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芊綿盯着那彩色的橫幅呆呆的發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向身邊的冷小離看過去。
「你……謝謝……」上官芊綿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點別的什麼話,可話到嘴邊,卻還是只說出了這樣兩個無關痛癢的字眼。
冷小離卻並不覺得這兩個字的分量太輕,他做這些事,不過只是想給她一個美好的生日而已,至於其他的,他不去想,也不敢想。這三年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越來越親密,卻又好像總隔着一層跨越不了的鴻溝,或許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對方的心思,可卻沒人敢提這個話題,因為好像一旦提起了,那道鴻溝,就會變成埋葬他們
之間來之不易的平靜的墳墓。
「沒關係,坐下吧,嘗嘗食物味道怎麼樣。」冷小離替她把餐桌旁的椅子拉開,示意她坐下來。
上官芊綿點點頭,微笑着坐了下來。
桌上的菜色很豐盛,有鮮嫩多汁的牛排,有顏色鮮亮的意面,還有濃郁飄香的芝士濃湯。
一盞樣式別致的燭台放置在餐桌上,點起了幾根蠟燭,閃爍着瑩瑩燭火。
冷小離將屋裏的燈光調的稍暗一點,桌上的燭光便顯得越發明亮。燭光映照着上官芊綿的臉龐,明晰到可以讓他看得清她臉上每一根細絨似的汗毛,每一個細膩到幾乎看不見的毛孔,可又很模糊,模糊到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她唇角似乎含着笑意,卻又好像並沒有在笑
,她的眼睛裏透着幾分捉摸不透的明明滅滅,好像很開心,又好像透着一種深入骨髓的傷感。
冷小離看着上官芊綿的臉,目光灼灼的對上她的眼睛,半天未曾移開。
上官芊綿感覺到他的注視,也不由自主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燭火明滅之間,冷小離的神情忽明忽暗,透着幾許複雜。
這樣的表情這三年來她看到過太多次,每一次都試圖從他的臉上讀出點什麼,可每一次都會失望。
他的臉上什麼都讀不出,即便看出來些什麼,也被那雙深邃的好像完全看不到底的眼睛所吞沒。
忽然不想再費心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上官芊綿低下頭,不緊不慢的開始吃着盤子裏的牛排。
牛排的口感恰到好處,不會太軟,也不會太硬,醬汁的味道也是恰到好處,不會太咸,也不會太淡。
上官芊綿自詡是個「吃貨」,這幾年天南海北,什麼好吃的都吃過一點,可今天的牛排卻讓她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總覺得好像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牛排,甚至有種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牛排的錯覺。
「東西很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牛排。」上官芊綿向冷小離微笑着說道,很是實事求是。
「喜歡就好……」冷小離似揚起了唇角,淡淡的笑了笑,點頭說道。
一頓飯吃的其實並不多麼熱鬧,兩人各自靜悄悄的吃着自己面前的東西,而冷小離只時不時的給她的酒杯里添上一點紅酒。上官芊綿覺得這三年來她和冷小離一起吃飯的次數不算少了,而且早已經過了尷尬期,平常她也表現的挺自然的,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氛圍太過古怪,她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和冷小離說說,甚至覺
得只這樣面對面的坐着都有種讓她呼吸都緊湊起來的感覺。
下意識的就想掩飾這份尷尬,上官芊綿便不斷的喝着杯子裏的紅酒,等冷小離添第三杯給她的時候,終于禁不住開口道:「你喝的太多了,會喝醉的。」
上官芊綿這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喝了不少酒了。這剛反應過來,便覺得整個人開始熱起來,腦子也有點暈暈乎乎的,在微微晃動的燭火映照下,冷雪慕的臉好像有點模糊,又重疊成兩張面孔,讓她禁不住搖了搖頭,想甩開腦子裏那些迷糊,看清楚他的
臉。
可這一甩,眼前的情景卻更加模糊了。
「芊綿?你怎麼樣了?」對面傳來一聲有些擔憂的聲音,上官芊綿只看到冷小離的眉頭似乎皺了起來,便下意識的伸出手,嘟囔道:「別皺眉頭,你一皺眉就太嚴肅了,讓人看着害怕……」
冷小離呆住。
撫在他額上的手柔、軟而又溫暖,那細嫩的指腹一下一下撫着他的眉心,那樣的動作讓他整個人都全身繃緊,只覺得那雙手似乎撫在了他的心頭,在瞬間便撩、撥起了他壓抑在內心深處所有的感覺。
似乎覺得他的眉心舒展開來了,上官芊綿移開了手。
可收回到一半的時候,卻被一雙略有些粗糙的手牢牢抓住。
上官芊綿愣了一下,心頭生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可腦子卻越來越迷糊,下意識的便用了點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對方用的力氣卻更大了幾分。
上官芊綿蹙眉道:「小離,你幹什麼啊?放開我,你抓疼我了。」
她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透着幾分不滿。
冷小離猛地驚醒過來,神色有些慌亂的鬆開了上官芊綿的手,聲音沙啞道:「對不起……」
天,他剛才在想什麼,怎麼會做出這種詭異的舉動。
上官芊綿卻根本沒察覺出什麼異樣來,很大氣的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抓一下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沒抓過。」
冷小離看她眼神迷離,雙頰暈紅,說話又有點磕磕絆絆的樣子,便知道她是酒意上涌,已經醉了。
「快吃快吃,這麼多好吃的,都還沒吃完呢!」上官芊綿指着冷小離盤子裏根本沒怎麼動的食物,有點不悅的說道。
冷小離點點頭,看看她盤子裏已經快見底的食物,出聲提議道:「不然先切蛋糕吧,你的生日蛋糕還沒吃呢!」
他卻是怕她還沒吃到蛋糕,就先醉倒了。
上官芊綿歪頭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冷小離將桌上的食物稍稍移開,將已經將蠟燭拿掉的蛋糕擺在上面,然後把蛋糕刀遞到她的手裏。上官芊綿伸出手,拿着蛋糕刀,在蛋糕上比劃了半天,卻忽的又放下了手裏的刀,皺着眉道:「這蛋糕太漂亮了,我捨不得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