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個聲音突然話鋒一轉,變的聲色俱厲了起來,它幾乎是在李壞水的腦子裏嘶吼:「水啊!你這樣對娘,娘都沒有怪你!可是為什么娘都死了!你還是不放過娘!還要找這些賊禿老道困住娘的魂魄!要是早知道你這麼狠的心,娘就該一生下你的時候就將你掐死!將你掐死……」
隨着這些話語在李壞水的腦子的轟然詐響,李壞水的頭痛欲裂,禁不住慘嚎了起來,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打滾,而那團黑霧中的身影,那張皺紋縱橫的面孔,此刻顯得愈加的猙獰,尤其是那雙血紅的眼睛,鮮艷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它看着在地上不斷翻滾的李壞水,臉上有抑制不住的憤怒,這憤怒轉而變成了苦笑,苦笑又變成了大笑,整張面孔都扭曲了。
李壞水涕淚橫流,在地上翻滾着,被腦子裏的笑聲折磨的都要崩潰了,他努力的趴在地上,朝着黑霧中的身影不斷的磕頭,苦苦的哀求着:「娘啊……娘啊……都是孩兒不好,孩兒不孝……孩兒下輩子願為你當牛做馬,您老人家就饒了孩兒這條狗命吧……孩兒知道錯了……」
隨着李壞水的哭泣哀求之聲,腦子裏的那種折磨的讓人幾近奔潰的大笑聲終於緩和了下來,他大着膽子朝那團黑霧爬了過去,一邊不住的磕頭,一邊緩慢的爬去。
驀然間,黑霧之中的那張扭曲的面孔突然又變了,有一絲疑惑,有一絲絲的欣慰,它看着不斷朝自己爬過來的李壞水,它的親生兒子,怨毒的目光漸漸的柔和了起來,一個聲音再次在李壞水的腦子裏響起:「水啊……你真的知道錯了嗎?娘養了你二十多年,你從來都沒有跟娘說過這樣的話,從來都沒有給娘磕過頭,現在娘死了……你終於捨得給娘磕頭了……」
「娘……都是孩兒不好啊……孩兒早就知錯了……從埋了你的那天起,孩兒就知道錯了,沒有娘,孩兒根本活不下去……孩兒就是個畜生……娘,你將孩兒也帶走吧……孩兒不想活了……」
李壞水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李老太太的墳丘爬去,緩慢的爬去,離着李老太太的墳丘越來越近,李老太太的那雙原本無比怨毒的眼睛竟然變的越來越溫柔。
「水啊……能夠聽到你這樣一句話……娘就知足了……娘就可以安心的走了……」
「娘……」
李壞水還在哭訴着,在途經那個老道的時候,李壞水的眼眸之中突然閃過了一道兇狠的神色,他突然從地上一下子蹦了起來,一把搶過了那老道手中的令旗,往前一跳,就將那面令旗插向了李老太太的墳丘。
在李壞水奪過那老道手中的令旗的那一剎那,李老太太的原本漸漸變的溫柔的眼睛立刻又變的怨毒起來,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怨毒,它絕望了!是因為絕望讓它變的更加怨毒。
作為一個母親,對於兒子的愛,永遠無法估量,無論兒子做了什麼錯事,做娘的都可以原諒,即便是這會兒做了鬼,而且還是因為他做了最凶戾的冤鬼,可是它還是永遠猜不透兒子的心,就算是自己做鬼了,他也不會放過自己,這一刻,李老太太的怨氣無比深重,比海深,比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