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權箏昨晚是迷迷糊糊睡着的,睡着了還老是做亂七八糟的夢,經歷過的人都知道這樣是睡不好覺的,所以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了,她下意識的摸床的另一側,當感覺到觸感的冰涼時,不用想就知道靳皇一晚上都沒回來……
她儘管傷心,卻也只能安慰自己,他可能是真的有什麼急事在解決,雖然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他從來沒有因為要解決什麼事情,耽誤過回來,他沒有抱着她,怎麼可能睡得着覺?
她接到權龍電話的時候,是她剛洗漱完出來的時候,他說今天是權晴出國的日子,他沒辦法過來,希望她身為妹妹的能送下她,權箏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她跟權晴的恩怨能在今天結清——權晴之所以出國就是為了懲罰她。
她想了下還是同意了,畢竟權晴是經歷過戒毒的磨難,後又被放逐了,還怪可憐的,再者,不管是身為妹妹也好,還是想親眼看着她滾離自己的世界也好,她的確該去看看的。
本來中午決定立刻去公司一趟的,但因為突然冒出了這件事,也就只能往後推了……
權箏來到自家門前的時候,傭人恭恭敬敬的喊了她一聲「二小姐」,她輕點了下頭,剛準備進去找權晴,就看見她拎着個行李箱出現在自己眼前……
這一眼,她竟有種許久不見的感覺。
她整個瘦成了皮包骨,因此,眼窩變得很深,讓人都感覺她的眼睛是突出來的,看着尤其的嚇人,尤其,她的臉色很白,當然不是那種健康的白,而是刷白,再加上很深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地獄而來的鬼魅!
權箏看着她這幅樣子,腦海里不由得就浮現出以前看過的那些戒毒的片子,的確是挺折磨人的,不是還聽說好多人戒毒戒死了麼……
她看着權晴赤紅的眼睛,想到的是,她的這副樣子要是被桑柔瞧見了肯定是要心疼死了,她要是就這麼走了豈不可惜?就在她準備掏出手機來的時候,她聽見女人沙啞冷澀的聲音傳來,「看到我變成這副樣子,你開心了吧?」
她手上的動作堪堪的僵住,在抬眸看向對面站着的女人時,看着她眼中滿滿的恨意,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又聽見那難聽至極的聲音響起,「我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
權箏清清冷冷的笑着,問道:「我害的?你怎麼不說,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權晴冷笑了聲,「要不是你,靳皇怎麼可能會讓人不管我的死活?就算是戒毒也都是有輔助的東西的,可我……」
權箏知道她的停頓代表了什麼,電視劇里不是有雙手被麻繩綁住,然後硬是把那陣毒癮給挺過去嘛?那滋味她雖沒嘗試過,但光是看那些畫面都覺得恐怖、可怕。
她也完全沒想到靳皇竟然會插手這件事情……
她看着權晴的眼眶變得更加的赤紅,活像是被可怕的鬼魅附身了似的,讓人僅是看一眼,就覺得靈魂要被她吃盡,權箏無意識的往後退了步。
她在往後退的時候,權晴朝着她步步緊逼,她看着她雙眸里在噴吐着火苗的同時,又藏滿了無盡的冷意,這樣的權晴是她從未見過的,讓她一時有些難以適應,而權晴在離她最近的地方,聲音從齒縫中慢慢擠出,「權箏,你知道死過一次的人,不,死過無數次的人還會怕什麼?還能怕什麼?就算現在靳皇站在你的身邊,我也……」
權箏感覺到危險逼近的時候,下意識的用手去阻止,然後她手中的匕首就在被她握住的瞬間狠狠的刺入她的心口,她在大腦出現了大片的空白,她想也不想的直接赤手空拳去接,當明晃晃的匕首被她握在掌心的時候,血滴順着她的指縫滴答滴答的落下來……
傭人們見此場景各個被嚇得尖叫出聲來,有年長的傭人最先反應過來連連喊道:「大小姐,快把刀放下!」
權晴卻更用力的往權箏的身上刺,而權箏就憑着蠻力接着,手早都已經痛到麻木,權晴咬牙切齒的說道:「權箏,你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你早就該死了的!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權箏忍着痛,嘴角緩慢的往上揚起,儘管笑得很難看,但她卻努力維持着笑意,「難不成你真以為,要是我死了,你以命抵命就可以?」她拿着匕首的手僵住,權箏輕笑了聲,笑聲顯得有些虛,她接着說道:「桑柔不過是仗着我後媽的身份,現在才能在牢裏面安然無恙的,要是我死了,還是被你給害死的,你覺得靳皇會怎麼給我報仇呢?」
權晴聽着她話音里的自信,不自覺的就想到,要是她死了,他肯定會跟她一樣瘋了般的想要報復吧?她看着她緩緩往上揚起的嘴角,她真的很不甘心,在她無數次快被戒毒戒死的時候,她就暗暗發誓,等她出來,等她遇到她的那一刻,她一定要她拿命來償還她所遭受的!
可,她心疼她的母親,誰知道她現在在牢裏過着什麼樣的日子,要是她真的殺了這個女人,靳皇肯定要用她們母女倆的血祭奠她,她死了沒什麼,可她捨不得帶上自己的母親……
權箏感覺到她手上的力道在慢慢變小,最後徹底消失不見,她鬆開手時,匕首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將所有被嚇得僵住的傭人的神智給喚了回來……
她看向權晴時,她咬着唇回望着她,眼中分明還寫有不甘,她嘴角淺勾起時,手緩緩垂落了下去,血滴順着她的小拇指往下淌着,隨着啪嗒啪嗒的聲音,血滴在地面上像是開出了無數妖艷的花似的,外人看着倒是觸目驚心極了,但相對站着的兩人,卻都像是毫不在意一樣。
權晴看着她嘴角上泛起的淺笑,眼中的恨意愈加的明顯,她的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她在那個小小的房間裏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的一幕幕,那種絕望的感覺,她相信沒人能體會得了,她是真的很想殺了權箏,可以說,她活着的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折磨,可她現在能怎麼辦?
她不甘心的緊攥着雙拳,說道:「你不要以為我會就這樣輕易饒過你!」
權箏卻只是拖長了音哦了聲,「你拿什麼威脅我?」
權晴聽着她嗤笑的聲音,恨意都快將她的理智衝垮,而她沒想到的是,權箏卻在此時悄然間撿起她用過的匕首,它因被血侵染過,又被折射出了冷冽的光來,因此,在她勾唇輕笑之際,好似連周遭都變得陰森恐怖了起來……
她想要後退,但雙腳卻根本不聽使喚,權箏像是找到了很好玩的玩具似的,在肆意把玩着,她手中的鮮血順着她的掌心往下流淌,有的滴落在她的袖口處,有的滴落在她的裙擺處,有的滴落在她的小白鞋上,有的則滴落在了土裏……
有傭人想要上前來提醒權箏包紮下傷口,可她卻像是突然間被惡魔附身了似的,緊握着匕首用力的刺向權晴,伴隨着啊的尖叫聲,權晴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因為權箏刺過來時,對準的部位是……她的眼睛……
傭人們都因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再次僵站着……
待反應過來時,都以看瘋子般的眼神看着這倆人……
權箏揪着還未從驚嚇中緩過神來的權晴的領口,聲音冰冰涼涼的說道:「以前的你,威脅不了我,現在的你,還能拿什麼威脅我?你不過就是個即將被放逐的人……」
權晴聽着「被放逐」三個字,猛地轉過來,猩紅着眼睛看着她,「這都怪誰?權箏,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媽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這個家又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你這個賤人!你這個私生女!你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你怎麼不去死!」
權箏看着她憤怒至極的表情,冷笑了聲,她在將匕首抵在她脖子以下咽喉處的時候,說道:「不都說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麼?我爸貌似自始至終愛的都是我媽吧?」
權晴即便感覺到冰涼的匕首抵在她的吼間而感覺到害怕,可還是說了句:「不要臉的賤人!跟你媽一樣賤!」她最後這個賤字還沒說出口,右手的手心就突然的感覺到了刺痛,她啊了聲,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權箏嘴角依舊淺淺的掛着笑意,但眼中卻盛滿了無盡的冰冷,「我奉勸你,以後最好別讓我再從你的嘴裏聽到關於我媽的半個不字!」在權晴準備罵出什麼來的時候,她又突然的舉刀,伴隨着嘩啦的聲音,權晴的左手手心也被劃爛,她看着權晴痛得蜷縮在地上的模樣,殘忍的說道:「否則下次,我劃爛的不是你這張嘴,就是……你這張臉!」
權晴痛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所以,只能幹瞪着她的眼睛,在她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就準備轉身離開時,她顫抖着聲音,急急的說道:「權箏,你這麼對我!爸是不會放過你的!」
權箏不以為意的笑了聲,說道:「要這麼多人證在,我就不信,她們裏面沒有一個人看見是你先刺我的,我大可以說是正當防衛!」
權晴瞬間就被噎住,但看着她抬起的腳後跟,察覺她要走,就又急忙說道:「權箏,討厭你的人那麼多,就算沒有了我,也還會有人替我對付你的!你最好別得意太早!」
權箏聽着她的這句話,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因為她的這句話里有一定的信息量,會讓她以為在權晴和她認真的人中,有想要對付她的人,可她根本沒有和權晴共同的圈子,除了邱白,可她知道邱白是不可能與她為敵的……
權晴見她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下,就知道她對這個話題是感興趣的,她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要不是被傭人扶住,早就該倒下了,她開口說道:「你難不成真的以為台本被曝光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嗎?要不是有人教唆我這麼做,你覺得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那時候手裏有東西?」
權箏這才想起來,是啊,當初她剛接下工作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給家裏人說,權晴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她想都不用想的把邱白給pass掉,因為,他不可能會把她的事情說給權晴聽,那又是誰呢?她想來想去,只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林霜……
雖然稍稍有些驚訝,因為她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跟林霜有關。
可就算是有她的功勞又如何,如今的林霜正在準備待產,不日就將舉行婚禮了,有李浩在,她不可能拿她怎麼樣,再加上,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對她的影響微乎其微,她也沒必要再在意了……
而權晴也沒想到,她會就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
她之所以提起林霜,不過就是為了讓她們兩兩相鬥,她好坐收漁翁之利,卻沒想到她這麼的不在意這件事情,她很想要攥緊手心,可手心傳來的刺痛,差點讓她淚奔……
權箏是自己搭車去到醫院的,手被包紮好出來的時候,就剛巧看見明帝跟向嵐從拐角處出來,而後直直的朝着她正前方的門口走去,她看着兩人的背影,原本是打算叫住兩人的,卻沒想到在這時候,有個需要急救的人被醫生、護士們推着推車衝撞了過來,在她以為他倆要被撞上的時候,明帝下意識的將向嵐給牢牢的圈在了懷中,轉了個圈後,他的手臂墊在她的背後撞在了旁邊的牆上……
權箏看着向嵐忙側過身,握住明帝的手臂,開始焦急的詢問情況的時候,明帝臉上流露出來的璀璨笑意,想來,這兩個人……已經有所發展了?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兩人已經走遠,她反應過來時,感覺到了口袋裏的震動,以為是靳皇打來的電話,就有些激動,可當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楚瀟號碼的時候,她的眉心就緊緊的皺了下,她真的很不喜歡被糾纏的感覺……
她將手機的電源鍵摁了下,震動的聲音就突然終止了,她將手機裝回口袋裏的時候,不知想起了什麼,又突然的拿了出來,她點開屏幕,看了眼時間後,就將手機給裝了回去。
這個點靳皇應該還沒吃午飯,所以,她想着可以先回家一趟,就算是簡單的炒個菜給他拿去也是個心意,更何況,她現在手還受着傷,到時候裝的楚楚可憐點,再說點好聽的,他肯定是要心軟的。
想到這裏,她的步子就越發的輕快起來,然而,才乘車到了半路,就接到了權龍打來的電話,他連問都沒問,開口就質問她為什麼要那麼對權晴,還說她的一雙手都差點廢了,權箏光是聽他這麼說着,都能想像到權晴給他打電話時候的樣子……
她原本想將給權晴說的那句話說給權龍聽,可是話到嘴邊,她又強自吞咽了回去,在權龍掛斷電話後,她找到了張圖片發了過去,這張圖片是她借着明帝的名義問醫生要的,是張匕首嵌在掌心骨頭縫裏的照片……
這張看起來就觸目驚心的圖片,可比權晴說的那些什麼手都要差點廢了的話,刺激的多了……
她早知道權晴會利用這一招,博得權龍的同情,又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留個後手!
果真在她圖片發出去不到二十秒的時間裏,權龍的電話就再次撥打了過來,她接通後一句話都不說,只佯裝出啜泣的聲音,權龍安慰了她足足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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