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我氣急了,發了幾句牢騷。她連哭帶罵,說嫁給我後悔了什麼的。我一時沒忍住,罵了她兩句,然後下地了。等我從地里回來看見她喝了藥了,送到衛生院,醫生搶救了半天……」
田園園皺眉。
楊麗不懂種地的事兒,認為買化肥是花冤枉錢,也不是沒有可能。常大個兒是長得好看,其實除了種地,不掙一分錢的。家裏花錢主要還是楊麗的工資。時間長了,夫妻為了錢的事兒吵嘴,還是挺正常的。
看着在外面抱着孩子的常大個兒的媽,田園園有些疑問,「你媽呢?她怎麼也不在家?家裏有月娃娃,難不成她也下地了?」
「楊麗吃了早飯抱着孩子回姥姥家,我媽街趕會去了。」常大個兒一臉委屈,「我們家我一個勞力,打算下午請人幫忙犁地化肥,我媽買肉、買菜,耽誤的時間長了。楊麗半路回來給孩子拿尿布,我說起了買化肥的事兒,吵起來了。」
「我們倆吵完嘴,我下地了,我以為她會回岳母那裏,畢竟孩子還在姥姥家。實在沒想到她…..她喝了藥了,嗚嗚嗚……」
楊麗的媽媽哭得更痛,突然轉身捶打常大個兒,一邊哭一邊罵:「殺千刀的龜孫!我好好的閨女死在你手裏!嗚嗚嗚…..誰知道是她自己喝的還是你灌的!我打死你個孬種!老天爺睜開眼看看,我可憐的麗啊--」
田園園眉頭越皺越緊。
聽這意思,竟是沒有一個在現場的人……
夫妻吵嘴本正常,今天恰好逢會,村裏的人不是去趕會是下地幹活兒。可以說,家家戶戶都幾乎沒人。誰家真有個啥事兒,還真不好找目擊證人,又沒有攝像頭什麼的。
楊麗是自殺還是常大個兒灌的,都不好說。
田園園轉臉看着常大個兒。
平時英俊瀟灑的男人木呆着臉,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眼睛紅腫、滿是悲哀,轉頭看着自己嗷嗷待哺的小女兒和滿頭白髮的老母親,臉的愁苦和心疼倒不像是裝的。
說起來,他雖然有些風流,但還不至於做給楊麗灌藥這麼惡毒的事?不說別的,楊麗對他死心塌地,又是公家人,一個月好幾十塊錢工資,按說這男人不至於算不清賬。但是,真是為了幾袋子化肥、百十塊錢,去喝藥自殺,感覺楊麗也不該是這樣小氣的女人。到底是為了什麼……
大家吃了午飯,過來幫忙的人越來越多,常家的院子裏人多了起來。一個有奶水的婦女給楊麗的孩子餵奶,孩子才不哭了。
楊麗媽媽看着自己剛剛滿月的外孫女,哭得更傷心了,差一點暈厥過去。
田園園十分不忍,扶着楊麗媽媽又出了堂屋。看看在一邊抹眼淚的英子,田園園問:「楊叔呢?怎麼不見?」
英子猛然又哭了,「嗚嗚嗚……我爸出差了,得兩天才能回來。剛才供銷社的人已經打過電話了。」
臨死連自己父母都沒見一面、說一句話,楊麗死的可真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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