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婉漸漸地面無表情,「戴上你的面具,你就是陌生人。」她聲音很嘶啞,聽起來愈發深刻,「我認識你嗎?你又認識我嗎?!如果認識,為什麼你的消息我不知道?即使是不真實的消息,也是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婉兒。」
「婉兒?你憑什麼那麼叫我,因為我是你的妻子?」艾婉嘲諷的看着欲言又止的劉清,「你是我的夫君嗎,如果你是,為何會什麼都不告訴我,便把我送了出來,為何我都不知道你最近都經歷了什麼,為何我不知道你今日會突然出現。如果我是你的妻子,你怎麼忍心,什麼都不告訴我……」艾婉笑,「你知道,當全世界的人都說你死了,我什麼感受嗎?!你知道的吧,可是,比起你要做的事情,你無所謂。」
「你不用解釋了。」艾婉鼻頭酸到眼淚再次流下,「真的不用,你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作風麼?!而我,這個妻子,只配得到結果,不配與你一起。」
「……」劉清張了張口,艾婉已經抱着風兒打算出去。
望着她決絕的背影,劉清垂首,微微喘息,這個冷靜的男人終究是敗了,也認輸了,他一把從她背後將她抱住,將她和風兒都輕輕的摟在懷裏,雖然溫柔,卻是用着她們不能離去的力道。
「以後不用回宮了。」他道,「你不是一直不想在宮裏生活嗎?」他吻着她青絲,聲音低低的,溫柔到了極點,「以後,不用回去了,就在這裏,過你想要的生活,愛你想要愛的人,你不是要自由嗎……」
艾婉打斷他深情的相告,「劉清也許你不知道,自從那天在汴京,穿着嫁衣回頭跑向你的時候,我就只要你了,自由?」她挑眉,眼裏出現了強忍的模糊不清,接着道,「還是我想要的生活?都不重要了,我只要你,可是,你一點也不懂。你根本……」她閉上眼睛,痛苦的嘶喊道,「放開我——你根本一點也不懂我。哪怕我表現的再明顯,你還是不懂,你一直都活在你的世界裏,給我以為我想要的。可你知不知道,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有你活着……」她哭聲咆哮,「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跟阿參從南國去找你,也是因為要你活着,都是要你活着,要你真真實實地存在着,哪怕不在我的身邊也可以。難道是我表達的不明顯,才讓你一次又一次無知的傷害我,而我卻不能怪罪你……」
她的哭聲漸漸變成細細碎碎的哽咽,笑如堅強,強撐不下去了,如果還是太痛,也便只能哭了。
她緊緊抱着孩子,呼吸卻幾近窒了。
屋門忽然被夭夜推開,她迅步進去,便強勢的將艾婉懷中的風兒給抱了過來,轉身,微頓道:「師兄,好好跟她解釋,一個女子的心要是破碎了,真的……是你想像不到的痛。」
言畢,她便帶着風兒出去帶上了門,門慢慢合上,透過最後細縫,她看見,劉清一把將艾婉掉回了身,俯身,用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姿態,一點一點,吻去艾婉臉上的淚水。
原來沒有無情的人,只是他的情,不是對你。
……
艾婉的掙扎半點作用都無,劉清抵着她在後面的木桌上,扼住她的後腦勺,薄唇一一吻去她傷心的淚後,停到了她蒼白的唇上,望了她一眼,徹底深深的將她吻住。
「唔——」
艾婉不斷地砸打着男子冷硬的後背,他的吻卻越來越洶湧,像是要將她完完全全吞噬在他的世界裏。
艾婉的腿逐漸站不住,發軟的身體被他以有力的臂膀支撐在他寬闊而溫暖的懷抱里,他低下來的頭,薄唇掃過她唇內每絲。
她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即便是無力,也仍然一下又一下地如不會再停下來般,打着他的後背。
追熱的眼淚滾進兩人的唇角,吻再次被劉清加深,似乎要吻到她不哭為止。
可是他越這樣,艾婉就越想哭,心就越委屈。
為何女子都那麼好哄,為何女子都要敗在了心愛的男子的吻下,憑什麼。這樣就可以一筆勾銷,難道上天總是善待男子。
在她這裏,想得美。
劉清,需要真真正正的懲罰,而天地之間,那麼多人,能懲罰他的,只有她艾婉一個。
艾婉貝齒一落,要咬他的舌頭,他卻先一步,褪離了唇,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裏。
艾婉冷笑着,「怕疼麼?」
哦,「只習慣讓別人疼麼?!」
劉清無奈,她的步步緊逼,罕見的刻薄,他輕輕吻着她的耳朵,「好。」低醇磁性的聲音,從他滑動的嗓子溢了出去,轉而性感寵溺無比:「等朕告訴你一切,你怎麼咬都行。」
「呵。你要說,你就確定我想知道?」
艾婉毫不留情地狠狠道,「我一點不想知道,一點都不想!!!!」
「你最好趕緊走,做你的死人去!」
她的話說的狠極了,裙角微動,整個人便轉了身。
沒一會兒,就跑出了劉清的視線。
嗯……沒哄好。劉清掩了掩額,一張富有溫度的俊臉,啞然失笑。
……
所有人都以為,當這次劉清回來,艾婉會緊緊的扯着他的衣袖,因為失而復得很好,也讓人覺得很不真實,所以會驚會喜會怕,更會更加的難過。
可是,這些預想中的種種情緒,或是行為,一個都沒有出現在艾婉的身上,到了她身上的,眾人清清楚楚看到的是冷。只是冷。
如同被丟到了天鵝湖裏,在掙扎過後,認了命的閉上眼睛,喪心的涼。
這一天,艾婉再次不知道從哪裏回來,推開屋門望見醉鏡與夭夜坐在桌旁似乎在聊着什麼。
窗前站着熟悉的高大身影,似乎感受到她來了,轉過頭來,沉默的望她。
「他怎麼還沒走?」
艾婉別開了目光,面無表情到了極點。
「額……」醉鏡嘆氣,「行了,別鬧脾氣了,他若真走了,你還不哭着追上去……」
艾婉眼睫如被人用指尖撩掃了一下,忽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