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根塔娜那冰藍色的眼眸中,透出了一抹溫柔的光芒,原本顯得清冷的神情變得平和起來。她看着牆上的圖騰,呢喃道:「火花,它是我的朋友,是我看着成長起來的。」
她的語調雖然又輕又柔,卻成功的讓安馨臉色大變。胡三太奶是何等人物,那可是東北所有保家仙里道行最深,地位最高的,已經相當於半隻腳踏入了上仙界。而面前這個神秘的女人,不,神秘的巫師。居然是看着它成長起來的,那她的道行,豈不是更加的不可思議。
怎麼會這麼倒霉,那個神秘莫測的魃還沒有擺脫,今天又招惹上了這等惹不起的人物。安馨情不自禁的在心裏哀嘆了起來,她如今對格根塔娜可是又敬又畏,。
她忍不住也抬頭往那圖騰上看去,就見那隻九尾狐頭高傲的仰着,一雙邪魅上挑的金色眼睛倨傲的俯視着下方,裏面流光瀲灩,透出一種蠱惑人心的光芒。
安馨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在那副壁畫裏,蘊含着巨大的靈力,難道這股靈力就是胡三太奶留下的神力?難怪她在山洞外就被這股磅礴的靈力給震撼到了。也許自己感覺到的靈力外泄,只是這胡三太奶留下來保護它那些後輩子孫的一點神力。
就在安馨看着壁畫胡思亂想的時候,格根塔娜忽然開口問道:「我從閉關修煉中醒來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外人了,你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朝代嗎?」
安馨一愣,這個問題,是如此的熟悉。她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也曾問起過。只不過那時的她,心中充滿了無助還有惶恐。而格根塔娜問出這個問題時。卻是泰然自若,而且她的語調非常平淡。安馨估計,自己不管告訴她什麼。她都會面不改色的坦然接受。
這時,格根塔娜淡淡了瞥了她一眼。倨傲的開口說道:「你只管說,不用怕我接受不了。」她似乎有能夠看透人心的本事,這讓安馨感覺心中一驚,忙把格根塔娜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她。儘管格根塔娜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唏噓時間的流逝。
回答完她的問題,忍不住又悄悄的推了推還在熟睡的李元昊,想要把他從熟睡中喚醒。偏偏李元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不過看他臉上時而微笑。時而抽泣,時而咬牙切齒的樣子,不難猜到,他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
格根塔娜見狀微微一笑,說道:「你不用白費心了,他沒有三天的時間,根本就醒不過來。要知道火花的幻術可是獨步天下,就算是我,也常常會被它給唬住。只不過,你卻是我所見過的。醒來最快的一個。」
安馨聽了她的讚揚,心中不由汗顏。如果不是她對李元昊過於了解,估計也會被唬住。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他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格根塔娜看了地上的李元昊一眼,眼睛裏透出一絲光芒。不過,她又很快把光芒隱去,只是搖搖頭,淡然說道:「不會。你在這裏等着吧!三天以後,你們就可以走了。」說完,她一甩袖子,居然飄然而去。
寬大的裙裾在她的踝間不停的翻飛着,就像是朵盛開的白蓮。襯托着她的身形極其優美婀娜。在那夜明珠的照耀下,猶似身在煙中霧裏。
可是安馨卻在格根塔娜的背影中看到了一種曠世的空寂孤絕。讓她感覺非常的難過。於是她又看了看地上的李元昊一眼,見他並沒有什麼大礙。便提步跟上了格根塔娜的腳步。…
只不過,跟在格根塔娜的身後,安馨還是眼尖的看見,在那些夜明珠的照耀下,她卻沒有在地上留下一點影子。看來,她只是以魂體的形勢存在。
格根塔娜也不管後面的安馨,她徑直走到了先前想要帶安馨進入的石室前,然後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安馨緊隨在她的後面,也跟着走了進去。
進去以後,安馨才發現,這裏面是一間不大的石屋,而且裏面佈置的富麗堂皇,就像是一間女兒家的閨房。
一張寬大的石床,床頭放着一個黑褐彩雁兔紋臥虎枕,鋪着一張色彩艷麗描龍繡鳳的錦被。一張長條青石板上,放着一面泛着黃色光澤的五子玩蓮銅鏡和一個朱漆戧金蓮瓣式人物花卉紋漆奩。
而在另一邊的青石架上,則擺着幾件小玩意,什麼綠釉馬鐙壺,黑釉雞腿壺,六鶴同春,四嬰戲飾件等等,讓安馨看得眼花繚亂。
這時,格根塔娜已經在青石板前的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她透過那模糊的銅鏡看了安馨一眼,饒有興趣的說道:「你明知道我現在是一個魂體,為什麼還敢跟進來?」頓了頓,她又抬起下巴,孤傲的說道:「還有,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安馨沉默了良久,才低聲解釋道:「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覺得也許你想要和人說說話。而且我知道你雖然是魂體,卻對我們沒有惡意。」
聞言,格根塔娜卻哈哈大笑起來,她那冰藍色的眼睛中,流光漣漪,似乎帶還着一絲狡詐的光芒。她不客氣的說道:「誰說我對你沒有惡意了。剛才你只要把一隻腳踏進了這間屋子,我就可以把你永遠的留下來陪我。誰讓我們是同一類人,都擁有一具不滅的靈魂。」
「難道你也修煉過無上心經?」安馨聽了她的話,下意識的脫口詢問道。
「無上心經?」格根塔娜搖搖頭,說道:「或許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修煉的是什麼功法。原本我在七歲的時候,師傅就把我給帶回山里。然後教會我修仙之法後就飄然遠去,她從來沒有告訴我功法的名稱。我只是覺得你身上的氣息和我身上的很相似,看來你能闖進來,是長生天的安排。」
「什麼,你只有七歲,你師傅就把你一個人留在山上?她不怕你一個小孩子在山上獨自面對那些野獸會出問題嗎?」安馨不可思議的說道。
格根塔娜斜瞥了她一眼,說道:「能有什麼問題?那時還有師兄和火花陪着我,什麼野獸都不敢靠近。我們三個一起練功,一起玩耍,一起采晨露,一起觀日出......那段時間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可是如今只剩下我非人非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說到這裏,格根塔娜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落寞。
面對她的落寞,安馨也沉默了。同時她也在心中暗暗的慶幸,自己如今有李元昊陪在身邊。
「你真的要和那個像螻蟻般平凡的人類在一起嗎?」格根塔娜感覺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忍不住開口問道:「其實他可以陪你的日子很短。如今就連火花都有半隻腳踏入了仙界,人人都要尊稱它一聲胡三太奶。而我也早就脫去了*凡胎,如果你願意留下來和我一起修煉。說不定,你也會有修成正果的那一天。」
「成仙?」安馨不可思議的搖搖頭,然後老實的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只想要陪着我的家人一起,過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成仙的路太寂寞也太冷清,並不適合我。」…
格根塔娜一愣,臉上出現了一絲恍惚,她喃喃的說道:「我原本也可以有家人的,不過師兄也說成仙的路太寂寞也太冷清,他想要放棄。於是我一氣之下,先放棄了他。如今也不知道他在哪一道輪迴,還會不會記得我?」
她的腦海中又出現那個白衣飄逸,黑髮垂腰,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俊秀絕塵男子。他的唇角總是含着一抹寵溺的笑容,用溫柔的聲音喚她最美麗的珍珠。
可是那時的她身為族裏唯一的巫師傳人,既要為族裏祈福,又醉心於修煉成仙,所以並沒有把他的情意放在心上。可是不管是人還是仙,總是要在失去以後,才會知道後悔。
這個巨大的祭祀石室,就像是牢籠般,把格根塔娜關了幾千年。在這枯寂的修煉日子裏,她才算逐漸想清楚,當年的他對待自己的情意。可惜,這麼長日子過去了,現在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格根塔娜只有咬着牙,把這條道給繼續走下去。
安馨有些不解的問道:「既然胡三太奶都是你看着成長起來的,為什麼它都快要踏入仙界了,而你卻依然被仙界所遺忘?」
格根塔娜的面色一冷,說道:「你知道什麼,你以為仙人是那麼容易修煉出來的嗎?我在這間石室里修煉了這麼長的時間,總覺得已經摸到仙界的邊框了,可老是差點火候。」
安馨眼睛一轉,開口說道:「我想我知道原因在哪?」
「在哪?」格根塔娜好奇的問道。
「你想,胡三太奶之所以會被稱為半仙,除了道行高深以外,它還仁厚慈善,解災滅難,化險為夷。丈義疏財,有求必應,廣施善緣,保護了無數的家庭,積累了無數的陰德,所以才會被奉為半仙。可是你卻只顧着自己修煉,並沒有出去廣結善緣,所以仙界才會把你摒棄在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