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顏長吸了一口氣:「賤妾在『姑蘇』之『寒山寺』,曾與貴會的『色王』魯大師有過交手,和賤妾與舍妹若芊之力,賤妾尚且受傷不輕(參見《千機鎖》卷第五章),今夜,『毒王』唐少、『蠱王』上官王腰舞,兩大『青龍』天王同時駕臨,賤妾看來是難逃劫數了。」
梔子小姑娘仍然嬌嬌羞羞的,也不說話;上官腰舞依然在花影中,也不動;倒是段興智又開了口:「魯大師那個徒具虛表、度有虛名的老色鬼,怎麼能和唐長老、上官長老兩位相提並論?簡直是可笑之尤!」
「賤妾還有一個比較感興趣的事情……」冷若顏頓了頓,繼續道:「『青龍會』給了段王爺什麼好處?能讓您堂堂一位王爺,屈身聽命於他們的指揮[豬][豬][島]小說junzilu.com使喚?嗯?」
段興智聲如金鐵的傲然道:「承蒙『青龍老大』和楚左使看得起,封了本王青龍『雲貴』分堂『九月堂』堂主。」
冷若顏費解苦笑,轉而盯着梔子,問道:「你呢?你是梔子、還是唐少?」
半晌,梔子才嬌弱的道:「我是唐少,也是梔子。」
冷若顏冷笑,又問道:「你是男?還是女?」
梔子溫柔婉轉的答道:「既是男,也是女。」
冷若顏再長吸了一口氣,秋月下,她美的就好像是一位偷了靈藥卻無家可歸,連落荒而逃都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嫦娥仙子。
「你不相信我的話?」梔子笑了:「好,那我就脫了衣服證實給你們看,看了你們就會相信了。」
說完這句話,她真的解衣證實給大家看。
她含羞答答,慢慢地解開衣扣,緩緩地卸下衫紐,她一件一件的除去外服,最後只剩下胸抹和褻褲。
短緊的胸抹,已遮掩不住他玉琢也似的肌膚,以及兩座僅盈一握秀氣的妙峰。
她寬衣解帶的動作,婉約、優美、含蓄、羞澀,每一個動作都灌注了一種舞蹈的姿態,妙峰上怒挺的蓓蕾隱約可見,大家為之屏息——
她索性把胸抹也除掉——
就剩下下體的花碎布小褻褲。
梔子還要脫下去,冷若顏忽道:「慢!」
梔子詭笑道:「大姑娘不想一看究竟嗎?」
冷若顏道:「你已證實了你是女兒身……」她的後半句話,突然止住。
因為她發現梔子一把扯掉最後的一小塊遮羞布,月色如練,冷若顏赫然見到的,竟是一具怒挺沖天的長根!
「你……」冷若顏仰了仰首,冷峻地道:「我相信你就是『毒王』唐少了。」
「我是男人,也是女人,我能享受到男人和女人的雙重快樂。」唐少的語音忽剛忽柔,同一張口發出來的幾句話,時而是男子的粗豪,時而是女子的嬌嫩,可謂詭怪到了極點,她狂野狂笑道:「怎麼?大姑娘,是不是看我這種『陰陽人』,很噁心?很瞧不上。」
冷若顏平靜而真實的道:「每個人,都有選擇性別的權利,我不會因為這個詆毀任何一個人,同樣,我也尊重你的生活方式。」
唐少腔調變回女生,垂首順眉的道:「謝謝你,大姑娘。」
這變化之巨,實在令血鳶尾驚愕絕倫,她好不容易穩住傷口,但仍無法鎮定下心情,她語意也震愕莫已的道:「你……你究竟……是什麼東西!?梔子小妹妹不會這樣子的……梔子決不是這樣子的……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大概是為了撐男人的面子,四更也「唰」地挺刀,遙指唐少,色厲內荏的喊道:「呔!你是何方妖怪!?不男不女的,本大人什麼場面沒見過,你少在這兒裝神弄鬼!快快將我的不棄弟弟吐出來!」
唐少只陰陽怪氣的笑了兩聲,沒有答話。
他們雖是氣勢洶洶、大義凜凜,卻只是只喊罵,不肯上前馬上動手。
因為他們不但帶傷,更膽怯。
「不過事情一碼歸一碼,我能理解你的性別取向,但不能原諒你的濫殺無辜!」冷若顏刀眉一豎,冷哼道:「這些天來,『溫柔鄉』里發生的一系列怪事,都是你在暗中搗鬼?」
「不,」眉清目秀,蒼白小巧的梔子,怯怯的小手指了一下花影中的**女人:「還有她。」
「不止我們,」「蠱王」上官腰舞又指了指雙胞胎姐妹:「還有他們。」
「原來是你們,」冷若顏的語音只有忿怒,但決無驚惶:「我早料到『溫柔鄉』內必有內奸,但沒想到是你們姐妹!牡丹姑娘待你們不薄,你們竟害死她!」
「當然是我們。」姐姐桃花面不改色的道:「不然,我們為什麼要千里迢迢的跟她從繁華『汴京』,到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鬼地方來?她只顧討好她的主子趙構,只顧和她的男人們享樂,我們姐妹卻為啥放棄了花花世界的種種樂處,跟她來受苦遭罪?」
「就是我們!」妹妹荷花理直氣壯的說:「她有趙構、柴如歌、段王爺、沉中俠一大群男人給撐腰陪伴,我們呢?她只會把我們姐妹提供給她的男人做玩物,她可有為我們設身處地的想過?想過我們的感覺、我們的出路、我們的終身大事!?」
冷若顏聲音低沉的道:「牡丹姑娘為人行事,確有不周自私瑕疵,但你們兩姐妹,也不至於因為這個,就跟外人合謀,害死自己的主子啊!」
「蠱王」上官腰舞突然冷笑一聲,陰森森的道:「像她那種勾引生父、分母獨寵的小害人精,還是早點死了的好,免得我這個做娘親的眼見心煩。」
「最後一個問題。」冷若顏後退了一步,目光掃過了後院裏所有的敵人,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們在『溫柔鄉』合謀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毒王」唐少嘆口氣:「還不是為了你身後這位沉中俠和他手上那筆天價黃金寶藏……」
冷若顏聞言一驚,她暮然回首,便看見了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行人。
這行人有男有女,風塵僕僕,各執兵器,並肩而站,好似一群來自地獄的索命惡鬼、追命冤魂。
冷若顏不認識這群帶有濃烈殺氣和風霜的陌生男女是誰,但她對居中而立、鐵衣獵獵、方面大耳、稜稜有威的中年風霜客,卻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這個人,就是「涼城四美」夢寐以求、追殺天下的國之巨奸、「念氣無雙,鐵面通判」沉中俠!
場中那麼多人,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沉中俠離婚的髮妻、「天蠱娘娘」上官腰舞。
她赤身**的站在斑斕花影里,她幽幽的問了一句:「中俠,你來了?」
沉中俠滿臉風霜之色,同樣聲音低沉的道:「腰舞,我來了。」
上官腰舞幽聲道:「我把我們那個不爭氣的**女兒牡丹給殺了,中俠,你不怪我吧?」
「不怪。」沉中俠面無表情地道:「那孽障構陷生父,毫無廉恥,死有餘辜,你不殺她,我也會親自動手。」
「你不怪我就好。」上官腰舞聲音里,明顯有了歡喜之意:「我把你養在『溫柔鄉』里的壞女人,都殺光了,你也不會責備我吧?」
「怎麼會?」沉中俠一雙鐵目,緊緊盯着「毒王」唐少,口中應答者前妻道:「那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礙手礙腳的累贅,我早就想清理乾淨了,多謝娘子代勞。」
「中俠……你……你叫我『娘子』?!」上官腰舞變得激動不可自持起來。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沉中俠鐵面虎髯,給着月光一趁,竟似也變得柔和起來,他張開雙臂,聲音溫柔地道:「腰舞,你我八年的夫妻,滄海桑田,為夫在外面漂泊了那麼久,也累了,想回家了,想回到你的懷抱了……」
花影里一絲不掛的「天蠱娘娘」上官腰舞,一聽前夫這動聽的話語,喜極而泣,「嚶嚀」一聲,就要現身投向沉中俠的鐵懷——
恰在此時,「毒王」唐少不陰不陽的聲音,驚醒了這痴瘋裸女的美夢:「上官蠱王,你又要被沉中俠的花言巧語給矇騙了嗎?」
上官腰舞身形一頓,惡狠狠地看向唐少,惡狠狠的質問道:「唐長老,不准你污衊我家相公!」
唐少吃吃一笑,聲音忽男忽女、時粗時細的道:「上官娘娘,你這個瘋女子,他若真心悔意的打算回到你的身邊,怎麼還會帶着一個比你年輕、比你漂亮的女人、滿世界的亂跑?」
上官腰舞厲目一轉,就看到了小鳥依人般、依偎在沉中俠身畔的宮裝女子溫宛兒,她妒火沸騰、他怒不可竭的嘶吼道:「沉中俠!你身邊這個小狐狸精是誰?!是不是你在外面養的野女人?!」
溫宛兒臉色一慍,便聽沉中俠宏偉有力的鐵聲道:「腰舞,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我與唐毒王、冷大姑娘、段王爺三位,有正經事要談。」
上官腰舞還要爭執,冷若顏已媚笑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三方四人之間,好像也沒什麼可談的了。」
「有。」沉中俠上前一步,胸有成竹的道:「我們可以談一筆生意。」
「毒王」唐少與段興智互相望了一眼,段興智笑道:「我們為什麼要和一個輸家談交易?」
「因為,你們聽——」沉中俠單指豎唇地噓道。
眾人細聽,遠處的夜色里,隱隱響起了鋪天蓋地的殺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