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大褂的是個年輕的男人,進了病房,四處掃了一圈,然後就直衝着張家的那兩個女人去了。
「你們就是這個小姑娘的家屬吧?嘿,來得正好。」那男人笑眯眯的上前,從口袋裏拿了一沓單子出來,抖開了往李美珍跟前一送,「這是錦繡入院三天來的費用單子,你們看一下,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就跟我一起去收費處把錢繳了吧。」
李美珍立馬往後面退了兩步,生怕那男人就把那收費單子塞她手裏了。離得遠遠的問了一句:「多少錢?」
那男人帶着親切的微笑說到:「也不多,才52塊5。」
李美珍立馬就跳了起來:「啥?52塊5?這才進醫院三天而已,咋就花了這麼多?你們這醫院也太坑人了吧!」這醫院真是太心黑了呀,一個小毛病而已,竟然收這麼貴!現在一個有正式工作的工人一個月也才掙個40來塊錢呀!
那男人一聽,臉上的笑容沒了,正色道:「這位家屬,咱們醫院的每一項收費記錄都是公開透明的,你要是有什麼疑問的話,盡可以去問個清楚。咱們這醫院可是國家單位,你這樣亂說一氣,可是在給國家抹黑!嚴重的,可以追究你的責任的。」
李美珍被嚇了一大跳,一臉惶恐的愣在那裏。
周春蓮眼珠子轉了轉,對着男人說到:「這位同志,我大嫂她性子急,並沒有抹黑醫院的意思。只是我們這外甥女才住了不到三天時間,咋就花了這麼多錢?我們也沒別的啥意思,就是想問問。」
那男人的臉色這才稍緩了一下:「不管你們有任何疑問都是可以提出來的,實在不放心也是可以去查的,以後可別再這麼瞎嚷嚷了。」
周春蓮連忙點頭附和:「是是是,我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這小姑娘當天入院的時候是個什麼情況,你們做家屬的心裏也是有數的。要不是搶救的及時,估計這姑娘早沒命了。搶救的費用加上藥物、護理、床位、還有一些其它的的費用,加起來就是這麼些。喏,你們自己看看,看我們有沒有算錯?」男人說着,便又把手裏的單子往周春蓮手裏送。
周春蓮也連忙往後退,開玩笑,大嫂都不敢接這單子,她一個陪着大嫂來接人的「外人」怎麼敢去攬這大、麻煩?錦繡的傷是大嫂家張如玉給弄出來的,跟他們老二家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何況她當家的還因為這事受了傷,流了那麼多血,這都幾天了,那臉色還慘白慘白的,一天到晚說渾身沒力,頭暈難受的。
那男人見張家兩個女人都不肯接這單子,便有些不樂意了:「我說你們這家屬是什麼意思?這姑娘送來的時候情況危急,我們醫院可是專門給行了方便,讓她沒交錢就先接受治療,這才撿回了一條命。這人往醫院裏一送,幾天也沒見你們誰來露個臉。你們今天這好不容易來了,還不趕緊把費用繳清了。要所有人都像你們家這樣,那咱這醫院還要不要開了?你們這樣的行為,可以算得上是擾亂社會秩序,給國家增添負擔!」
這一頂接一頂的大帽子扣下來,張家兩個女人就被嚇得有些發蒙了。
李美珍搓了搓手,強自鎮定的說到:「我們是這丫頭的親戚沒錯,可那天非要送她來醫院的又不是我們……」
那男人臉一板,冷着聲音說到:「你這話的意思是這錢你們不肯掏了?」
李美珍捅了捅周春蓮,想讓周春蓮說兩句。
可周春蓮也是怕惹火上身,這時候自然不肯多說什麼的。這是老大家的事,跟她可沒啥關係。
李美珍見周春蓮不作聲,氣得咬了咬牙,嘬着牙花子說到:「誰送她來的,你們醫院管誰要去。這錢你管我們可要不着。」說完,李美珍便出其不意的轉身快速的扒開病房前那些看熱鬧的人,跑出了病房。
周春蓮見李美珍跑了,也立馬低着頭衝出了病房。
「誒,誒,你們別跑呀!這錢還沒繳吶!」白大褂男人高聲叫到,作勢要追出去。剛到門口就指着那些看熱鬧的人埋怨到:「你們咋就不攔着點,這下她們人跑了,我上哪兒去找人要錢去?」
那些看熱鬧的聽他這麼一說,生怕再怪到自己身上來,三兩下便散了個乾淨。
「哈哈哈,笑死人了。爸,媽,你們看,那兩個女人跑得多快呀!」不知道啥時候又溜回病房的白月拍着巴掌笑了起來,然後轉頭對着鬆了口氣的錦繡說到:「錦繡,你這兩個舅媽是屬兔子的吧?跑得真快!」
蔡小花趕緊拍了白月一下:「說話沒個分寸,哪有這樣說別人的?」
白月不在意的吐了吐舌頭,卻是聽到錦繡很認真的回答到:「不是,大舅媽好像是屬虎,二舅媽是屬龍的。」
「噗,哈哈哈哈。」那個護士沒憋住,一下就笑了出來。
蔡小花跟白老師也沒能繃住。
白月跟那個白大褂男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的。
笑了好一會兒,白月拍着白大褂男人的肩,說到:「哥,多虧你了。」
白大褂男人笑着說到:「對付這種人,小意思。」
錦繡看了看白月,又看了看白大褂男人,「你們……」
白月笑了笑,指着白大褂男人說到:「錦繡,這是我堂哥,白俊飛。他在這家醫院裏實習。」
錦繡反應過來了:「剛才是你去把白醫生請過來的吧?」
白月得意洋洋的說到:「可不就是我嗎?」
「白月,白醫生,謝謝你們。」錦繡誠懇的道謝到,如果真被兩個舅媽給接出了院,就她現在這個情況,回張家跟送死也沒什麼區別了。
白醫生笑笑:「沒什麼,小事一樁。不過錦繡,這醫藥費確實得交了,再不交的話,估計明天就要停藥了,你現的情況,停了藥的話,很麻煩的。」
錦繡聽了這話,皺了皺眉頭:「嗯,我知道了,我會趕緊想辦法的。」
白醫生走了以後,護士這才把針藥給錦繡紮好。
看着輸藥管里一滴接一滴淌着的藥水,錦繡不由得發起愁來。她要去哪裏弄錢來交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