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大宅有多大,喬正男沒有仔細算過,喬老爺子生性風/流,共有四位妻妾,雖說是共處一宅,卻各有各的宅院。
喬老爺子最敬重原配妻子,大夫人信佛,所以老爺子就為她建了一座齋堂攖。
喬正男偶爾回宅的時候就會去拜訪一下大夫人。
齋堂氛圍神聖,瀰漫着點香氣味的走廊里能聽到裏面虔誠的送佛念經。
喬正男靜候在外。
大夫人宋念香已經是62歲的高齡,不過出生書香名門的閨秀氣質絲毫不被光陰的流逝所影響償。
她走了出來,手邊的貼身傭人自然為喬正男讓開位置,喬正男扶着宋念香的手,低聲喚了聲:「媽。」
宋念香慈眉善目,照理喬正男不是她親生的,是丈夫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都長到了15歲才被領回來,過繼在她的名下,不論是她,還是喬正男都很難建立起感情。
但意外的,喬正男對她十分敬重,兩人的感情在外人看來是很融洽的。
就連宋念香的長子喬仲業都當面質問過母親,到底把誰當作了親生兒子?!
……
其實宋念香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大度的女人,年過十六就嫁給了喬兆基,在最嬌麗美好的年華為他生下了長子喬仲業,他雖然也體貼她善待她,可骨子裏的風/流也從未為她停留過……
假裝不在意他外面的女人越來越多,卻紙已經包不住火,為了家族顏面,不得不妥協,任着他前前後後娶了三個女人進門。
幾個女人分享同一個丈夫,這是天下所有女人都不願意的事兒reads;。
可時間久了,很多東西看淡了,也就不會讓自己的心那麼疼了。
宋念香十多年前就開始每天念經誦佛,幾個親生子女並不喜歡她這樣清風素齋的生活,背後怨她不和幾個小的爭寵奪權,讓她們仗着年輕美貌在老爺子跟前占儘先機。
特別他們還很排擠喬正男,覺得他不是他們同一個娘胎里出來的,為什麼她這個繼母要這麼包庇他。
宋念香初見喬正男便覺得這個孩子很傲骨,和宅里一班年歲差不多的孩子都不一樣。
其他孩子年紀小小就學會了察言觀色,就是自己的母親得寵,也不敢在她這個大夫人的跟前得意忘形,逢年過節來行禮,嘴巴都跟抹了蜜一樣很會討好大人。
偏偏喬正男從不討好,就是被一班兄弟姐妹欺負,拿石頭砸破了他的頭,他也不會哭着跑到大人跟前告狀,而是用手背擦掉臉上的血,逮住幾個砸了他頭的男孩子就是一頓打。
男孩子們看着他都怕,就別說其他的女孩兒了。
喬仲業也被他打過,身為長子,由着弟弟妹妹瞎胡鬧,十幾個欺負一個人,最後23歲的成年男人還打不贏15歲的少年。
沒出息的跑來她這兒控訴喬正男目中無人,對兄長揮拳相向。
……
那一次,應該是宋念香第一次跟喬正男單獨相處,這個孩子被帶進她的齋堂,一副淡漠的眼神,倨傲的表情,明明稚嫩的臉上也受了不少的傷。
喬正男是做好了宋念香會包庇兒子責罰他的準備,但是宋念香拿過沾濕的手巾,在他跟前蹲下身,為他輕輕擦掉臉上的血跡。
宅子裏的夫人從來不可能這樣溫柔包容的對他,那一刻宋念香從這個傲骨的孩子的眼神里看到了堂皇和詫異。
在他倔強的把臉別開的時候,宋念香知道這個孩子並不是個生來就惡劣的性子,想想十多歲就失去了親媽,還被突然登場的父親強迫着和同胞弟弟分開,他心裏又是何嘗的傷痛。
宋念香對喬正男的生母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個護士,人美心善。
十多年前就結識了喬兆基,可她卻並不知道喬兆基已經有了家室,所以在知道她懷上喬正男的時候,她離開了喬兆基。
喬兆基對她很是情往,找到她,執意要娶她進門,如果那個時候她答應了,二夫人的位置應該就是她的。
但那個女孩真的好硬氣,一口拒絕,「我不能做傷害你妻子的事。」
她不給喬兆基絲毫機會,逼得喬兆基不得不請她親自找她說服她,想來也是件荒唐事,兩個女人見了面,竟是彼此失笑。
……
喬正男的生母和其他被喬兆基慣着寵着的女人很不同,她,美麗,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她這個正妻親口勸說她答應進門,大家以後姐妹相稱,她絕不會虧待她。
她只是保持優雅的笑態:「感謝夫人您接納我,但是我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多麼果斷的回答,在那個年代,誰不想攀上喬兆基這座大山,她卻寧願自己背負社會鄙夷的眼光,選擇做一個單親媽媽,撫養孩子長大。
她的豪氣都讓她這個所謂的正宮都恨不起她,她說既然知道什麼是對的,為什麼還要讓自己去做錯的reads;。
如果說開頭是她被騙無知,那麼無知的苦果也只能讓自己吞,而不是強加到她的頭上。
夫妻就該一世一雙人。
也許那個女孩以為只要她不進門,喬兆基就不會再娶別的女人進門,然而她不辭而別後,喬兆基好像一直在找她的替身,女人一個接着一個……
甚至,四五年後總算被喬兆基打聽到了她的消息,結果他跑去接她依舊被拒,竟強迫了她發生了關係有了第二個兒子。
那女孩是恨喬兆基的,這一次她生下小兒子,帶着一雙兒子躲得更遠了。
十年後,傳來她的死訊,喬兆基才得以追回一雙兒子,但被帶回喬家的只有喬正男,那個小兒子,宋念香也沒見過,只知道他可能是被喬兆基安排在了別的地方,至於為什麼要分開他們兄弟,宋念香也托人打聽過,但並不結果。
……
喬正男回宅的時候,宋念香時常會和他說說佛經——
今兒倒是特別問起了他的感情生活:「聽你大哥說,你最近戀愛了?女孩子怎麼樣,幾時帶回家給媽瞧瞧。」
喬正男一手扶着宋念香,不常笑的臉上似乎有着些許隱約的笑意。
十多年的相處,宋念香最喜歡看喬正男笑的時候,因為他活得總是對自己很苛刻,見他笑,她才能放心,他還是對人生抱着憧憬的。
三年前,他把夏婉櫻帶回來,她也沒見過他笑過幾次,直到夏婉櫻突然逃婚後,他就更少笑了。
等了那麼久,那個可以令他不覺笑容的女孩兒會是誰,長什麼樣子,宋念香真的很想親眼看一看。
「她怕生,又怕丑,長得很普通,帶來這兒怕只會給您添堵心。」
喬正男形容着簡喬,簡直就好像她就是個麻子傻姑,帶不進廚房,上不得廳堂。
宋念香聽着倒是笑了。
她更加確信喬正男是當真的,這孩子,越喜歡的東西越喜歡藏着。
只有藏着的東西才不會被傷害,被搶奪。
「一定是長得太漂亮,捨不得帶回來,惹來一班弟弟的紅眼病吧。」
宋念香很少說笑,只有和喬正男一起的時候,就像是個他的老友,不帶回家也好,免得真會生出一些事端。
喬正男頷首笑着,也不否認。
心裏倒並不是當真如同面上這麼風平浪靜。
這事兒都傳到了宋念香的耳朵里,怕是怕喬仲業早就把他有了女人這件事當作了一件大事,而被那個男人盯梢上的大事,可不會是什麼好事。
難怪最近跟蹤他行跡的那班人越來越勤。
要不是他處處設防,估計早被按了追蹤器在身上,為了不被喬仲業查出他定期去醫院探望的行蹤,喬正男經常設空城計令喬仲業無功而返。
這段時間還要藏着簡喬也破讓他傷腦筋。
其實喬正男倒也不是怕喬仲業真查到簡喬會對她做出點什麼事。
問題是,屬於他的獵/物,他可不喜歡被別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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