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大姨),你哪來的錢?」錦繡跟梁瀟一同問到。
張招娣把錢塞到梁瀟手裏:「問那麼多做啥?趕緊去交錢吧。讓醫生趕緊把藥給用上。」
梁瀟又把錢塞回張招娣手裏,笑着說:「媽,你放心吧,錦繡的醫藥費大舅家已經出了。楊村長剛才已經過來把錢交上了,而且後面的藥費大舅家也會出的。你就放心吧。」
張招娣十分的意外:「啥?你大舅家出錢了?你大舅媽會同意?」
梁瀟聳聳戶:「反正錢已經交上了,至於大舅媽同不同意,誰知道呢?」
張招娣又看看錦繡,見錦繡也輕輕點了頭,這才放下心來。
錦繡卻是很擔心的看着張招娣:「大姨,你這錢……」大姨家的日子好不好過,就算有錢,可有姨父那麼個人把着錢,大姨想拿錢來幫她,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她怕大姨執意要拿錢幫她會惹惱姨父,姨父打大姨是常有的事。她不想大姨為了她被姨父打。
張招娣笑笑:「這錢是我找人家借的,你這裏既然用不上了,回頭我再還回去就是了。」
錦繡並不大相信,這些錢這麼散,除了兩張十塊的,其它儘是一角、五角、一塊的,誰家借家也不會借這麼散的錢出來呀!
張招娣準備把錢重新塞進懷裏,想了想,又從那些錢裏面抽出一塊錢來遞給梁瀟:「今天中午別回家拿飯了,就去外面買些吧。我看醫院門口賣的餛飩挺不錯的,等下你去買兩碗回來。」
梁瀟一聽有餛飩吃,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知女莫若母,張招娣頭都不用抬,就知道梁瀟心裏在想啥,笑着罵了句:「瞧你那點子出息。」然後用手絹再把錢仔細的包好,塞進貼身的口袋裏。這年頭小偷、扒手多得很,稍有不注意,身上的錢就能被扒走。
錦繡看着梁瀟的饞樣,笑着搖了搖頭。卻眼尖的看到張招娣的手腕上有一塊青紫,正想仔細看看,張招娣又放下了手。
「大姨,你的手……」錦繡問到。
張招娣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站起身說:「我去趟廁所,瀟瀟,你看着錦繡點兒。」說完,便立刻出去了。
錦繡這才注意到,張招娣走路的時候,左腿有些不自然。想到大姨手裏那把零散的錢,那她手腕處一閃而逝的青紫,錦繡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眼睛熱脹得難受,看着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梁瀟,錦繡忍住了眼淚。她發誓一定要好好活着,活下去掙很多很多的錢,然後報答大姨的恩情。讓她過上好日子,讓她再也不用挨打。
張招娣到廁所里,脫了厚厚的棉褲,看了看左腿上那一大片的淤青,有些地方都破了皮,滲着血,用手輕輕摸了下,疼得她「噝噝」地直吸涼氣。想到剛才錦繡那句沒問完的話,張招娣苦笑一聲。那孩子肯定是猜到了,不想讓她跟着擔心,加上腿也疼得厲害,這才趕緊藉口上廁所過來看看傷勢。
這次她執意要從家裏拿錢給錦繡交醫藥費,惹惱了梁躍進。換作其他事,她也就依了他了,可現在錦繡眼看就要被停藥了,她實在是沒辦法了。不管梁躍進怎麼打她,她都沒把錢交出來。還好她兒子梁小寶攔住了梁躍進,不然她就不止受這點傷了。
等她收拾好回病房的時候,梁瀟不在,錦繡手上正扎着輸液的皮管子。
張招娣走到錦繡跟着坐下,給她掖了掖被角,不想手卻被錦繡抓住了。
錦繡一隻手抓住張招娣的手,另一隻扎着針的手就去掀她的袖子。
張招娣趕緊按住錦繡的手:「錦繡你別亂動,這還扎着針呢。」
「大姨,你要是怕我這針給扎偏了,你就別動。」錦繡堅持不放手。
張招娣只得妥協:「好,你放開吧,大姨自己掀。」等錦繡把手放開,張招娣便把衣袖往上稍微擼了一下,碰到傷的地方,疼得皺了下眉頭。
錦繡看着那隻露出來一小塊的青紫,眼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了。「大姨,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張招娣趕緊把袖子放下來,一隻手又忙着去幫錦繡擦眼淚。「傻妮子,哭啥?大姨沒事,真的,一點兒都不疼。」
錦繡的眼淚不停的掉着:「姨,對不起,都怪我。我以後一定會努力掙錢,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張招娣眼裏也有淚,但是卻使勁的忍着,笑着說到:「好,大姨等着錦繡掙錢給我花。」
蔡小花在一旁看着,也不停的抹眼淚。她最看不得這些事了,本來淚窩子就淺,這一下就被感動得一塌糊塗了。
白老師在一旁看着自家媳婦,哭笑不得把手帕遞了過去。
等梁瀟買了餛飩回來,看着這屋裏的四個人,有三個都紅着眼,十分不明白的撓了撓頭。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嗎?
錦繡的醫藥費有了着落,心情也好了許多。
白月放了學就趕到醫院來看白老師,見錦繡和梁瀟神色愉悅的樣子,便好奇的問到:「錦繡,你倆這是撿錢了嗎?咋這麼高興呢?」
梁瀟樂呵呵的說:「我大舅家把錦繡的醫藥費給拿來了。」
白月也忍不住笑起來:「怪不得呢。」這可不就跟撿錢了一樣嗎?
白老師等三個姑娘笑鬧完,這才一臉正色的問白月:「這馬上就要考試了,你複習得咋樣了?別天天就想着往這裏跑,別再耽誤你學習了。」
白月有點不耐煩,這些天在學校里老師抓着複習,回家了家長也抓着複習,她這幾天看着書都有些犯噁心了。「白老師,你能不能關心一下你女兒的心情,不要三句話不離你的老本行好嗎?我這段時間複習做題都累瘦了,難道你就沒發現嗎?」說着還用手揪着自己的臉往兩邊拉,試圖證明自己臉都瘦沒了。
白老師看着白月搞怪的樣子,不住的搖頭。
蔡小花拍手在白月的頭上敲了一記:「女孩子家家的,沒個正形。」
白月一手捂着被敲的頭,一手抓了自己的書包,朝錦繡那邊跑去,邊跑還邊說:「你們這是在迫害祖國的花朵!我都快被你們迫害得不長個兒了!」
錦繡跟梁瀟看着白月的樣子,忍不住笑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