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婉回來了,手裏拿着紅蓋頭,身着紅色嫁衣,如血,如決絕。杭州19樓濃情
劉清眼波才動。
艾婉走到他面前,笑着,若無其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你很聽話嘛,真的有在這裏等我很久,中途有沒有跑別的地方去?」
就像他大半夜裝睡卻跑到了隔壁房間去。
「沒有。」他回,簡言寡慾,音質也淡。
「沒有就好。」她低頭一笑,也不怪罪,耳後紅了,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是女兒家的姿態,雖已懷了孩子,也是難得動人的很。
一身諾肥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不美,反讓劉清忍俊不禁。
他嘆了口氣,伸手去拍拍她的頭:「怎麼想起穿這一套?」
着,他伸手去拿她手裏的大紅蓋頭,驀然掀開,黑眸深深,望向她。
聽着他平淡至極的問聲,艾婉有些失落:「我知道不美。」
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穿着修身嫁衣,額,被放寬了兩寸的嫁衣,肯定是不美的。
可美怎樣,不美又怎樣,那從來不是相守一生的關鍵。
她走向他,言語真誠:「劉清,我想嫁給你。」
她。
她這樣,是她已在心底認定了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從此以後,他不負,她便不離。杭州19樓濃情
她話落,他道:「這事兒該我替你做。」將紅蓋頭蓋在她的頭上,劉清望着這個女子,黑眸深處是隔絕一切的動容,喉嚨微微滾動,「想嫁給為夫,嫁衣便該為夫替你裁,你也該為夫親自去接,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明媒正娶,你一個人穿着這一身跑過來……不怕人笑話麼?」
「他們笑話他們的,只要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就好了。」
打紅蓋頭下艾婉笑靨如花,眼神卻出塵:外人眼光,在意了便能過好生活那在意也不吃虧,可在意了往往只會讓自己的心情糟糕,莫不如在意自己多一些!!
「娘子可願做的再瘋狂一?」
劉清忽而問,嘴角那抹弧光,堪稱絕艷。
「什麼?」艾婉奇怪,想掀起蓋頭看他,手卻被他捉住。
劉清握着女子柔荑,直接在亭門,撩袍跪下,對天對地。
都男兒膝下有黃金,那帝王的膝蓋又多無價?!被帶着跪下的艾婉,眼睛一眨也不眨,望着地面好像呆了。
男子面色卻淡然不驚,仿佛此刻天塌下來也不關他的事。
他的眼裏,只有她一個,「不如就此辦了,天地為證,如何?」
天地為證,如何?!
「天地為證,山水為憑,今日劉清與艾婉,結為夫婦,從此一人心,不相離。」
艾婉忍住眼淚,聽着他好聽的聲音,這動人的話語,與他拜了天地。 19樓濃情
別人拜堂,他們執手,拜天地。
他已無父無母,她這裏雖有認親,卻相隔甚遠。
真實來講:這一刻,只覺多一個人都是打擾,兩個人,剛剛好。
「娘子應該也帶一套新婚之衣給為夫……」
起身後,劉清垂眸掃了一眼,自個兒身上華貴又凜冽的黑袍,怎麼也沒有剛成過親的喜氣,再見面前女子,一身嫁衣,慢慢掀開蓋頭,一臉紅光,哪怕是不添妝容,神情美的都像個新娘子,他卻不像個新郎,難免悶然。
「我剛剛跑了好久……跑也是跑……」艾婉在亭里坐下,靠在劉清心口低低道,「身上的這嫁衣可真是我付出努力得來的。你白得了一個新娘子不,還想連衣服都不費半力氣得到,哼……你兒子鄙視你!」
其實,是她根本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娶她。
哪怕她好像知道他的心,可是在愛情面前,女子總是彷徨的。
你兒子鄙視你……
劉清低醇好聽的笑聲從喉嚨微出,讓胸口震盪,他摟緊女子的肩膀,早該知道,她就是那麼奇怪的女子,奇怪的……讓他喜愛無比。
「笑什麼?」艾婉被他這笑的都覺得沒臉見人了,她開始用囂張跋扈來掩飾自己的窘迫,捧起那張俊臉,她還沒話,卻被他們之間的距離給定住了……
兩張臉,太近,他的眼神,也未免太灼,她慢慢縮着脖子後退,心裏亂砰砰地。
他冰涼的手,扣住她的腕兒:「笑是因為開心,哪來的好運氣,讓我喜歡上了你,讓你也……」微頓,將喜歡默默改為「願為吾妻。」
艾婉低下頭,早就知道他會情話,卻每一次都被他的情話的心動,她一個人爬山涉水找過他,一個人穿街過巷來嫁他,忽然都覺得值得了。
是否他真的是她穿越千年的理由?!
是否他們愛戀在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她又有多愛他?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就是她不回家的理由。
這一場,她輸了,卻輸的心甘情願,哪怕日後穿腸又如何。
她懂了,有些事情贏了不一定開心,瞻前顧後,害怕未來不是謹慎理智,只是怯懦膽,
贏不要了,家不要了,理智不要了,她只要這一刻。
「我只要這一刻……」她靠在他的心口處。
可愛你的人,不會只給你一刻的幸福,他會給你一生。她信劉清。
「劉清,明天我們回家吧?」艾婉抬起頭提議。
卻讓聽的人呆立當場,「你什麼?」低沉有力的嗓音,在這一刻沙啞的很。
「明天我們回家,回宮裏。」
「你把那稱之為家?」劉清迷茫地望着她。
她淡然一笑:「為什麼不能稱之為家?你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啊!」
她就是這樣,愛上你容易,承認愛上你卻很難,一旦承認,那便就是你了,從此生死相隨,又有何懼。
「所以,你在那兒,那兒就是我的家。」四目相對,她聲音清脆可耳。
「你……」不走了麼?劉清直直望着她的眼睛,卻見她一直眼眸彎彎,像整個人泡在了甜水裏似得,連他身上生來的冷意都不自覺被她融化。
他薄唇慢慢揚起,撫摸着她的臉,寸寸摯愛,「好。」他道,「明日回家。」
這場賭,他贏了,雖然他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改變心意了,正如他也不知道,他差一,差一就要親眼看着她,消失在他眼前了,永遠的消失。
差一,差一就跌入地獄,萬劫不復,從此痛卻只能繼續往下過。
差一,差一兩人皆是如此。
到時悔如何,愛如何,恨又如何。終究隔世相望,缺不成圓。
「我想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手牽手回去的時候,夜色已經暗了,燈籠掛在家家的門口,為他們前方的路,奉獻地印出一道亮口。
「你在想什麼?」劉清配合着問。
這一刻的感覺很奇妙,在人世二十多年,他從未嘗過這種感覺,他甚至在想:走着走着前方會有一個宅院,那才是他們的家。
他們推開門走進去,會有兩個孩童,一男一女,各自瞪着短腿朝他們跑過來,一口一個爹,一口一個娘……
然後他們相視一笑,各自抱起一個,回去屋裏,關燈歇息,這便是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