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娟的這個提議,儘管李子元一萬個不願意。但明顯被自己的這個新任指導員,拿話給擠兌住了。對於常娟的建議,他也只能點頭答應。他感覺到自己這位新任指導員,雖說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但是卻很會扣帽子。
摸摸鼻子後,無奈的李子元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跟着常娟來到自己原來住的院子。等到史今、關力、兩個中隊長,外加每個中隊除了各留一個小隊長,負責整理部隊之外,其餘的四個小隊長到來之後,召開了李子元到任以後第一次全體幹部會議。
在所有人到場之後,李子元發現基幹團調來的兩個中隊長,外加幾個小隊長與自己的這位新搭檔,明顯不是才認識的。而關力和史今更不用說,一個是原二區的區小隊長,一個是三區的區小隊長,之前早就認識和熟悉了。合着搞了半天,自己才是真正的外來戶。
其實李子元在這件事情上想的有些多了,關力與史今原來都是地方幹部,與常娟這個區委書記熟悉這不假。可基幹團調來的人,也就是在王誠找常娟談完話後,大家在一起提前見了一面。真正認識的時間,並未比李子元長到哪裏去。
只不過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來說,女性都是比較受歡迎的。即便這個女性是自己的上級,但並不代表她不受歡迎。而且相對於男幹部來說,女性幹部更容易打交道一些。再加上之前的溝通,大夥對常娟這個新任指導員比較熱情就不奇怪了。
在大家坐下來之後,已經習慣了掌握主動權的李子元直接開口道:「我看大家對常指導員,都已經這麼熟悉了,也就用不到做什麼自我介紹了。今天召集大家來,主要是談兩件事情。」
「第一條就是我在強調一遍紀律性。我不管咱們現在的番號是什麼,是那團、那營、那連,或是什麼游擊大隊、中隊,但咱們現在是一支有着建制的軍隊。是軍隊就要有紀律,就要執行紀律。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是專門給主力部隊制定的。」
「在今後戰場上的紀律必須要加強。什麼是戰場紀律,那就是嚴格服從軍事主官的命令。一支不服從紀律的軍隊,那不叫做軍隊,那是一群散兵游勇。在戰場上,軍紀就是大於天。」
「我已經答應過王團長,要把這個游擊隊帶出來,那就要說到做到。咱們這些當爺們的,就是要一口唾沫一個釘。而一支作風硬朗,敢打敢拼的部隊,首先就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
「我承認之前心裏有些不痛快,影響到工作的開展。但現在只要我還是這個隊長,那麼紀律就必須要嚴格的執行。在戰場上要嚴格執行軍事主官的命令,下了戰場要嚴格執行部隊的軍紀。」
「別說我不事先警告在座的諸位,誰要是在戰場上不執行命令,我作為軍事主官有權利執行戰場紀律。各個中隊長、小隊長,在回去後要將這個意思傳達到。從明天,不從今天,每天晚飯後由指導員帶着大家學習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第二條就是今後工作上的部署。你們兩個中隊長和幾個小隊長,要把軍事訓練給我抓起來。尤其是夜間山地行軍、夜戰和山地作戰,這幾點要重點加強。山地戰不是爬山速度,能跑能沖就完事。」
「壺北境內雖說有不少的平地,但是還是山區佔了主要的地形。別以為鬼子穿着皮鞋爬山就不如諸位,我今天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鬼子的山地作戰能力很強,在山地作戰之中攻防轉換的速度相當快。偽軍又大多數都是地頭蛇,自身爬山的本領不比諸位少。」
「我們的武器方面,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會處在絕對劣勢,子彈和手榴彈的數量也少的可憐。在火力上拼不過人家,那就只好從戰術上想辦法。不加強山地作戰的能力,尤其是山地伏擊戰的能力,到了戰場上要吃大虧的。」
「至於夜間的行軍作戰能力也要加強。之前夜間拉動的時候,一個急行軍跑丟了三分之一的人。不僅新兵跑散的很多,就連原來的區小隊戰士,也有不少的人在夜間行軍的時候跑散。」
「這種情況,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我們的裝備上處於劣勢,夜戰會是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是我們首要的選擇。如果我們連一個夜間幾十里的行軍都無法完成,跑個路都能把自己跑散,我們還怎麼去跟日偽軍戰鬥?」
「最關鍵的一件事,我今天打死的那個鬼子軍官是一個少佐。雖說暫時還不知道那個傢伙,究竟是一個什麼官,可我想一個少佐這職務肯定不會太低。要不然今兒這鬼子,也不會發瘋了似的追擊我們。」
「雖然現在被我們給唬走了,但是以小鬼子一貫的做法和性格,肯定要來王家溝進行報復。如果找不到我們,恐怕這王家溝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一會指導員去找他們的村委會,要求王家溝暫時進行堅壁清野。所有的村民,暫時轉移到山裏面去。」
「現在天氣已經轉暖,山裏的日子也不是很難熬,進山躲一陣子也安全一些。如果實在感覺到不行,那就去投親靠友,離開村子一段時間,以免鬼子報復屠村。我也知道這個工作不好做,不過指導員既然一直兼任區委書記,總該還是有辦法的。」
簡單明了的說完了自己想要說的,連一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別人留下不說。還隨手給常娟這個新任指導員,安排了一大堆的工作後,李子元很大氣的一揮手散會。自己則站起身來,就準備往外走。
李子元的這種所謂的軍事民主,總算讓常娟明白了當初王誠的話中所指。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這個傢伙的確不是一般的難纏。豈止是強勢一些,簡直就是一個走到哪兒都要擱人的鋼條。
要是碰到一個性格稍微軟弱一點的政工幹部,估計得被他給吃得死死,只能順着他的指揮棒轉圈圈。不過作為一個也算是久經考驗的地方幹部,雖說年輕但外柔內剛的性格,那裏會讓她就這麼簡單的放棄?
就在李子元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常娟卻看着李子元道:「李隊長說話簡單明了,指出了我們部隊現在存在的訓練不足。看問題的眼光的確相當的准。到底是久經考驗的老紅軍幹部。」
「不過作為新任指導員,是不是也該我說兩句了?你是軍事主官,我可是政治主官。李隊長給我一下子安排了這麼多的工作,我想該怎麼做,我想是不是也該研究一下?軍隊的政治工作我可是新手,李隊長不會就這麼撒手不管吧。」
「還有,之前我雖然沒有從事過軍事工作,可我也知道在主力部隊軍政主官之間也是平等的。還有,作為這支隊伍的政治主官兼黨的總支書記,我想在我在今天的會議上,還是有發言權的。難道李隊長不想讓我說話,是看不起政工幹部,或是歧視女幹部?」
常娟這番話說出來,讓正要邁步向外走的李子元收住了腳步,笑道:「看這指導員說的,我哪能瞧不起政工幹部,更不會歧視女幹部。這年頭女幹部在那支部隊裏面不是寶貝?到哪不是大受歡迎?」
「我要是欺負了你,這不是就得罪了全軍分區的所有男同胞嗎?這要是讓弟兄們知道了,我還怎麼在咱們潞東軍分區混啊。指導員,你話可以亂說,這帽子不能亂扣,我可不想得罪全分區的男幹部?這不大家都在嗎,指導員想說什麼,儘管說就是了。」
「再說,指導員要與幹部們談心,我當軍事主官的那裏會不支持?政治工作還是很重要的,也是我軍的光榮傳統嗎。我可說好了,我這個人很民主的,只管軍事上的事情,其他方面的事情還是要聽指導員的。」
「不過下一階段的軍事任務我已經部署完了,這個談心就不必聽了吧。政工主官管幹部,我這個軍事主官還是去找戰士談心比較好。再說今天弄了一挺九二式,我得去看着點,別讓那些傢伙給搞壞了。你們想怎麼談就怎麼談,我保證絕對不干涉。」
對於常娟丟過來的話,李子元軟綿綿的給推了回去不說,還直接將常娟接下來可能講的問題降級為談心。而且表達的意思很清楚,你想說廢話就說,那是你指導員的工作,可這些廢話我不想聽。
見到這個傢伙滾刀肉似的油水不進,常娟笑了笑道:「李隊長,我今天要說的這些可不是談心,而是作為一個指導員針對部隊目前出現的情況,應該履行的職責。我希望李隊長,還是坐下來聽聽為好。」
「畢竟我們之間也是第一次打交道,以後還要在一起工作,我想相互彼此了解一些,並統一思想也是應該的。我想我們兩個作為這支部隊的軍政主官,如果各吹各的號、各拉各的調,這會直接影響到部隊的發展。」
「李隊長別忘了,這支部隊要是帶不出來的話,分區要秋後算賬的可不單單是你這個軍事主官,我這個政治主官的責任更大一些。大家既然有緣分到一起工作,我想有什麼問題還是開誠佈公的好一些。」
第一番交鋒,李子元油水不進,常娟綿里藏針,可謂是有來有往。不過從結果來看,李子元還是略輸一籌。常娟的這幾句話說出來,影響到部隊發展的大帽子一扣,就算李子元再不情願也只能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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