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恐怕,誰也救不了他了!
大禍!
彌天大禍!
安東野在「京師第一名妓」李師師鄰家球社中大醉,乘着酒興,一頓炮拳飛腳,將微服尋歡的當今天子和殿帥太尉高俅,打成了豬頭三!
這是滔天大罪!!
抄家滅門的死罪!!!!
事情的起因,要從十那個傍晚的一~豬~豬~島~小~說~www~junzilu~com次「爭吵」說起——
那日的起燈時分,「大風堂」的兩位主要在京領袖,雲端與安東野,在是否援助「青衣樓」劫「天牢」、解救辰源大公子的姐夫薩那才恩這一問題上,有了分歧,起了爭執。
——三東家安東野是極力主張出兵相助的,他的理由有二:
一,這是修復兩家舊怨、重歸於好,聯手共同對付「權力幫」跟「富貴集團」的最好契機,「大風堂」不應錯過良機;
二,「大風堂」創立之初,本就是除暴安良為宗旨、扶弱驅強為己任,如今坐視柴如歌跟「刑部」的一干貪官酷吏,罔顧國法,枉殺良民、為非作歹,就是違背堂口俠義初衷,愧對大龍頭在天之靈!
——大小姐雲端權力反對插手「青衣樓」劫牢行動,她的觀點也有兩個:
首先,「大風堂」跟「青衣樓」是宿敵,更是死敵,大父親雲大龍頭屍骨未寒,血海深仇歷歷在目,堂口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地夾攻「青衣樓」,已經算是盡到江湖同道的情分了;
其次,這次「馬行」事件,擺明了是「小梁王」柴如歌串通了「刑部」系「高二黨」,來構陷「青衣樓」的,堂口一旦參與其中,就無異於跟朝廷公然做對,其後果定會被蔡京、柴如歌之流,列為「叛黨」名單,對堂口大肆絞殺,到時候,「大風堂」不但在「京師」的地盤保不住,連「關東」老家的基業,恐怕也難以自保了!
兩個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從起燈爭到了起更,從爭執演化到了爭吵,場面開始有些難以收拾起來。
雲端像負氣的魚兒,鼓起了香腮,紅了臉。安東野向惱急的乳虎,攥緊了拳頭、立了眼。
周圍的人,都手口無措,他們都不知道該說着什麼,該做些什麼。
如今的「大風堂」,能有資格跟資歷和這兩位爭吵中的青年男女平起平坐的人,並不多。
孟東堂算一個,熊東怖也算一個,可是他們現在都不在「京師」,他們都在「關東」總堂看守老巢、全力對付近來將勢力逐漸侵入「遼東」地界的「西夏」組織「一品堂」。
做為「大風堂」的託孤老臣子,四當家諸葛喜,也勉強算一個。
大傢伙兒把求助的目光,都投向了一旁抽着水煙袋的諸葛老夫子,諸葛喜眾望所歸,避無可避,他硬着頭皮出來,才勸解了幾句,就見大小姐雲端眼圈一紅,就要落淚,老夫子急忙拉着安東野,落荒逃走。
「好啦,三爺,別拉着一張臉了,大小姐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過不了辰源大公子那個坎兒。」看到安東野很鬱悶,也很氣悶,諸葛喜提議:
「『山河社』(參看《霸王命》卷第一章)今晚跟『女真』人有一場『蹴鞠』比賽,我帶你去散散心。」
——「大宋」跟「女真」兩國國家球社代表隊的「蹴鞠」大賽比賽場地,就在西城的「山河社」。
「山河社」為「大宋」最頂尖的球社,乃是當朝皇叔趙山河所創辦,旗下曾經出了一位名噪天下的球星——高俅。
高俅如今獨得聖眷,連升八級,搖身一變,成為了執掌軍機的「殿帥府」太尉,並仍舊掛着「山河社」名譽教頭的虛銜;其球社的現任領隊和總教頭,為趙山河皇叔的族弟趙山雞。
今晚,「山河社」面對的對手,是「女真」國完顏格格帶領的「黑水社」球隊,實力不容小覷;加之,宮裏傳來旨意,稍後,官家會恢微服親自前來觀戰,使得這場比賽,更加的非同小可。
「山河社」早早就由「御林軍」,以及大內侍衛過來戒嚴防守,比賽當晚,防守得更加特別森嚴,沒有一定身份的平頭百姓,是休想進去看比賽的。
安東野跟諸葛喜,當然都是有「身份」的人,甚至當晚輪值得四個「御林軍」虞侯,有兩個是「大風堂」的記名弟子,還有一個大內侍衛統領諸葛英,是諸葛喜的族侄晚輩。
兩個人都被請到了看台上,相對較尊貴的位置落座。
相對的意思就是還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後面那些散座要好一些,但比起前台那些雅座的環境和待遇,卻又是天壤之別、大大不如了。
前台雅座,都坐了些什麼人?
安東野一眼掃過去,那二十幾位尊貴的客人里,他至少認識三、五個。
「認識」並不代表熟悉,點頭之交也是認識,半面之緣也算認識。
其中一個留着鬍鬚的太太監是童貫。
——這位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蓄有鬍鬚的大宦官,對強佔民女、虛報軍功的欲望,怕是遠遠大於觀球吧?
還有那位像個沒牙老婦人的王黼。
——這位皇帝身邊的寵佞小人,最喜歡看真金白銀,還有翡翠寶玉,他才不稀罕冒着大太陽、流着一身臭汗來看球賽呢!
那個側歪螓首與主人趙山河巧笑私語的麗人,桃花美面,鸞髻雲碧,明眸秋水,怕就是官家的寵愛、「京師第一名妓」李師師吧?
——一個風塵「婊子」,居然也和一干堂堂國之重臣同座,成何體統?
安東野一聲重「哼」,好巧不巧的傳到李師師耳朵里,隔着數排座位和兩道迴廊,李師師停止跟皇叔的寒暄,遠遠向安東野這邊望了一眼,便即向一旁伺候的奶媽低語了幾句。
時間不大,那奶媽領着兩個長眉星目的大丫鬟,來到安東野座前,福了福,拜道:「這是我家師師姑娘贈送英雄解暑的。」
——杯是玉杯,酒是美酒。
三大杯美酒,安東野一飲而盡:「替我謝謝你家姑娘。」
待安東野再往前台看時,李師師卻已經不知去了何處,心下不免有些惘然若失。
球場裏鬧哄哄的,兩國正式的比賽,還沒有開始,一些燕瘦環肥,玉佩金釵女的小宮娥,正和一群油頭粉臉,豎着蘭花指的小黃門在「蹴鞠」,你推我搡,嬉鬧一團。球場四周,林立着許多禁軍戎服的鍵漢,虎背熊腰,精猛悍勇,氣勢懾人。
看了一會,安東野越發覺着索然無趣,夜風吹來,剛剛落肚的三大杯酒開始上涌,更有了小解之意,他跟身邊的諸葛喜交代了一句,自往球社後面的偏僻處尋去。
尋了一個沒人處,安東野正解間,耳聽花叢假山那邊,傳來男女嬉笑之聲,安東野聽得好奇,束好腰帶,順着聲音,一路尋了過去。
轉過假山,卻是一片典雅精緻的花園,安東野猛一抬頭,就看見李師師被一個氣質高貴的黃服高冠漢子橫抱在懷裏嬉戲。安東野當時酒勁、醋勁一起上涌,怒吼一聲:「哪來的無恥狂徒?竟然這般無禮?!」
他虎吼了一聲,然後就比老虎還兇猛彪悍地撲了過去。
這一瞬間,花叢里的兩個調情的男女,都驚住。
男的呆住了。
女的愣住了。
——二人誰也想不到,會在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的時候,撲出了如此兇橫的一個大漢,對官家還發動狙襲。
李師師在驚叫、驚叱、驚喝:「護駕!有刺客!快護駕!」
護駕?!
護什麼駕?
這電光火石之間,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的英俊長須大官兒,已從背後雙手一把橫抱住了安東野的虎腰,並大喝:「休傷吾主!」
安東野已一把揪住了那黃服高冠痩漢,痩漢駭得回身便逃,安東野卻扯住了他的衣襟,對方一發足,「嘶」的一聲響,扯開了一大片。
安東野正要追趕,沒料腰間一疼,英俊長須大官兒已用雙指刺入他左肋中,痛如心脾,盛怒之下,安東野反手一記鐵拳揮了過去。
只聽「砰」的一聲,這一記勾拳,直將把英俊長須大官兒轟得鼻口流血。
原本,以那大官「殿帥太尉」高俅的真實戰力,大有還擊的餘地和余手,但安東野委實如天神降臨,聲勢過人,高太尉一時嚇得慌了手腳,平時他對人頤指氣使,縱是百萬雄兵天將,也得聽他一人調度指揮,而今一旦給人重拳砸中面門,躲避不得,慌惶之中,竟也忘了自己身份,連聲大叫救命。
安東野正在氣頭上、火頭上、醉頭上、醋頭上,他「右勾拳」完了,又是一記「左勾拳」,「砰」的一聲,中標,高太尉滿眼金星;安東野緊接着又是踢腿一記「扁踹」,又中高太尉下陰,高太尉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手捂褲襠,痛踣滾地。
安東野覺得余怒未消,猛一回頭,見那黃服高冠漢子,未及跑遠,寬大的黃袍,就被一支橫枝刮住,掙扎不掉。安東野不理在地上打滾哀號的長須大官兒,縱身追上。
那高冠客已給嚇得臉無人色,急喘不已。
「豬狗不如的東西,看三爺不打得你哭爹喊娘的!」安東野一把鈎倒了對方,跨步騎上去,揚手就摑了他一巴掌——
耳光清脆響亮。
那高冠客竟撫着臉,大哭了起來。
方他這一哭,安東野倒是怔住了,又一個耳光扇過去,罵道:「瞧你這個熊蛋包的樣兒!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蹄的像個小娘們,成什麼樣子?!」又鄙視之極的吐了他臉上一口唾液。
高冠黃服漢子嚇得連褲襠都尿濕了,他顫聲哭道:「好漢饒命……朕……朕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