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蕭勉眯了眯眼睛,在她得意之際,蕭勉倏地覆在她上方,雙肘撐在她身側:「你要不要試試?」
他將身體下放,岑曦被那高大的身軀壓得幾近喘不過氣來,她推着他的胸膛,嗔道:「別借題發揮,趕緊起來。」
蕭勉並不如她所願,他埋首在她的頸窩,貪得無厭地親吻着。
岑曦被他弄得很癢,不由得縮起脖子嬌笑起來。她越是縮着躲避,這男人就越是固執地進攻,在那片細膩的肌膚密密留痕。
當她又一次想推開蕭勉,蕭勉不僅沒有退離的意思,還狠狠地在她右側鎖骨上咬了一口。她低低地痛呼,那聲音充滿幽怨:「餵,幹嘛咬人!」
蕭勉仍伏在她身上,似乎在笑:「沒辦法,上癮了。」
岑曦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起來,我等下還得上班。」
聞言,蕭勉抬頭望向她,語帶不滿:「已經幫你請假了,怎麼還上?」
「為什麼不上?」岑曦笑着跟他算舊賬,「你一出差十天半月不見人影,我只上半天的班,你敢有意見?」
尚未梳洗打扮的岑曦長發微亂,睡袍鬆鬆地罩在身上,儘管如此,依然難掩她的艷光。她下巴微仰,眼角斜斜上挑,便有說不出的氣勢。蕭勉只得服輸,他說:「去吧去吧,但也得吃過午飯再去。」
他們又在床上賴了一陣子,直至兩人都餓得飢腸轆轆時,才悠悠然地起床洗漱。蕭勉自然沒有岑曦那麼積極,他在浴室待了很久,接着又在衣帽間待了很久,由於他的拖拉,他們出門時正是午飯時間。
岑曦所挑的餐廳就位於公司附近的一家越南菜館。她很喜歡這家餐廳,這裏鋪面不大,卻處處充滿越南情調,雖然只提供傳統的越南家常菜,但也足以讓她時常惦記。
或許昨晚消耗太多體力,看着菜譜上的菜式,岑曦每道都想要下單,結果良久都拿不定主意。
蕭勉慢條斯理地喝着香茅茶,也不催促,直至岑曦問他想吃什麼,他才說:「越南春卷?」
岑曦點頭,接着問:「還有呢?」
蕭勉將菜譜翻到她停留時間最長那兩頁,貌似隨意地提議:「烤肉串?西貢蝦卷?酸皮肉絲?再來個火車頭牛河粉?」
「好啊好啊。」岑曦愉悅地附和,接着又說,「跟我想吃的差不多呀。」
蕭勉又呷了一口熱茶,笑而不語。
相比於附近的快餐店,這館子算得上冷清,因而上菜的速度非常快。他們的戰鬥力十分驚人,一大桌子的菜,幾乎全被消滅。
放下筷子的時候,岑曦覺得自己元氣滿滿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滲進來,她靠着椅背享受着日光,愜意得像只饜足的貓。
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蕭勉便結了賬,牽着岑曦的手,陪着她散步回公司。
他們走得很慢,這短短的路程也走了將近十五分鐘。路上撞見同事,岑曦便笑着跟他們打招呼,並沒有在意他們那好奇的目光。
蕭勉同樣不作理會。將她送到公司留下,他將手袋交還到她手裏:「快下班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岑曦應好,向他揮了揮手,就轉身走向辦公大樓。
蕭勉沒有馬上離開。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旋轉門後,他才掏出手機,一邊往回走,一邊發着信息。
與此同時,岑曦在大堂那巨大的led幕上看見依蘭精油的宣傳片,才想起自己忘了跟蕭勉說正事。
然而這也正常不過,他們昨晚那麼放肆,而岑曦被纏得神魂顛倒的,哪裏還有心情理會這些東西。那綿綿情話還言猶在耳,她抿着唇傻笑起來,心情如同外面的陽光一般燦爛。
回到辦公室,岑曦便着手處理日常事務,文件才看了幾頁,內線便響個不停。她「餵」了一聲,將話筒夾到肩頭和耳朵之間,又拿起筆在上面做標記。
電話是來自秘書室的,跟岑曦問過好,對方就讓她到總經理辦公室一趟。岑曦的心思仍放在手頭的事務上,直至掛了電話,她才意識到等下要跟高衡見面。
岑曦的情緒並無多大的起伏,事情過去這麼久,她算是徹底放下了。即使面對高衡,她也跟面對其他同事一樣,沒有其他特別之處。
高衡應該正等着她,她敲門的時候,是他親自過來開門的。她有點意外,站在原地看着他,他稍稍側過身,淡淡地說:「進來吧。」
見了高衡,岑曦想起今早那條短訊,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一眼。高衡恰好也望向她,他臉無表情的,眼底卻有光一閃即過。
兩人四目相對,場面一時間有點怪異。先反應過來的是岑曦,她挪開視線,拉開辦公椅坐下:「高總,有什麼指示嗎?」
高衡只轉了身,此際仍站在原地。從這角度瞧過去,他能看見岑曦後頸隱約布着的吻痕,雖然她用過遮瑕膏覆蓋過,但始終還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小片刻以後,他才鬆了拳頭,走到辦公桌旁對她說:「今天的會議,王董事和張董事都來參加了,他們有意將你調往總部,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岑曦愕然:「什麼?」
高衡似乎料到她有這個反應,他神色如常,只是平靜地重述這個事實。
岑曦的語氣有點尖銳:「你這是徵求我的意見嗎?」
「不是。」高衡看着她,「而且你的意見也左右不了大領導們的決定。」
今早岑曦缺席的是公司的季度會議,除了常規的季度業績匯報,這個會議偶爾也會公佈一些人事調動。早前就有小道消息傳出,有人將會在近期調往澳洲總部,這無疑是一個讓人艷羨的升遷機會,大家都暗自期盼這等好事落在自己頭上,只有她是個例外。
從分公司調往總部任職,就意味要遠渡重洋,在異國他鄉從零開始。要是年輕幾年,岑曦可能會心動,至於現在,她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最近三兩年,岑曦發現父母的蒼老感越來越明顯。她是長女,身上肩負的責任並不輕鬆,若要她在前途與家人之間抉擇,她必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而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有了蕭勉,也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她的人生才翻了新章,她不願就此冒險去飛。在父母和愛人面前,再高的職位與再厚的薪酬,對她來說亦沒有絲毫的吸引力。
岑曦頻頻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才發問:「為什麼是我?」
高衡將手插-進褲袋裏,身體輕依着辦公桌桌沿:「公司對你的表現很滿意,也覺得你很有能力,所有就讓你升職了。」
這樣的答案幾乎讓岑曦發笑。論資歷,比她深厚的老前輩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論能力,比她聰明比她能幹的多得數也數不完;若論勢頭,近期最受矚目的自然是負責依蘭精油的團隊負責人,因而再怎麼篩選,這個升遷的對象也不該是她。
在職場打滾多年,岑曦算是個明白人,其中的套路和規則,她也非一無所知。她很清楚,公司作出這樣的決定,高衡肯定有份左右。她雖然無法判定這男人是否別有居心,但卻知道他有意將擾亂自己原有的生活軌跡。
悶氣從岑曦胸口騰騰上升,這時高衡卻對她說:「恭喜你。」
聽了這話,岑曦臉上怒意難掩,她咬着牙說:「我拒絕。」
高衡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個涼薄的微笑,他看着岑曦,很輕慢地說:「你說這些根本沒有意義。」
頓了下,他接着說:「你又不是第一天進公司,難道不知道服從安排是員工的基本準則嗎?這裏不是你耍性子的地方,容不得你按照自己的喜好任性。既然上頭作了這個決定,你愛接受就接受,不愛接受就滾蛋。」
岑曦怒極時反而笑了出來,她沒有應聲,只是沉默地回望着他。
兩人無言對峙,直至岑曦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高衡才開口喚她:「小曦……」
他喚的不是冷硬的岑總監,而是曾經呢喃千萬遍的暱稱。岑曦沒有半點動容,在他說出下文之前,她突然站起來,堅定又決絕地對他說:「我這就回去打辭職信。」
說完她轉身就走,高衡有一瞬失神,反應過來便大步追過去,揪住她的手臂留住她:「你居然辭職!」
岑曦甩開他:「辭職應該是□□吧?我是一個已婚的女人,沒有什麼大抱負,當前最重要的事也只是給我老公生孩子,升職加薪全部見鬼去!」
高衡似是被噎着,他緊緊地繃着臉,好半晌都沒有出聲。
岑曦自然知道這個男人詫異什麼。
當初他們鬧得那麼僵,她也沒有離開公司的意思,暗地裏再怨他恨他,每天回到公司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其他同事面前,甚至還笑意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或許在高衡的意識里,他總覺得她不能沒有這份工作,也捨不得這份工作為她帶來的高薪厚祿。而事實上,她確實不想為了一個不忠的男人,就放棄這些年來的努力。只不過,當對象換成了她的家人與蕭勉,她卻甘之如飴。
直至蕭勉過來接她下班的時候,她的情緒亦未能完全平復,看見蕭勉,她才擠出一點微笑。
這一路岑曦都沉默無言。察覺她滿腹心事,蕭勉故意用玩笑的口吻問:「被扣了半天的工資就不高興了?」
恰好撞上紅燈,停車後蕭勉便將手肘撐在車窗窗框上,側着腦袋看向她,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岑曦很配合地笑了笑,接着說:「不止是扣半天工資那麼簡單。」
「哦?」蕭勉挑眉,「為了什麼?」
岑曦聳了聳肩,很無所謂地說:「大概是頂撞上司了吧。」
得到這個答案,蕭勉連緣由也懶得追問,就語氣輕快地說:「這很好啊,等下去慶祝?」
岑曦嗔他:「頂撞完上司就丟了飯碗,這種事也能慶祝嗎?」
蕭勉收起了笑意,三兩秒後,他說:「除了我,沒有誰有資格丟你的飯碗。」
這時綠燈亮起,蕭勉啟動車子,隨後便專心駕車。岑曦望向窗外,沉默了片刻,她突然說:「蕭勉,辭職了。」
蕭勉「哦」了一聲,接着用談天氣的語氣說:「違約金是多少?給我賬號,我讓人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