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鄭經只覺內心滿滿苦澀。
他想不通,為什麼,為什麼在他跟王庸的較勁中,他全都輸了。
而且一次比一次丟人。
這一回,恐怕連六班的學生也不會再對他信任了。
之前六班學生眼裏濃濃的失望,已經讓他感覺到心驚。
而現在,六班作為他的班級,要一起承受他的失敗,遭到其他班級的嘲笑。哀莫大於心死,六班學生怕是眼裏再無他這個班主任。
「鄭老師,你怎麼了?」於秘書見狀,嚇了一跳。
趕緊彎腰想要將鄭經攙扶起來。
可是一攙扶之下,才發現鄭經竟然變得跟死人一樣沉重,以於秘書的力氣竟然一點都攙扶不動。
「壞了!鄭老師!鄭老師!你沒事吧?」於秘書登時就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以為鄭經接受不了打擊,直接給氣死過去。
死人的屍體就很重,不然怎麼解釋鄭經現在的狀況呢?
「他沒事,只不過鬱氣凝結心中,一時間上不來而已。」王庸走過去,一隻手抓住鄭經的胳膊,另一隻手則在鄭經心口緩緩按壓,按壓數次之後,猛然一掌拍打在鄭經胸腹。
只聽鄭經哇一聲叫,卻是一下子有了精神,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幹什麼?打人啦!王庸打人啦!」鄭經只看見了王庸最後一下動作,不由大喊道。
這種表現卻是讓一干老師全都搖頭,就連鄭經的相好也臉色難看,覺得鄭經有些丟人。
還是於秘書站出來跟鄭經解釋道:「鄭老師,王老師剛剛是救你,不是打你。你不要恩將仇報。」
「他?救我?我怎麼那麼不信?」鄭經狐疑的打量着王庸,顯然覺得王庸不會有這等好心。
王庸也不辯解,只是微微一笑,說:「鄭老師,你這段時間還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的好。中醫里講喜怒哀樂悲恐驚,除了正常的喜悅以外,全都是負面情緒。就連大喜也是。人體是一個大系統,受神經因素的調控。每個人的情緒波動時,對應的物質基礎就是神經遞質,神經遞質會不斷地波動,對人體產生傷害。如果波動得特別大,逐漸地耗竭掉,包括抑鬱症在內的精神心理問題就發生了。」
「你罵我精神病?」鄭經立馬瞪大眼睛,恨不得要跳起來給王庸一拳。
他恨死王庸了,恨王庸明明已經佔據了上風,已經將他踩在了腳下,為什麼還緊追不捨,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樣子。
鄭經現在卻是已經接近魔怔。王庸對他說的每一句話,哪怕不帶一絲感情,他都能聽出負面意思來。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每個人承受壓力的能力是有限的。當壓力超過了人耐受的範圍,它就有可能變成一個調解不了的因素。一個人若是不能放鬆,即使是在空閒時也不能輕鬆,睡不好覺,吃不好飯,這就走到了另外的一個層面,就是持續的應激刺激對人體帶來的傷害已經出現。這樣的傷害日積月累就會對心臟、對血管產生內皮功能的損害。血管最裏面的一層是內皮,像貼在牆上的牆紙一樣,持續壓力下內皮細胞就開始消亡。然後出現你剛才的情況……」
「王老師果然博學,偶爾遇見的事情都能信手拈來,解釋出道理來。如果可以,我也聽聽王老師講課好不好?」於秘書卻是一雙眼睛閃亮,看向王庸。
實話實說,這個於秘書長的不差。臉蛋雖然談不上太漂亮,但是身材非常正點,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凸,簡直就是魔鬼身材的代表。
就連蘇煙在她面前,都有些相形見絀。當然,前提是蘇煙不露出那雙大長腿。
不然只憑藉蘇煙一雙腿,就足以秒殺這個於秘書了。
於秘書這句話,卻是明顯帶着一點其他暗示。
聽課,一般老司機都會不由自主想到那種場景。
一個凹凸有致、窈窕動人的女秘書,爬在床上聽一個男人講課。那場面想想就刺激,只要是個男人就把持不住。
於秘書認為王庸也不會例外。
只是王庸的表現卻讓她極度失望。
王庸就像是根本就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麼一樣,完全不帶一絲旖念的回答:「好啊,於秘書只要有空都可以去四班聽課,隨時歡迎。」
氣得於秘書心中暗罵一聲「傻子」,差點就沖王庸喊出「你根本不是老司機」!
而這時候卻見一個人忽然走過來,一把就拉住了王庸手腕:「王老師,四班學生上次的成績你還沒謄寫,馬上就要用。麻煩你先做完這件事吧。」
卻是蘇煙。
蘇煙不容分說,拉着王庸就往辦公桌方向走。
而於秘書看的眼裏冒出一絲怒火,卻也無可奈何。誰讓蘇煙的理由光明正大,她完全沒辦法制止呢?
無奈,於秘書只能沖王庸甜甜笑着,說:「王老師,消息我通知到了。中午12點,玉泉樓你別忘了去啊。需要我開車帶着你嗎?」
「好……」王庸剛想答應,卻覺手臂猛然一痛,只見蘇煙指甲擰在他肉上,跟一隻大螃蟹的鉗子一樣。「好……多事情我還沒做完,你先走就行,我會準時赴約的。」
聽到王庸改口,蘇煙這才鬆開王庸胳膊,順手拿過一疊考卷,丟在了王庸面前。
於秘書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卻是兀自帶着笑容,跟王庸告別。
等於秘書走遠,蘇煙才冷哼一聲,小聲道:「果然男人都一個樣子!」
這話,相當於把辦公室一群男老師都罵了。
要是換成一個長得醜的女老師說這話,恐怕男老師們會奮起還擊。但是蘇煙說,換來的卻是另一種反應。
「蘇老師,我們跟王老師不一樣的。我們不是王老師那種人。」
「對!我們跟王老師不認識!」
「蘇老師,假如你對我青睞有加,我絕對死心塌地絕無二心!不跟王老師似的!」
王庸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什麼鬼?怎麼他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被群起攻之了?
鬱悶的拿起桌上的考卷,王庸掃一眼,立即納悶的問蘇煙:「這不是上次的語文卷嗎?成績早就謄了啊!」
蘇煙看都不看一眼,隨口道:「哦,我忘了。」
「……」王庸瞬間無語。
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套路太深!
不過轉念一想,王庸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蘇煙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王庸當即笑嘻嘻探過頭,湊到蘇煙臉前,只差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就碰到蘇煙臉龐了。
「你幹什麼?」蘇煙被王庸行為嚇了一跳。
「蘇老師,你臉上被蚊子叮了一個包。」
「是嗎?在哪?」愛美之心是每個女人的天性,聞言蘇煙立馬去找鏡子。
「別找了,位置很刁鑽,你照鏡子也看不見的。不如我幫你解決下吧?」王庸眼裏閃着賊光,說。
蘇煙本能的產生一絲警惕,問:「你怎麼幫我解決?」
王庸卻一本正經回答:「在我老家有個方法,凡是被蚊子叮了,只需要輕輕在包上用指甲掐個痕跡,然後用唾沫一塗就好啦!我今天勉為其難,用我的唾沫幫你塗一下,怎麼樣?」
說着,王庸嘴唇就往蘇煙臉頰上湊過去。
「不怎麼樣!」
啪,蘇煙張開五指一下子罩在王庸臉上,將王庸腦袋推了回去。
只是雖然這樣避免了臉頰中招,可王庸嘴唇一下子就親在了蘇煙手心。
蘇煙只覺手心一癢,全身如過電一般微微顫慄起來。
滿面緋紅的將手掌收回,蘇煙再也不敢看王庸一眼,說一聲「上課了」,拿起桌上的書本就蹬蹬蹬走出了辦公室。
「禽獸!」
「畜生!」
「禽獸不如!」
一個個男老師衝着王庸發出憤怒的呼喊,同時心中淚水長流。為什麼剛才親到蘇老師手掌的不是我呢?
只有葉玄同,一副我懂的表情看着王庸,拍了拍王庸肩膀,還說了句:「我看有戲。」
王庸鄙夷看葉玄同一眼,道:「你談過戀愛嗎?單身狗。」
一句話,登時對葉玄同這位葉家大少造成一萬點暴擊傷害,讓葉家大少再也不願意跟王庸說話。
鬧歸鬧,很快葉玄同還是跟王庸聊了起來。
「唉!」葉玄同似乎有心事,忍不住嘆了口氣。
王庸一看葉玄同那模樣,就大致猜出了原因。
「家裏又催你了?估計下了最後通牒令了吧?我猜是讓你這個暑假必須回去,搞定那位未婚妻,對不對?」
葉玄同則跟見鬼一樣看着王庸,難以置信。
王庸猜的全對!不過有一點王庸沒有猜到,這次是葉家老爺子親自下了命令,要求葉玄同必須回去!
整個葉家誰敢忤逆老爺子?就連葉核桃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像是葉玄同這種類似庶出的孫子,更是沒有抗命的資格了。
所以葉玄同才這麼苦惱,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怎麼就不能「度日如年」呢?
聽了葉玄同的傾訴,王庸頗有點同情的道:「那你是怎麼決定的?」
「還能怎麼決定?只能回去啊!不然我這老師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但是回去後萬一被逼婚成功,這工作恐怕也做不成了。唉,反正怎麼樣都是死。」
見葉玄同情緒低落,王庸輕輕拍拍他肩膀,忽然道:「要不,我陪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