,有了實力人家就會認你這個結拜兄弟。
兄弟兩個把臂言歡,牛有道戲謔調侃,「大哥既然想我,為何不去青山郡看我?」
雲歡擺了擺手,又拍了拍他胳膊,「兄弟你是幹大事的人,招惹的人我可惹不起。你在金州攪個風雲滾滾的,和趙國朝廷掰手腕,這光不好沾吶,真要暴露出了你我的結拜關係,這渡雲山就算不被趙國朝廷踏平,只怕也別想安生,哥哥我膽小怕事,還是躲一躲的好。」
結拜關係?管芳儀笑臉愣住,她還是今天才知道渡雲山當家的是牛有道的結拜兄弟。
若沒記錯的話,她記得當初鬼母離開茅廬山莊的時候說過,鬼母吳雪君和渡雲山山主雲姬是姐妹交情,而鬼母和牛有道結拜她可是親眼所見。
管芳儀看向牛有道的眼神滿是古怪,有點驚為天人的感覺。
牛有道嘆道:「唉,如此說來,倒是我連累了大哥。」
「你我兄弟不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雲歡目光落在了管芳儀身上,打量了一下,試着問道:「老弟,這位想必就是名滿天下的齊京紅娘吧?」
管芳儀略欠身,「區區賤名讓當家的見笑了。」
「誒,我母親提到過你,可是把你誇的天花亂墜啊!」雲歡客氣了一句,其實雲姬壓根沒誇過,隨後又對牛有道說:「記得當年陪你來的那個女子,唉,我事後都聽說了,那個見不得光的曉月閣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弟節哀吧!」
的確是事後聽說了,鬼母途徑來此拜訪其母時,他旁聽過黑牡丹死後被牛有道一路帶回茅廬山莊安葬的事,可見與牛有道的感情之深。若非知道和牛有道的感情深,也不值得他刻意提一下。
牛有道神情淡淡,語氣變得平靜道:「都過去了!」
「不說掃興的事了,裏面請。」雲歡抓了牛有道的手腕,一起進了雲霄洞府。
地方還是原來的地方,洞府里的情形和當年也沒什麼區別。
賓主落座上茶,各色山中鮮果逐一擺放,還有些罕見的靈果端了上來,這是牛有道第一次來沒有的待遇。
趁着上茶上果盤的機會,侯擎天適時地靠近了雲歡,在其耳邊嘀咕了幾句,「外面有個穿花衣服的男人,和外界傳言中在茅廬山莊誅殺宗元的人很像。」
雲歡略驚,但也沒多說什麼,請牛有道用茶後,問了句,「老弟此來,可是有什麼事?」
牛有道放下茶盞,反問:「如今燕國的局勢大哥可知曉?」
雲歡頷首,「略有耳聞,情況似乎不妙,對老弟的南州影響大嗎?」
牛有道嘆道:「連燕國三大派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我又豈能倖免,不瞞大哥,我此來是來借兵的。」
雲歡狐疑,「借兵?」
牛有道:「渡雲山群妖匯集,我想請大哥率領群妖出山,前往南州坐鎮,以備不時之需,只要能順利渡過這次的危機,我定想辦法為渡雲山群妖謀取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和聚集之地。」
管芳儀恍然大悟,原來是為這事來的,她之前也不知牛有道來此的目的。
「這個…」雲歡語結,暗中腹誹不已,早幹嘛去了,現在把我渡雲山的人手給弄出山捲入那般紛爭之中,一旦燕國戰敗,想再回來可就難了,甚至有可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忌於牛有道如今的身份,他又不好拒絕的太直接,嘆道:「老弟,如今雖然是我當家,可你也知道,真正的山主是母親,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牛有道:「與伯母蝶夢幻界一別,正要拜見,不知可否通稟一聲。」
雲歡為難道:「不瞞老弟,母親從幻界回來後,就一直在閉關,不再見客,實在是不便打擾。」
牛有道微笑,看來這位還不知道萬獸靈珠的事,若知道是他給了其母萬獸門的至寶,便當知雲姬不可能拒絕見他,事情一旦敗露,萬獸門豈能放過雲姬,怕是不惜代價也要將渡雲山攪個天翻地覆。
他笑道:「大哥代為通報便可,伯母會見我的。」
「哦!」雲歡不知他哪來這自信,雖然母親回來後說過牛有道這人可交,但連他現在也難見到,母親目前的靜修認真態勢是他以前未曾見過的,幾乎不再現身。
可人家既然這樣說了,他也只好點頭起身,「既如此,老弟稍等,我去通報試試。」
牛有道跟着起身,點了點頭,伸手請自便狀。
雲歡進了洞府深處,牛有道打量着四周靜靜等着,管芳儀搖着手中團扇,臉上掛着習慣性的微微笑意。
並未等多久,洞府深處腳步聲傳來,雲歡回來了,看向牛有道的目光中略有意外神色,伸手相請道:「老弟跟我來,母親清修中,不宜人多打擾,只見你一人。」
牛有道點頭,示意管芳儀在這等着,隨後跟了雲歡離去。
洞穴幽深,有不少分支,猶如迷宮般,不熟路的人怕是要迷路。
雲歡習慣黑暗輕車熟路,牛有道卻不習慣,放出了月蝶照明。
來到一處岔路口後,雲歡表示只能送到此地,自己在這裏等着,讓牛有道順着這條路一直往下走便可。
月蝶光輝引領下,牛有道獨自下行深入。
估摸着到了山底時,聽到有叮咚清澈回音的水滴聲。
前方一線天光,也不知從哪折射來的,竟能投射至這麼深的地下。
一線天光照射着一處地下湖的湖心,湖心中央有一座小島,一名白衣女子盤膝靜坐着,光線下貌美如花,艷若桃李,發出幽幽聲音傳來,「過來吧。」
正是雲姬的聲音。
牛有道閃身飄落在了島上,不好站着跟人說話,亦盤膝坐在了雲姬的對面,發現這妖修的氣質明顯與從前不太一樣了,問:「這裏說話方便嗎?」
雲姬:「一路有靈蛇守衛,有人靠近便能察覺。」
牛有道:「看來有關萬獸靈珠的事前輩並未告知令郎。」
雲姬:「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容易生事端,你來不是為這事的吧,聽歡兒說,燕國情況不妙,你是來借兵的。不是我小氣不借給你,而是外界的龐然大物太多,我渡雲山的這點實力經不起折騰,沒辦法正面硬來,只能躲在這藉助地利苟延殘喘。」
牛有道擺手,「借兵只是個幌子,實在是我對渡雲山的情況不清楚,不敢輕易暴露來意,故而使了個障眼法而已,應該能瞞過其他人。」
連管芳儀都信以為真了,其他人自然不會懷疑,燕國目前的局勢下,以這個理由來渡雲山,最合適不過,這也是他敢不聽袁罡的勸公然露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