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303寢室有了個第一台收音機。
泡馬子較高境界,欲擒故縱,滿天過海。
摘自莫志遠日誌。
這天,傍晚時分,李鋼抱着一台熊貓牌收音機回來了,熊貓說起來也是大牌子,聽說還出了彩色電視,價格不菲,不過這些東西很多同學是從來沒看見過。這時候廣播電台不是很多,辦得好的,更是寥寥無幾,陳小勇對廣播比較在行,在家經常聽,說附近空域,倒有幾個,特別是江蘇文藝台、江蘇音樂台辦得非常好,你轉轉收收看。莫志遠讓李鋼趕緊打開,看看有什麼好聽的,轉了一圈,總算找到個清晰的,主播是一個聲音很甜美的女性,只聽聲音,那絕對是天籟之音,但是長得如何可就不知道了,據說,聲音好聽的,都很難看,上天都是這麼安排的。
「各位聽眾,大家晚上好,我是海蓉,接下來我給大家帶來的是娛樂新聞。」
「魔岩三傑十二月將在香港紅磡體育館舉行演唱會,目前已在售票階段,魔岩三傑指的是竇唯、張楚、何勇三個人,他們在今年春天每人都發行了一張專輯,分別是竇唯的黑夢、何勇的垃圾場和張楚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他們在大陸取得非常優異的成績,能不能立足香港,這一次的演唱會至關重要,我們會全程關注這件事的發展。」
莫志遠對魔岩三傑不是很熟悉,「沒怎麼聽說過,是搞什麼的,很有名嗎?」
「他們現在很紅,估計會到南京來開演唱會,上次竇唯還來南京簽字發佈專輯了。」,這個魔岩三傑余竟群倒是知道一二。
收音機繼續播報:「11月,作為首部進口分賬影片,哈里森福特主演的亡命天涯將在北京、上海、天津、重慶、鄭州、廣州等六大城市率先公映……」
「我靠,居然沒有南京,真不像話,南京怎麼說也算是一線城市好不好?」,胡躍敏非常不滿。
撒後余也有點奇怪,「亡命天涯?說啥的呀?」
「聽說是一部高智商動作片,非常好看!」,成傑一也說不出什麼名堂,「反正很不錯就是了,過段時間我們學校門口錄像廳肯定會有放。」
「荷里活的片子一般都還可以。」,陳小勇顯然對美國荷里活電影頗為熟悉。
「怎麼個好看法?」,李鋼看來是沒接觸過多少荷里活電影。
「改天有時間我帶你去錄像廳看幾部你就知道了,正好還可以學習英語口語,可惜咱們的英語老師是個老頭子,不然央求老師在課堂上放兩部,那可就爽了。」陳小勇接過話茬。
胡躍敏一拍大腿,「對,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莫志遠想着吳志賢的年紀擺在那裏,估計很難辦到,於是搖了搖頭,暗嘆陳小勇的計劃不可行,余竟群突然發聲,「奧斯卡今年最佳影片入圍的有哪些呀?好像就有這個亡命天涯吧?」
「辛德勒的名單、告別有情天、鋼琴課、因父之名、亡命天涯,是這五部影片入圍了。」陳小勇居然一口氣報了出來。
「辛德勒名單我看過,我擦,看得我都哭了,確實是好,你們不知道,裏面有個鏡頭我印象特別深。這部影片是黑白片,沒有一絲色彩,但是有一個鏡頭,一個幾歲的小姑娘站在人群里,德國納粹正在屠殺,她就站在那裏,滿臉的迷惘,她穿着一身紅色的衣服,這可是整部影片中唯一的色彩。我本來以為她會與眾不同,會逃過一劫,不然導演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個細節?沒想到的是,那小女孩再次出現,是在死人堆里,畫面太讓人觸目驚心了。」,胡躍敏一口氣背書一樣說了一大段話。
「還有最後一場辛德勒說的那句我本可以救更多人,也讓人感觸很深。」,胡躍敏難得這麼感性,「這是根據現實改編的,其實現實中的故事,比這個感人百倍。」
「我倒是覺得現實中可能沒那麼好吧,辛德勒後來的下場很慘啊。」,陳小勇表示不服,「正是因為辛德勒的下場不好,才更感人至深。」胡躍敏補充道。
余竟群也忍不住參與進來,「其實不管是現實還是電影,都說明了一個道理,戰爭的殘酷性,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起,和平來之不易,導演就是想表現這樣一個主題。哎,可惜,辛德勒名單我還沒看過。」
「校門口的錄像廳應該有放吧?聽說口碑非常不錯,有空去看看?」成傑一提議道。
「對,這部電影一定要看的,據說場面宏大,主題鮮明,拍攝手法新穎,什麼時候,我們寢室八個人一起去看看,回來搞個研討會什麼的?莫志遠,你看怎麼樣?」余競群提議道。
「可以啊,沒問題啊,評價如此之高的電影,豈能錯過,待我看過,才能說到底好還是壞。」,莫志遠對影片向來有獨特的眼光,任何電影都挨不過他的評判。
「切!……」大家聽到莫志遠的話,都不約而同地切了一聲,表示不屑。
就在聽着廣播,聊着天的過程中,不知不覺中到了十點半,寢室熄燈了。
此時此年此月的大學,沒有電視,沒有網絡,沒有電腦,沒有手機,基本都是通過收音機接觸到了社會,接觸到了外面的世界。此時夜晚的生活,沒地方可去,不象多年之後,網絡接到寢室來,可以上網吊小妹妹,那時玩的還是二八六,三八六,四八六,五八六那已是很驚奇,不象後來可以2000,,in10。
一天晚上,李鋼無意間撥了一個收音機電台頻道,聽了一會,被兩個主持人搞笑的聲音吸引住了,大家就停了下來,靜靜地聽了一會。陳小勇說,這電台我已聽了好幾年了,從初中時就開始聽,江蘇音樂台,還有一個江蘇文藝台,那裏面的海蓉,非常歷害,精通十幾個國家的語言,介紹的不僅僅是歐美的音樂主要指美英兩國,還有德國、西班牙、意大利、愛爾蘭,中東等國家的音樂。小的時候,一聽到一個人精通十幾個或幾十個國家的語言就會無比的敬仰,用周星星同學的話說,猶如濤濤江水綿延不絕。其實,歐洲大陸小得很,很多國家還沒我們國家一個省那麼大,並且流通穿行很方便,語言都很相近,特別是東歐的一些國家,都很小,如果對語言稍有點天賦的人,都很容易熟悉好幾個國家的語言,這跟我們某些人同時會講北京話上海話杭州話廣州話沒啥區別,估計也是出差比較多,所以,以後聽到類似的言語不要恐慌,沒什麼稀奇。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個人,如果能精通好幾門方言,那也是值得尊敬的,也是不容易的。
莫志遠心想,要想在大夥面前表現非同一般,音樂方面的修養那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一天夜裏,把頻道調到江蘇音樂台上,沒想到一聽竟有如此美妙的音樂,節目很是非富,介紹的都是世界頂尖級的樂隊,象齊舶林飛艇、槍炮與玫瑰、白蛇,甲殼蟲等等,還有各種樂器世界頂尖級的演奏,特別在電子樂器上的演奏,簡直到了令人抓狂的地步。慢慢地,莫志遠着迷於這些音樂,學會鑑賞各種樂器,學會怎樣在一堆樂器中辨別出一件一件的樂器,學會了怎樣鑑賞一部交響樂。漸漸地,莫志遠在音樂鑑賞方面有了很深的造詣,這習慣一直保持到大學畢業之後,以後成了莫志遠到處炫耀的一件法寶,當然這是後話。
最近,不知為何,收音機能收的電台多了起來,特別是娛樂新聞,音樂介紹之類的多了起來,可能是娛樂界紅火起來的緣故此時尚沒有娛樂圈,只有娛樂界,和文藝界一個念法,哎,不知是圈大還是界大,反正講的都是娛樂界裏的人和事。,並且,在線點播的節目非常多。
一天晚上,大夥在聽一個最近很火爆的點歌節目,是蕪湖電台的一個在線點歌節目,那兩個男女主持人特愛搞笑,兩個傢伙你來我往,給人感覺是在播音室里。那名叫白雪的女主持聲音特甜,還時時帶着風騷但又不膩的浪笑。
一個夜晚,一個男子,打電話進來,用一種喝醉酒的聲音,深沉而渾厚,低垂而沙啞,那聲音飄飄蕩蕩的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象從遙遠的星際傳過來,空洞而落暮,憔悴而傷感。後來大夥發現,要泡馬子,一定要用喝醉酒的聲音,那聲音說,「我想為一個女孩點一首歌,她的名字叫櫻子。」,說完就掛了電話,第二天晚上,這聲音又按時出現了,「我想為我以前最心愛的女孩點一首歌,她的名字叫櫻子。」,聲音沉醉且空濛。
這樣連續好幾天,大夥晚自習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趕忙打開收音機,陳小勇則更是要求李鋼把聲音調得大聲點,大夥靜靜地躺在床上聽這個聲音。那女主持人白雪經了幾次這按時出現的聲音,漸漸感興趣起來。漸漸地能感覺到,每晚,她在等着這聲音的出現,時間久了,大夥都知道這男的在泡這女主持白雪。過了幾日,這女主持開始有意地搭訕幾句,可這男的卻總是匆匆沒說幾句就掛斷了電話。這又讓大夥總結了一條經驗,那就是泡馬子,一定要用欲擒故縱這招,或是滿天過海,要引誘反引誘,控制反控制,逃跑反逃跑,反覆折騰,……。
一天夜裏,那聲音又如幽靈般飄進來,這時的女主持人已被這聲音挑逗得慾火焚身,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女主持早已挺不牢了,把先前的男主持拋到了一邊,那男的主持人平日裏一直都與這女主持人打情罵俏,今個被冷冷地拋到了一邊,很是惱火,待空隙間突然冒了一句,「這位小朋友,不就是泡馬子嗎?假裝這麼深沉幹嘛,如果想泡白雪,就走到台前來好了,幹嘛玩這種伎倆,別人都玩得不想再玩啦。」,被如此搶白一句,電話那頭許久沒有話,可以想見那男的尷尬窘迫的神情,哦哦兩聲,匆匆忙忙掛了電話。大夥都怪這男主持掃了眾人的興,哎,不知這位男子遭此打擊會不會一蹶不振?都期盼他能扛得住。可惜,從此後,這聲音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大夥等了幾日,不見了這熟悉的聲音,最後才戀戀不捨地換到別的台去了。突然失去了這樣熱烈的事,大夥一時感情無法寄託,好些日子,大夥都精神萎靡,食欲不振,都怪這男主持壞了大家的好事,大煞風景,不解風情,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