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冷若霜,手挽孤獨的「離別鈎」,步伐如風的沖向「戲子將軍」蕭憐花。∷頂∷點∷小∷說,
她一路衝過來,她刺到了「生旦淨末丑」五個戲子,她至少重創了六十四名京軍副將、偏將、牙將和校尉、軍卒。
她就這樣勇不可擋、悍不畏死的衝到蕭憐花馬前。
但凡攔截她的,就血濺五步。
在冷若霜的字典里,沒有「退讓」這兩個字眼。
——自從殺死丈夫溫良玉那一刻起,冷若霜的人生,就已無路可退。
冷若霜殺到蕭憐花面前,還未出手,蕭憐花忽然急風暴雨的穿針引線,連攻七招,迫退滿身浴血的錢掌柜和李員外,撥轉馬頭就走。
蕭憐花不比粗魯武夫關山月,他是個聰明人,冷若霜勢不可敵,既然落了下風,就不可戀戰!
舟行早急於截阻,手掌着了蕭憐花一針,「哎」的失聲,退了下去,血鳶尾連忙護着。
蕭憐花是京軍主帥,急閃快逃,避到哪裏,都有保駕掩護着的兵將。
冷若霜鐵了心的不想放過他,他猛逃,她就窮追,阻撓者非死即傷。
當躲入最後一座盾鎮的時候,冷若霜催動劍氣,洞穿厚重軍盾,刺傷了蕭憐花的背。
軍心大散的京軍,跟着受傷的蕭憐花落荒而逃。
黎明迎來了曙光,前後兩路暴軍均已被擊潰、擊退,冷若霜才收劍,就聽街中心的「涼城客棧」之內,突兀的傳來一聲摻叫——
——黎明之前,有一段時光是黑暗的。
「涼城客棧」里死了人。
死的是鎮上倒夜香的葉來香。
他是輪值看押柴房裏的俘虜「斷頭將軍」關山月的,另一個守護後門的同伴卜瞎子也被人刺了一刀,要不是發現得早,也險些死於非命。
犯人關山月被人放走了,只留了一地齊口割斷的繩索。
飯堂里圍了一大群人。
賬房先生溫十七仔細檢查過葉來香的屍體傷口,他的身手並不弱,兇手絕不簡單。
「我在客棧後門把守,就聽身後一聲咳,我問了聲,兇手就從側背出刀,是個練家子,可惜我有眼疾,我看不到他的樣子。」卜瞎子恨聲不止。
大家都面面相覷,人心惶惶。
是誰殺了葉來香,救走了斷頭關七?
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救人殺人,只有一種可能。
客棧里除了內奸。
誰是內奸?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下意識的彼此拉開了距離,猜忌和不信任,迅速蔓延開來。
值此亂世,誰知道下一個被暗害的會不會是自己?
果然有一下個!
——這次死的是地方上的飽學之士、精神領袖人物,縣衙書辦、「白馬書院」的教授「吹眉筆」盛錦棠。
他就死在自己的客房裏,兩個同住的書生一個嚇得呆若木雞,一個哭得死去活來。
「早上起來,我和同學聽見柴房裏的葉師傅出了事,就趕出來看,錦堂兄有早起晨讀的習慣,當時沒在屋裏,想必是在後院用功,我們也就沒在意。」哭得死去活來的那個哭着道。
「剛才我們去後院找教授,就發現人已經倒在血泊地上了。」另一個呆若木雞的呆呆的道。
舟行早重重一拳擊在桌案上:「兇手一個時辰之內,救一人、傷一人、殺兩人,簡直是太猖狂!」
人群里的小沙彌圓悔和六個書生、兩個和尚耳語了幾句,走過來對冷若霜道:「二姑娘,盛先生是死在你們『涼城客棧』的,你們總該給個說法吧?」
冷若霜冷月眉一挑,還未說話,溫十七已經開口:「圓悔小師父,我們好心好意收留你們,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不想,你怎麼可以把責任都推到我們客棧身上?這就是你們讀書人和出家人的以怨報德嗎?」
圓悔輕咳一聲:「咳,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誰知道你們收容我們又安的什麼心?」
溫十七不怒反笑,正要下逐客令將圓悔一干人轟出客棧,病床上的卜瞎子忽然坐起,虛指着圓悔大聲叫:「是他!就是他捅了我一刀!」
大家都不敢相信的看向圓悔,距離圓悔最近的六個書生和兩個僧侶,也不約而同的退開了兩步。
圓悔有些惶急的辯解道:「卜瞎子,你一個瞎子胡說八道什麼?」
「正因為我眼瞎,所以我對外界的聲音格外敏感。」卜瞎子痛恨的道:「是你的那聲咳,出賣了你!」
大家再度瞅向圓悔的目光,除了迷惑,更多的是鄙視和仇恨。
反觀事情敗露的圓悔,這時倒冷靜下來:「不錯,你是我傷的,可惜那一刀沒殺死你。關七將軍是我放走的,葉尿壺和盛窮酸也是我殺的。」
冷若霜逼視對方:「你倒也交代的痛快。」
圓悔古怪的笑笑:「不但如此,還記得花坊老闆娘林投花的妹妹、暗娼林眠花年前被姦殺一案麼?那也是我做的。」(參看《曼陀羅》卷第五章)
溫十七齒冷:「你這樣為虎作倀,胡作為為,真是枉費了無花大師將『流花寺』託付於你的一片苦心和重託。」
圓悔怪笑數聲:「我師父就是慘死在你們『涼城客棧』和這些該死的鎮民手上,他老人家的後人歐陽公子,就要找上你們報仇啦,哈哈哈……」
笑聲中,他瘦小的身形,突然向門外竄起。
冷若霜眸子一寒,殺意方起,圓悔整個人就飛了起來。
被迎面而來的人撞飛——
圓悔撞得七窟流血,魂飛魄散!
撞死圓悔的人,高高瘦瘦,白白淨淨,肩頭蹲着一頭牙尖爪利的紫貂。
這個人五官單個看很普通,但組合在一起就很好看,讓人看着很舒服的感覺;細腰猿臂,舉止幹練,在紫色披風的襯托下,更顯得英姿颯爽。
「這個人是男是女?」血鳶尾小聲嘀咕。
「男的,沒看是男人裝束嗎?」墨小黑咧嘴道。
姬北命板着臉擠出一個字:「女。」
冷若霜沉聲道:「朋友是?」
就見舟行早張開雙臂迎了過去,熱情的歡迎道:「十三爺,我們北涼的義軍,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