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一個沉睡的意識在其中起起伏伏,隨波逐流。
「華青瑤——華青瑤——」
遙遠而又縹緲的聲音突然慢慢傳來,呼喚着這個意識的名字。
「唔~」
沉睡的意識發出無意識的呢喃,並不願意清醒。她覺得好累,好累,只想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
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了兩個光點,慢慢由遠及近,向這個沉睡的意識靠近着。漸漸地,它們顯露了身形,竟是兩本厚厚的書籍,封面上正熠熠生輝,仿佛散發着知識的光芒。
光點飄到此處後,便像到達了目的地,不再動彈,隨後,更加柔和的光芒突然從它們身上傾瀉下來,很快將那個不願醒來的意識籠罩了起來。
……
「好舒服~」
華青瑤不覺□□出聲。她覺得她現在像是渾身都泡在了溫泉里,從頭髮絲到腳趾尖都酥酥麻麻的,整個人都似乎飄了起來。人還未醒,笑意便已經自然地出現在了她的嘴角。
又過了一會兒,青瑤終於汲取了足夠的能量,從深沉的睡意中清醒了過來。
「嗯~好黑,怎麼不開燈?」
慢慢睜開了眼,又緩了一會兒才慢慢能借着兩本書的光芒看清周圍的環境。而等她看清後,原本在她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
話音落下,回憶立時像狂潮一般狂涌而來,瞬間將青瑤沖了個七零八落。她無力反抗,只能被動地像是看電影一般看着腦海里那一段段迅速閃過的片段。
……
圖書館裏
「青瑤,很晚了,回去嗎?」
『這是室友白梔。』青瑤心裏想道。
「嗯?……哦,我再看會兒,你先回去吧,給我留個門。」
白梔顯然不意外,收拾了東西就自顧自地走了。
『對,這是昨晚的事,昨晚我在圖書館百~萬\小!說來着,就是手裏那本《十三經註疏》,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麼了?』
畫面還在不斷播放着,很快,放到了午夜時分發生的景象。
『地震了!你在幹什麼?趕緊跑啊!』青瑤心裏在吶喊着,第一次討厭自己的痴。
記憶的畫面顯然並不因為她的焦急而有所改變,繼續按照已發生的軌跡行走着。
圖書館的地面突然幾不可查地震動了一下,很快,又動了一下,振幅很小,畫面里的她沒有察覺,依舊低頭讀書。
在她背後的書架上,最高處有一本精裝版大部頭《中醫基礎大全》不知為何沒有放好,在兩次震動下緩緩地向外傾斜。
第三次震動又悄悄來臨,終於,在這次震動下,那本有五斤重的大部頭徹底傾斜,並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飛速墜落。
「咚」的一聲,書的尖角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後腦勺上,她猛然受創,哼都沒哼一聲就失去了意識。她的後腦傷口處漸漸流出了鮮血,血液越流越多,漸漸蔓延開來,很快浸濕了兩本書。
半晌,記憶畫面里的華青瑤,心臟停止了跳動。
……
『我……死了?』
青瑤有些懵。她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按記憶里的畫面,她好像的確是死了,可難道人死了之後,是現在這樣的狀態嗎?還能思考,還能說話?
『等等,書?』
她突然想到了最後的畫面里她流出的鮮血浸透的那兩本書,好像,就是這兩本?
青瑤抬起頭,怔怔的看着還在散發着白芒的那兩本書,然後隨手一招,飄在她頭頂的兩本書就立即聽話的落到了她手裏。她又是一怔,『我怎麼會知道要這樣做?』
想不通她也就不再想,直接開始打量這兩本書。
『《十三經註疏》和《中醫基礎大全》?果然!』青瑤眼底划過一絲瞭然。
她生前是北大的在讀研究生,研究的課題是有關於儒家學說的,圖書館裏正好有一部十分珍貴的《十三經註疏》孤本,包含了《詩經》、《尚書》、《周禮》、《儀禮》、《禮記》、《易經》、《左傳》、《公羊傳》、《榖梁傳》、《論語》、《爾雅》、《孝經》、《孟子》在內的全部的十三部儒家著作,其內容還包含了包括朱熹在內的眾多大家對儒家思想的見解,字字磯珠,頗為精妙,她一看就直接投入進去了,所以當天晚上才會那麼晚還待在圖書館。
至於另一本《中醫基礎大全》,估計就是直接砸死她的那本大部頭了吧。對於自己的死亡,青瑤到沒有太多的感覺,畢竟她孤家寡人一個,死了也沒什麼牽掛。
『不過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她又環視了周圍一圈,還是一片黑暗,暗的讓她心裏發慌。
『能……離開這個地方嗎?』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像是打開了什麼機關一樣。她手上的兩本書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她整個人全部包裹了起來。
青瑤眼前一黑,直接又陷入了沉睡。而等到那團刺目的光芒消失,整個黑暗空間裏已是空空蕩蕩,再也不見青瑤的身影。
……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世界,一名孕婦正在艱難分娩中。
聖元大陸
『好痛,這是什麼地方?』
當青瑤再次有意識時只感覺到了痛,上下四周都是一股股強大的力量在擠壓着她,讓她有種骨頭都要碎了的感覺。
不行,再不擺脫,她估計就要死在這裏了。
雖然還沒搞清狀況,但求生的本能讓她不自覺地順着擠壓力的方向向前挪動,很快,她的身體從頭開始一點一點地脫離了那股讓人窒息的力量。
還沒等她鬆一口氣,就感覺到有人在她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她頓時沒忍住叫了一聲。
周圍好像有人說了句什麼,然後她感覺到自己被包了起來。
不待她再細想,一陣倦意席捲上來。睡着前她只感覺自己好像被抱到了某個讓她覺得很安心的懷抱里。
……
等到青瑤再次醒過來時,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身邊有人在說話,似乎有人發現了她醒了,將她抱了起來。青瑤努力地想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但嬰兒的身體讓她處在看不清、聽不清的狀態,所以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順其自然。
雖然吃喝拉撒睡都要由人伺候,但青瑤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感覺,她天性豁達,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必然的人生階段,既然重新開始,那就註定要接受並適應現在的一切。以嬰兒的視角來理解世界,其實也算是一種特殊體驗了。
好在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過的還是很快的,漸漸地,她能看清東西了,也能聽清身邊的聲音了。
從所看所聽到的一切,青瑤大概的判斷出她應該是投胎到了一個大戶人家,因為單單是照顧她的就有兩個奶娘,四個丫鬟。
而室內的擺設低調奢華,一看就知道這個家庭底蘊頗深,但從器物服飾等來判斷,不管是歷史上的哪一個朝代,似乎都不與之相適,所以青瑤猜測她應該已經不是在原來的世界了。如果平時時空理論成立的話,那她非常有可能穿越到了地球的某個平行空間裏了。
不過還好,這裏也是使用漢語的。這讓她對這個世界接受起來更容易了一點。
嬰兒的日子是十分無聊的,除了睡覺的其他時間裏,青瑤努力地回憶着上輩子發生的美好的事以及她曾經學過的知識,誤打誤撞間,她的意識竟再次進入了那個黑暗的空間。而那兩本書,也依舊靜靜漂浮在那裏,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青瑤意念一動,《十三經註疏》緩緩打開,文字內容正是她之前在看的那本,但此時泛黃的書頁仿佛換了一種材質,顯得古樸厚重,書上的文字似乎要脫紙而出,每一個字都帶着一種神奇的力量。青瑤不禁痴意又上來了,心神直接沉入了其中,細細品味。而在她沒有察覺到時,一絲絲神聖的力量悄悄飄入她的意識體,緩慢增強着她的精神力。
此時,在外界,華青瑤的身體也同樣在經歷着神秘的洗禮。
……
仿佛是很長又像是很短暫的時間過去,青瑤的意識終於回到了現實,她緩緩睜開眼睛,那一瞬,她的眼裏仿佛出現了璀璨的群星,但又馬上消失了,讓人以為只是錯覺。
她的意識回籠,發現今天身邊坐了一位婦人,面貌姣好,衣着華貴,正慈愛地看着她,「娘的小青瑤睡醒了嗎?今天要跟娘一起去見客人哦~」說着,俯身抱起了她。
青瑤略略有些走神。
『哎?這輩子難不成還叫華青瑤?這也太巧了吧!還有,這個就是我娘?上輩子無父無母,這一世是不是能體驗親情的溫暖?』
在青瑤走神的這段時間,她被她這一世的母親已經抱到了不遠的一個房間,等她回過神來,就看到了一屋子的大大小小的美女。
「來來來,快讓我抱抱我的乖外孫女。」
一個慈眉善目的婦人快步迎了上來。
青瑤看了看她,又抬頭看了看她這一世的親娘華夫人。
「瑤兒,快看,這是你外祖母哦,來讓外祖母抱抱。」
話還沒落,青瑤就已經到了那位老婦人懷裏了,接着她又認識了她的五位舅媽,三位嬸娘,兩個姨媽,三個姑母以及堂姐、表姐若干,記得她頭昏腦脹。
逗弄完她,接下來的談話就和她沒有什麼關係了,青瑤樂得如此,乖乖地待在母親懷裏聽大人們聊天。
只聽一個應該是她外祖母的聲音先挑起了話題。
「明瞳啊,你也不要心急,雖然小青瑤是個女孩子,沒有辦法承襲你們華家醫聖的道統,但先開花後結果,你還很年輕,千萬別想岔了。博衍如果敢說什麼,我們張家也不是好說話的。」
青瑤想,這個「明瞳」一定就是她的母親華夫人的名字了,母親似乎出身張家,全名應該是張明瞳。
「娘,我知道,我有了青瑤已經很歡喜了,其他的順其自然就好,我知道的。而且夫君對我很好的,他也說過,是女兒他也高興。」
張明瞳一臉溫順,青瑤聽得出來,她是一個典型的以夫為天的古代女子。
「那就好,你可是我半聖張家的嫡女,他華家是亞聖世家不假,但他已經不是嫡支了,說起來,你嫁給他是他佔了大便宜。」
「哎呀娘,你說這些幹嘛,什麼佔不佔便宜的。」張明瞳有些聽不得母親說這樣的話,急忙打斷。
張老夫人見此也就不再多說,轉而換了個話題。
「其實女兒也好,如果是兒子的話,以你們華家的規矩,孩子成年後必然要送入妖蠻戰場磨礪,而近幾年,妖族勢強,人族漸弱,死在妖蠻戰場上的人族越來越多了。」
「是啊,就像兵聖孫家的那位,才十八歲就成了校尉,可稱得上是一代英才,可就這樣還是在戰場上碎了慧閣,要不是有保命的手段,命都保不住啊。」
「唉~」眾人紛紛嘆息。
聽到這裏,青瑤的心裏卻在翻江倒海,妖族蠻族?那是什麼?宗聖世家?兵聖孫家,難道是孫子?醫聖?難道是華佗?還有慧閣?又是什麼?她到底到了怎樣的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