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基龍驀然一驚,趕忙睜開眼睛。
王庸這話是什麼意思?
接着金基龍就看到一幕讓他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畫面。
只見王庸表情變得猙獰可怕,隔着遠遠的,金基龍都能聽到王庸體內心臟瘋狂脈動的聲音。
咚咚咚!
好像是神話故事裏的夔皮鼓,擂響它,就會引發天地元氣的跳動,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
逐鹿之戰中,黃帝便是用夔皮做鼓,雷神腿骨做鼓槌。聲達五百里,一戰獲勝,擊殺了蚩尤。
以前金基龍想像不到這種鼓聲是怎樣一種聲音,現在金基龍切實感受到了這種聲音的可怕。
因為連他的心臟都被帶動,跟着王庸心臟狂跳起來。
劇烈的節奏,讓本來已經精盡力竭的金基龍不堪重負,好似心口位置安裝了一個快節奏的脈動器一樣,鼓盪着體內殘餘的精血。
噗!
金基龍驀然噴出一口鮮血,臉色霎時間變得面如白紙。
「好可怕,這到底是什麼功夫?為什麼如此強?」金基龍心驚膽戰。
想逃離,可是全身上下都使不出一絲力氣。只有心臟跟打了雞血一樣,被王庸帶動着狂跳,好像下一秒就會炸裂。
現在金基龍只希望自己揮出去的那道劍氣能夠一舉擊殺王庸,不然不需要王庸動手,他直接就會死在心跳過速里。
空氣中,一道青黑色的劍氣沉沉而來,速度不快,卻帶着壓迫人的氣勢。
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整間靜室都被這道劍氣的陰暗氣息填充,連呼吸都覺得冰冷陰涼,空氣中一道道形似小蛇的氣息不斷遊動,匯聚在劍氣的周圍。
光感受這一劍的氣息,就知道王庸絕無幸理。這道劍氣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
而是造化洪爐之上附帶的拳意,被金基龍用秘法牽引了出來。
王庸面對的根本不是金基龍,而是上古之人附在造化洪爐上的一道精神拳意!
王庸一個化勁都不是的人,能夠抵擋這種沛然無可當的拳意嗎?
很快,王庸就給出答案。
他表情猙獰中帶着一抹殺意,眸子如火光一般躍動,狀若癲狂。
兵王心意把!
燃血玫瑰!
造化洪爐拳意!
全都被王庸啟動,如洶湧的海潮匯聚在王庸體內,將王庸身體撐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
捨身技,本來就是一個捨命一擊的招式!
金基龍想讓王庸死,王庸也沒想讓金基龍活着!
呼啦!
如大風起兮,一道熾熱的劍氣風暴從心月狐軟劍之上迸發。
劇烈的劍氣形成一道寬大的屏障,帶着毀天滅地的氣息,橫橫碾壓過去。
而劍氣一發出,王庸就迅速萎靡,全身開始滲血,氣息微弱。
只有胸口七竅玲瓏吊墜在閃爍着急切的光芒,道道紅光悄然滲入王庸心臟位置。
「這是什麼?」
金基龍難以置信看着王庸釋放出來的巨大劍氣,目瞪口呆。
他沒想到,王庸竟然真的也會這種招式!而且比他的還要強大!
那道熾熱的劍氣一出現,就以無可匹敵之勢統治了靜室的天地氣機,整個靜室仿佛都變成了煉獄,隔着遠遠的金基龍都能感受到那股燥熱。
轟隆!
金基龍的劍氣跟王庸的劍氣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恍若洪鐘大呂般的悶響。
聲音不算響亮,卻帶着一種沉悶的頻率,仿佛聲波武器,一圈圈的震盪開來,擴展到整間屋子,衝擊着屋子裏的兩個人。
噗!
金基龍首先支撐不住,又吐出一口鮮血。
噗!
王庸也是沒能倖免於難,也吐出一口血,只是精神狀態卻比金基龍好不少。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護佑着王庸一樣。
再看空中那道相撞的劍氣,發出聲響之後,隨後陷入沉寂。
兩者就像是兩團雨雲,撞在一起,立馬形成一個新的雲朵。
熾熱跟冰寒兩種氣息在裏面交匯,纏繞,旋轉。一時間竟然停留在半空中,不再前進或者後退。
「這是什麼情況?」王庸跟金基龍同時愣住了。
王庸劍氣比金基龍那道要雄渾的多,不出片刻,熾熱之氣就佔據上風,漸漸有將陰寒之氣吞噬的苗頭。
可就在王庸劍氣剛剛前進一寸之時,桌子上的小半個造化洪爐鼎爐,忽然迸發出青黑色氣息,投入半空之中。
得到增持的陰寒之氣立馬穩住陣腳,跟炙熱之氣形成了均衡僵持。
然後兩道劍氣不再相互進攻,而是纏繞旋轉,化成一紅一青兩道蛟龍虛影。
緩緩在空中旋轉起來。
小小室內隱約有龍吟蛟鳴之聲迴蕩。
王庸跟金基龍已經完全看傻了眼。
兩人誰都不知道現在這是什麼狀況,這跟兩人預想中的情景有些不一樣。
金基龍想像中,應該是自己劍氣直接將王庸切成幾十塊,連完整的屍首都拼湊不起來。
而王庸想像中,則是他的劍氣將金基龍劍氣擊潰,並且全都擊中金基龍,把金基龍焚燒成骨灰。
完事王庸還要站起來撒泡尿,給丫沖走。
兩人誰都沒想着對方好,可現實卻給了兩人重重一擊。
兩人的劍氣竟然好上了!
還是如膠似漆那種!
短短功夫,一龍一蛟纏繞在一起,形體漸漸開始融合,蛟跟龍的外形已經看不太出,只能看見一黑一白兩道迥然不同的劍氣縈繞。
「這是太極?」金基龍愕然道。
王庸則發出一聲鄙夷的恥笑,說:「什麼太極?這是道!大道,在太極之上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你懂嗎?」
金基龍傻了。
王庸說的他一句沒聽懂,儘管他為了學習華夏功夫長處,也學過漢語。
可是每個字都聽得明白,連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難道這真的是什麼高深的大道,王庸一下子參悟透了?
金基龍眼中露出艷羨神色,羨慕極了王庸。悟道悟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夢想啊,可是又有多少人窮極一生都悟不出什麼,不過是徒然虛度年華而已。
王庸這麼年輕,就能抓住機緣一朝悟道,果然如李在先所說,王庸未來必然是整個東亞其他國家的勁敵。
金基龍這邊對王庸滿滿驚嘆,實際上他不知道,王庸那句話純粹是用來裝比的。
抓住每一個時刻裝比,已經成為王庸浸入骨髓的信念。其實他也沒看懂這玩意到底是什麼,似乎這玩意確實就是金基龍所說的太極。
只是,知道是太極又有什麼用?
這兩個字,已經爛俗到人盡皆知,只要是稍微對華夏文化有點了解的人,都會知道這兩個字。
就連許多外國人,提起對華夏的第一印象,不是功夫就是太極。
王庸不認為還能有人在這兩個字上產生新的體悟。
「不好!」
就在王庸胡思亂想的瞬間,半空之中的陰陽二氣驟然開始擴散。
如被拉扁的一團麵餅,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薄,似乎要覆蓋整間屋子。
王庸不知道被這氣息覆蓋到是什麼後果,但是裏面傳達出的危險氣息,讓他心生警戒。
「死老頭,快開門!不然咱們今天全都要死在這裏!」王庸衝着金基龍大喊。
誰知金基龍卻哈哈大笑,道:「死了正好,求仁得仁,正合我願!」
「去你嗎的!你一把年紀了,不在乎少活幾年。我還有大把年華呢!勞資趁現在先宰了你!」王庸憤怒的罵道。
說着,強行掙扎站起來,帶着一腔怒意持劍向着金基龍走去。
既然這老傢伙想要玉石俱碎,那就成全他。讓他先走一步!
「你想幹什麼?」金基龍惶恐了。
跟王庸同時死在失控的陰陽二氣里,那是還算能接受的光榮死法,至少完成了李在先交給的任務;但是被王庸斬殺,卻就是極度屈辱的死法了。
「想幹什麼?你說呢?」王庸冷笑一聲,提劍往上,要趁着陰陽二氣沒有擴散到整個靜室的機會,先把金基龍腦袋削飛。
金基龍嚇得眼神驚恐,想要往牆角躲閃。
可是他畢竟年邁,跟王庸沒法比。揮出一劍之後已經完全沒了氣力,手臂連撐起身體的力量都沒有。
像是一隻待宰的弱雞,只能等待主人拿起菜刀將腦袋剁掉。
現在金基龍總算明白了那些禽類臨死前的感受。
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不!」金基龍發出一聲吶喊。
只見王庸已經走到中心位置,正將心月狐軟劍高高舉起,準備一劍切掉金基龍腦袋。
可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王庸手中的心月狐軟劍忽然不受控制了一般,產生一股掙脫之力。
「什麼情況?」王庸大驚。
抬頭一看,卻愕然發現,心月狐軟劍之上迸發道道紫色流光,化成一道道觸角般的氣機,滲入半空陰陽二氣之中。
劍身不住的顫抖,隱隱發出聲聲悽厲的白狐鳴叫,似是幻聽。
而在被陰陽二氣隔絕,王庸看不到的上空,一隻紫色白狐逸出在劍尖,正瞪着冰冷的眼睛,冷漠注視着陰陽二氣。
驀然,白狐張嘴一吸,就跟長鯨吸水般,將陰陽二氣吸入體內。
只是片刻功夫,陰陽二氣就以流水般的速度快速消退,只剩下小小一團薄紗般的霧氣悠悠旋轉,遮蔽着白狐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