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訓練室里的江黔已經感知到發生的事情,一旁容文麟還得刻意去想一想才能察覺到問題。
只是那並非他們倆門派的事情,容文麟想要知道的東西不多,也沒有那個修為。可江黔的臉色卻倒不是很好看,而且他又是修仙界的盟主,不管哪家門派里發生的事情,都要過問告知於他,這些事情卻早在他們來報告之前,江黔就已經察覺。
現在天地之間很多事已經瞞不過江黔,無非便是要看他想不想知道。而且這件事發生是在當下……或許……還能阻止……
江黔站起身來,招呼容文麟跟他一起出去。
誰知還未踏出一步,那戲骨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了過來,「喂!那個叫江黔的,我們下午可是有約定,你別臨陣脫逃啊!」
江黔連忙轉身對戲骨說,「前輩,這件事我想還是等我再多加學習一段時間之後,再……」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這位戲骨突然拔高了聲音,「我好心提出與你交手對戲,你怎麼還推三阻四,看不起我嗎?」
「不敢!」江黔說道,「前輩在我心中地位極重,也因為如此才不想隨口就這樣答應前輩。」
然而這位戲骨一擺手,「那你說那麼多廢話,今天我想跟你交手對戲是你的榮幸,你拒絕又是什麼意思?」
江黔無奈地說:「並非拒絕……只是……」
這位戲骨皺了皺眉頭,突然轉過頭對一旁也在休息,但其實豎着耳朵聽他們說話的訓練老師說道,「老師,可不好意思,佔用你一點教學的時間,我們想要對對戲。」
雖說是他們的訓練老師,但除了在教學時間裏,也未必能在他們說上多少話,況且這位又頗有地位,是誰都不想得罪的主兒。
於是訓練老師放下水杯忙着點頭說,「可以可以,二位隨意,只是一點點時間,沒什麼問題。」
戲骨演員又扭頭看着江黔,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你看,這下沒什麼問題了,你要是再拒絕就是你不給我面子。」
江黔進退兩難,這不答應好像是要徹底把這位戲骨給得罪,可是不離開這裏去解決問題,即便熔輝門的弟子不會說他什麼,但到底也有辱他這個盟主的頭銜。
說到底江黔並不怕得罪這位戲骨,就算他與不少媒體報業老闆是朋友,被他說成什麼樣也都無所謂,可卻要給陶非、給自己身邊的人塗添麻煩,也不是他江黔的作風。
又一想,這件事誠然也可以拜託容文麟去做,只是容文麟在他們修仙界很年輕,又是其他門派的人,如果是借自己的名義過去,熔輝門或許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會說什麼,卻也未必能說得上話。
要緊的卻是能阻止這件事的發展,任由惡化下去,這可不好。
就在此時,一名工作人員跑來說,江黔的助理過來找他,說是有人找他。
江黔這才反應過來,他對戲骨演員說自己去去馬上回來,得到戲骨演員「哼」了一聲。
來找他的人便是俞滔。
江黔站在俞滔面前,等到那位工作人員離開,這才開口:「你也知道了?」
「廢話。」俞滔走上來問他,「你怎麼還在這兒?」
「就是因為這樣才來找我的?」江黔問道。
俞滔點點頭,「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看着,不過說來也是,這是其他門派的事情,如果放在以前我們是沒辦法管,可你現在不是盟主嗎?」
江黔的表情也認真起來,「但是我走不掉。」
俞滔忍住在容文麟的面前揪江黔領子的衝動,說:「有什麼事情能比這個還要重要?」
江黔點頭,「你說的對,我……」
「你走不掉那就讓我去。」俞滔搶了他的話頭,「我知道你……必須維持你在這些——『普通人』——面前一個良好的公眾形象,沒辦法隨隨便便離開這裏是吧?」
說着,俞滔又伸着脖子朝訓練室裏面看了過去,「被人找麻煩了?」
江黔心裏忍不住都要感動起來,心想師兄就是師兄,什麼都也瞞不過他,又得點頭說:「對,有點麻煩而已,去也沒什麼,就是會得罪人,回來之後也是麻煩。」
俞滔揉了揉手腕,「所以我去,很久沒有動過筋骨了。」
江黔看起來有點不放心,「那個……我讓容文麟同你一起去?」
容文麟也在旁邊點頭,其實以他的領悟能力和修為,這種訓練對於他來說就跟江黔一樣,根本不需要花半個月的時間來練習,說到底也不過是讓他們「顯得跟普通人一樣」罷了。
俞滔揚起眉毛,對江黔說:「看樣子對方就是針對你一個人?」
江黔也只是無奈地笑。
俞滔便對容文麟說:「行啊,只要你能跑得開,就跟我去吧!」
這可讓容文麟興奮不已,他能如此接近江黔就已經讓他們門內不少同僚羨慕,現在他又與俞滔一起同行?那麼在俞滔的身上他能學到多少東西啊!想想都有點小興奮呢!
容文麟激動道:「是、是!」
江黔見狀心裏有點小小吃醋,卻說:「容文麟這裏我會跟劇組方面解釋,你們這次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俞滔說,「你也太小看人了,容文麟跟着我能出什麼事?」
「不,我只是純粹的擔心你,你們……」江黔也對容文麟笑笑,說:「總之我能感知到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好像當年彭睞……」
「哼!」俞滔卻打斷江黔的話,低聲說道:「我也能感覺到!此人絕對不如彭睞!難道你以為我還會像當年那樣嗎?」
江黔連忙安慰:「我信你,我信你!」
俞滔這才收斂脾氣,他按着容文麟的肩膀,說:「我們走!」
江黔卻擋在他們的面前,說:「咳咳,師兄,到室外再走,這大樓里有攝像頭,如果拍到你們進來沒有拍到你們出去,會引發問題的,所以還是……」
俞滔冷笑,「凡人世界真麻煩。」
容文麟也在一旁打哈哈,「是啊,但是前輩我們還是從外面離開吧。」
「走吧。」
俞滔還是乖乖地聽話,帶着容文麟離開大樓後,在一個沒有人注意也沒有攝像頭的小道里運氣原地消失趕往熔輝門境地。
熔輝門在內陸深處,管轄的地帶是層巒疊翠的深山,山中還有三大洞天福地,是他們門內弟子最愛去修行的地方。
這次出事的就在其中一個福地,俞滔已經了解大致,直接帶着容文麟來到了出事之地。
一秒前,他們還在櫛比鱗差的鋼筋水泥之下,現在他們卻一腳踩在雜草叢生的泥濘之地,在他們的面前,更是一個有足球場般巨大的天坑。
他們站在天坑的邊緣,天坑的懸崖底部看起來也是蔚然成林,若是他們探出脖子,就能看到前面足有二三十層樓的高度落差,恐高的人肯定會當場暈厥。
容文麟也是先被眼前的奇景給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俞滔的胳膊才能穩住身形,抬頭去看俞滔,卻是風輕雲淡一臉淡然,到底是經歷過大事情的人!
俞滔這時說道:「下去看看。」
再回過神,他們倆已經來到了天坑底部,這是一塊流着潺潺溪水和碎石灘涂的地方,在上面看起來好像是鬱鬱蔥蔥的地方,可「站在此山中」,便「雲深不知處」了。
但是他們卻不是最先趕到這裏的人,在他們的身前還有三個人,兩個站着,一個躺着。
站着的兩人意識到他們到來,轉過身來警惕地看着他們。
俞滔走上前去介紹了一下自己和容文麟,同時解釋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那兩人也趕緊說道,「見過前輩,我們是熔輝門下弟子,而這個人……曾經是……」
既然說曾經,說明發生了這件事之後此人已經被剔除門內。俞滔聽了只是點點頭,他走了上去,他們口中的那個人仰面躺在地上,可能身下擱了一塊石頭,讓他小腹處抬起,姿勢有些奇怪。
那人嘴裏念念有詞,並非是念咒,讓俞滔聽了小半天才分辨出來,好像是在抱怨什麼事情。
其他兩名弟子對俞滔是早有耳聞,有他在此助陣,自己便站在後面,但解釋還是要解釋。他們說這人急功近利,為了得到更多的修為,偷了門內的真書修行,躲到這裏來修行,門中弟子尋他許久,可因為他締結了結界,一直沒有找到蹤跡。現在他維持不了結界,暴露了蹤跡,他們才知道此人已經走火入魔。不過他們倆什麼都沒做,趕過來的時候此人已經這樣了。
俞滔站在此人的身邊低頭,聽到他說:「什麼修煉……都是狗屁……連我老婆都救不了……要這些修為什麼用……門中連我老婆都不肯收……狗屁的門派……都是狗屁……」
俞滔問他,「你還能娶老婆?」
此人說:「怎麼不能……修煉跟娶媳婦兒有什麼關係……江盟主還說修煉不用耳根清淨……」
俞滔再一想也對,江黔此人自己都抱着這種心思,把當年的門規都給改個精光,自然也不奇怪。
此人又碎碎念道:「修煉個屁……老婆都要死了……」
俞滔問:「你老婆怎麼了?」
此人說:「生病,修為給不了,沒法治。」
俞滔說:「這關門派修煉什麼事?你憑什麼偷真書?」
此人轉了眼珠瞪着俞滔,「我要救老婆,我連老婆都救不了,門派,修行,都是騙子……騙子!」
誰知聽到這話,俞滔抬手給了此人一拳,怒道:「修行修煉得是你自己!不是來渡人的!如果你想要治療你的妻子,那麼你應該去學醫!而不是來修煉!」
不知道是被俞滔打懵了,還是被這番話給說愣了,此人好半天才開口,「我都能仰仗修煉來長命百歲……我卻……無法讓我心愛的人長命百歲……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看到此人好像又要發狂,容文麟和旁觀的熔輝門弟子做好對戰的準備,誰知俞滔的反應更快,他凝結自己的修為於手心,並且在周身將空氣壓縮成一道道晶瑩細長的錐劍,迅速扎入此人身上各個穴位,封住了他的動作。
此人現在想要抬個頭都困難,只能開口說話,心裏就算憤懣,但在俞滔的面前他卻什麼都做不出來。
俞滔冷冷地說道:「這就是你們熔輝門教導出來的弟子嗎?門中掌門長老竟然一個都沒有發現,他這個錯誤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