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雲柯突然清醒過來,要了一張紙,以及筆墨。在紙上寫下幾樣東西,然後紙張裁掉,分成三份,交予墨語、何畏、星棋三人分頭去買。
戰事,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總不可能,人家那邊出了新式的攻城道具,就先到你這邊炫耀一般,再去投入使用。
這一物降一物,新式武器的保密工作做的越好,在投入戰場的那一刻,敵軍越就來不及準備應對之策,這效果,自然也是最好。
所以,不管公輸一派此刻選的攻城工具是什麼,她都得先做好萬全的防禦措施。
而且,不能敗。
讓人又去取了硬紙板,墨家那邊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不過秦衍讓人頂的緊,根本就不允許墨家那邊有人過來套近乎。
來此幫忙,只是盡情誼,他可不想與墨家扯上什麼關係。
再說,他這邊又儒家投靠,若是再加個墨家,儒、墨兩派內訌起來,那可真得不償失。
雲柯摸出腰間的匕首,跟秦衍耳語了兩句,之後便有人搬來屏風,將四周圍堵起來。
秦衍也不再坐下,而是站着,屏風的高度不是很高,只到他的眼睛位置。
剛好稍一墊腳,就連蹲在屏風下面的人都能看清。
公輸一派是有備而來,他們自己的新式攻城工具都不透漏,又何須,讓她透漏她準備的守城工具呢?
雲柯速度飛快,做了三個模型,有一個是她母親生前與她說過的,是連發弩,在城牆上備一排工具,觸發連發弩的就在城牆之上。而且有多個,分佈極為不平。
但凡有爬牆的士兵,哪怕只有一個人觸碰了機關,連發弩都會立刻啟動,向城下發射。
每一連支連發弩會連發三支暗器,一隻與城牆成45度角,一支呈直角,伴隨着重力因素,成90度角能使弓弩射向敵軍的後方。
而第三發,則是幾乎緊貼着城牆射去,就是為了射殺爬牆之人。
這一套模型,她本是不想用,但眼下,看來也得拿出了。
等到第一場比試結果出來後,雲柯已經無暇去聽結果了,只聽的蕭恪得意的笑聲。
帶着工具雲柯與秦衍是一同進去的,秦衍對機關術什麼的是個外門漢,帶他進去,不算違犯規定。
但青木卻遲遲未曾歸來。
墨語現在身子還有傷,何畏青木一直沒有人影,便跟着進去,在比賽現場,公輸一派、墨家兩方裁判的後頭站着,並時刻不停的警惕着四周。
這第一場比試是全封閉式的,第二場是半封閉式。
第三場,則是全面開放性,比試地點是在酒樓頂層的一個改造過的大房間,一張桌子,桌子中間有一高大的城牆模型。
公輸一派此場派的人是一名女子,明月笙。
人如其名,是一個月下美人般的冷艷調子,一身月白色長裙,頭髮只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用一根翠綠色的簪子固定。
從進場到落座,是從未說過一句話。
她自己所帶的工具,裝在一個箱子裏也是她自個拎着過來。想比雲柯備着的道具都是秦衍跟在一旁拎着過來。
倒顯得她矯情。只是好在,那冷艷的美人,也沒說什麼。這比試,很快也就將開始。
在裁判的身後,拉着一條寬長的紅色警戒布,是阻止無關人士擾亂比賽的。
何畏今日難得的厚臉皮,偏偏就不在警戒線外面,但他這站在這一排坐着的裁判後面,實在是太突兀。
沒辦法,有好心人又求了一張板凳過來,讓他跟着坐在墨家那一排評委的後面。
比賽是有關攻城與守城的,輸贏,即便沒有評委,群眾的眼光也都是雪亮的。
雲柯看了下桌上的模型,裁判的位置距離他們,還是有很大的距離。
在地面的上一片,在不同的盒子裏也擺着各種不同的城牆模型。
雲柯看了看桌上擺着的城牆模型,作為一個守城者,她有資格去挑選這城牆的樣子。
雖然大多各地的城牆,都是無甚差別的,但小的方面還是有。
秦衍不懂得怎麼挑,雲柯是不知道該挑哪一個,因為她不知道墨傢伙同前朝是要先攻打那個城。
便抬頭問了秦衍一句:「你覺得哪一個好看?」
全場,頓時都有些詫異,莫非,墨家這場比試是真當兒戲了?
警械線之外,月瑩啪的一手,就打在了小星棋的肩上,真是被那句話大為一驚,月瑩:「主上夫人這是在作死。」
星棋白挨了一下,別過頭,一雙眸子白着她。
秦衍聽完那句話也是一愣,但隨即,也就明白了過來。
他們是守城的,但作為一個看守城牆的,你怎麼知道,你現在要守的城,就是你想要的模樣呢?
畢竟城牆,在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不同。雲柯問這句話,應該是讓他猜,公輸一派若是夥同前朝圖謀,那他們第一步最想打的哪一座城。
秦衍略略思考了一下,便把手指向一處:「就那個吧,看着挺像涼州的城牆。」
塞外距離涼州也不過就兩天的路程。
而且涼州那邊,根據段容止那個表弟的異常舉動來看,似乎涼州很不安穩。
雲柯看了看,眉頭略皺了皺,但還是硬着頭皮答下:「那你搬過來吧。」
涼州的這一面城牆很特殊,因為城外便是一道渠,又俗稱護城河,平日百姓出城,也都是在城門上一個銅板,乘船過去。
所以要選涼州的這一處城牆模型,這城外的護城河,也是得模擬出來的。
雲柯看有一處,有一包沙子,便拿了過來。在桌子上的模擬城牆換下後,雲柯幾乎是盯着被嘲笑的壓力,在城牆外面撒下那一包沙子的。
在城牆外設護城河,很明顯會形成一個易守難攻的局勢。可畢竟這天下,是有幾個城是如涼州一般,城門外面就是護城河,不乘船,你就得游着出城。
所以,當她熱着耳朵,解釋說這是城外的護城河的時候,是真的聽到了警戒線之外,圍觀群眾的嘲笑聲。
她真的不是為了怕輸,而給對面人增加攻城的難度。
而是,既然秦衍選擇的是這涼州,那做樣子,也得做個全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