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容野對自己下殺手的那一刻,慕容如風心中緊緊守護的那一點準則,終於悄然破碎。
兄弟情義,不存在了。
唯有力量永恆!
李逍遙救了自己,但慕容如風並不感激。
那一刻,他希望自己死去。
這是弱者唯一能夠自我選擇的事情,但就連這份能力,也被剝奪了。
既然活下來了,那麼,就好好的活着吧。
我要變強,我要讓這萬界臣服。
我要讓所有違逆我的人,全部死掉!
如果說,爭奪皇位那一刻的欣喜,在他心間種下一顆叫做野心的種子,那麼今日發生的事情,則讓這顆種子多了一絲狠戾與決絕。
他是一個聰明人,大皇子方才與他說的那些話,讓他心中微微一動。
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他便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大皇子為什麼平白無故的找自己說這些?
自己若要殺父皇,為何會救他?
他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心虛了。
因為,要殺父皇的,是他。
很簡單的道理,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來。
「父皇。」慕容如風站在門外,輕聲喊道。
「進來吧。」慕容簫坐在上位,一旁是華詩詩與李富貴。
慕容如風剛剛走進去,大皇子也來到了。
「父皇。」大皇子喊了一聲,從表情上,看不出來他有任何的異狀。
而慕容簫則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這個眼神,讓大皇子心裏發怵。
「進來吧。」
大皇子剛剛走進來,大門便是忽然關上了,讓他心裏一驚。
慕容簫為何突然將所有人都召集來?
而且召集的全部都是皇子公主?
李富貴知道,他這是要關上門,處理家事。
這件事情,往大了說,是對皇族的蔑視。
往小了說,就是慕容家的家事。
很顯然,慕容簫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件事情,他要私下處理。
李富貴心裏也有些犯糊塗了,難道真的不是慕容如風組織的?
若是他,他為何不趁機殺死慕容簫?
「昨日,我接到了來自真武大陸的信函,要我前去商談要事。」慕容簫開口了,他的語氣很平靜。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今日上午,我與李供奉出發前往真武大陸,半路被人阻殺。這是一場陰謀,一場針對我的陰謀。」
無人說話,大家都靜靜聽着。
唯有一人,心中慌亂無措。
「父皇!」慕容野忽然說道:「李供奉看見那個兇手,就是李逍遙!父皇現在下令,我現在就帶兵前往神風學院,將那個混蛋抓回來!」
「蠢!」慕容簫呵斥。
慕容野一怔。
蠢?
父皇這是在說我?
慕容野有些糊塗。
「這件事情,與李逍遙無關。」慕容簫說道。
「無關?」李富貴也忍不住問道:「老蕭,我親眼看見,那男人摘下面具的模樣,我甚至用記錄水晶記錄了下來。」
「老李,這件事情,說不通。」慕容簫搖頭,說道:「你想一想,若他們真的要殺你我,我們能逃得掉嗎?如果他們是刻意放走我們,再故意露出真容,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李富貴一點就通:「你是說,他們是故意陷害!」
「沒錯。」
皇子公主們一臉不解,他們甚至連前因後果都沒了解,根本就聽不懂他們說的話。
大皇子也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心裏卻是更加焦慮。
還是沒有能夠瞞過父皇,還是瞞不住他。
還有希望,他現在只是推測出不是李逍遙,但卻不知道就是我。
「這件事情,有人裏應外合。」慕容簫這句話,讓好不容易自我安慰的大皇子,一顆心立刻又吊起來了。
慕容簫的眼睛,緩緩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大皇子身上,道:「麟兒,你太讓為父失望了。」
靜!
滿堂鴉雀無聲。
一雙雙不可置信的眼睛,全部望向了大皇子。
慕容野更是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麼。
就連李富貴,也是驚訝的站了起來。
只有慕容如風,平靜異常。
「父皇,孩兒做錯了什麼?」大皇子眼神不解。
暴露了,究竟是哪裏做錯了?
父皇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元玉主動告密?
不可能!
不對,父皇只是猜測,他只是猜測!
絕對不能承認,只要我不承認,父皇即使懷疑,也拿我沒有辦法。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錯嗎?」慕容麟失望的看着這個他曾經最喜愛的兒子。
「大哥!」慕容野轉身走過來,煞氣沖天:「是你聯合外人暗殺父皇?是不是!」
「什麼?」大皇子震驚道:「十二,你在說什麼?」
旋即看嚮慕容簫,雙膝一彎,跪下大聲道:「父皇,你怎麼能懷疑孩兒?這件事情,與孩兒無關!當我得知殺害父皇的兇手時,我不顧一切的前往神風學院去捉拿那兇手,即使兇手實力高強,我也不曾有半點畏懼,我」
「慕容麟!」慕容簫忽然大喝一聲,將他打斷。
「啪!」
重重的拍在扶手上,烏金木製成的龍椅,此刻出現一絲裂紋。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要狡辯嗎?你是不是以為,我沒有證據,就無法定你的罪?」
「我若真要殺你,你有幾條命可以死?」
慕容簫怒了。
虎毒不食子,他不是絕情之人。
即使事到如今,他也不斷的對自己說,麟兒可能是被那些壞人迷惑了心神。
可是,慕容麟的反應和表現,讓他徹底失望。
慕容麟死死地咬住嘴唇,鮮血從唇邊不斷的溢出,他聲音嘶啞喊道:「父皇」
他明白,父皇已經認定就是自己,這不是懷疑,而是認定。
證據,已經不重要了。
父皇不是那種憑藉猜測就隨便將罪名安在別人身上的人,他定然是已經確定了。
慕容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他低下了頭,無聲哭泣。
「是我!」
「沒錯,是我做的!」
「是孩兒一時糊塗,聽從他人蠱惑。」
「我錯了,父皇,我錯了!」
悲愴的嗓音,緩緩響起。
「父皇你說的對,我這一生,太順了。」
「這次的挫折,我承擔不起,我不想失去太子之位,我不願淪為平庸之人。」
慕容麟猛地睜開雙眼,長劍握在手裏,抵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神決然:「父皇,恕孩兒不能盡忠盡孝!此罪,只有以死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