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國是坐落在一塊荒天冰雪之中的小國,周圍連村落都稀疏得跟沒有差不多。然而,它確實遠近聞名的「武士之國」。在這個忍者泛濫的世界裏,會出現一種可以和忍者匹敵的新職業是廣受大家關注的。儘管如此,鐵之國與外界——尤其是忍者大國的聯繫少之甚少。但第四次忍界大戰扭轉了這個封閉式的局面。現在,鐵之國不斷向各國派出武士中的精英,讓他們前去教學並且學習,神尾慕就是其中的一個。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是最被寄予厚望的那一個——因為前鐵之國首領三船的徒弟、現鐵之國首領的護衛,就是神尾慕的父親。
或許是出於攛掇,或許是出於被迫,又或許是出於好奇——總之不是出於愛情,一個湯忍者村的女忍者嫁給了鐵之國的武士護衛。那之後不出1年,他就出生了。同樣是這兩個人的孩子,作為妹妹的杊木受到的待遇就有所不同。
大概因為自己是長子——慕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因此不曾不對此有什麼優越感。
沒錯,長子和長女這兩個詞語,在鐵之國尤為有地位。鐵之國的父母當然有偏心小的孩子的權力,然而他們必須遵守規矩——平時也要給長子或長女等同的待遇,同時,在幾個孩子中只有1個能受益的情況下,長子或長女才是首選。無論是學習,拜訪親戚還是參加族內大事,一般都由長子或長女負責。雖然這樣後面的孩子不免感到不公而委屈,但第一個孩子畢竟就是第一個孩子,毋庸置疑的首席地位。
而在神尾家,這一點也被襯托得頗為顯著。
出於對孩子的愛,雖然看上去是個冷漠的大叔,但是父親每次回家總會給兒女帶回禮物。給兒子的,一般是很正統莊重的禮品;而給女兒的,一般是女孩子都喜歡的可愛小東西。慕開始他的武士生涯也比妹妹要早許多——慕4歲時就已經正式開始學習拿武士刀了,而杊木等到8歲才被允許開始學習這種劍術。鐵之國本是很少存在女武士的,但是因為看到哥哥瀟灑的樣子,當妹妹的也不免感到羨慕,同樣也想為父親爭光。
但是,在這樣的差距之下,莫名的存在感和虛榮在慕的心理升起。他感到——自己是比杊木更加強大而不可侵犯的存在,簡單來說——杊木可以不存在,但是自己不可能。從此以後,對妹妹的冷漠和高傲也顯而易見。
「原本地位就是不同的,命運也是不同的,我比她要高一個檔次……」他常常這麼認為。這句話也是能讓他忽視自己妹妹飛速進步而給自己帶來抑鬱感的良藥。
而他的這些想法部被母親看在眼裏。
這一天早晨起了床,他沒有看到像往常一樣來向他打招呼的杊木,同樣也沒有看到來到廚房做早餐的母親。懷着一絲不安和疑惑,他走到母親的房門跟前。他想敲敲門,但又覺得這樣打擾似乎不太好——母親和妹妹有可能還沒起床。無奈之下,他只好在冰箱裏隨便找了點東西充當早飯,然後去自己的房間拿木劍。
母親出現得很及時——就在慕準備離開的前1分鐘。
「把這個帶去給你爸。」母親依在門框旁邊,半抱着手臂,另一隻手遞過來一封信。母親讓慕傳信是經常的事。
因為鐵之國很是偏遠,而且信號極差——差得跟沒有一樣——所以普通人的通信方式仍然保持着以前的模樣。
「要快。」把兒子送到門口時,母親再次囑託道,「而且要親手交給他。」
慕點點頭,並確認了一下鞋子有沒有穿好。就在他披上厚實的外衣,雙腳沒入雪堆中時,又回過頭:「什麼事這麼急?」
母親先是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杊木生病了。」
「什麼病?」慕一臉平常地問——其實他關心的根本不是妹妹得了什麼病,而是為什麼就生一點小病就要破例把父親從大老遠的地方叫回來。
「傳染性的流感。這種病很危險,要快點讓你爸帶着醫生過來,我在信里已經寫清楚了。」
有些驚詫的慕點了點頭,然後快步朝茫茫白雪中飛奔而去。他明白最近村子裏很高發的流感的危險——甚至用不着大人來說。因為光是慕認識的幾個人,就已經死於這種病了。那一年,妹妹也才6歲而已,她才6歲。這一想法讓一種黑乎乎的恐懼感默然升起——妹妹會死嗎?會跟自己朋友一樣被埋到冰冷的雪地下嗎?他會再也看不到妹妹在清晨把他叫起來並嬌聲跟自己打招呼嗎?果然很可怕——他試圖不再去想。
在凌冽的寒風中艱難地挪動着步子,直至看見了雄偉的灰白色巨大建築物後才稍稍鬆了口氣。這裏就是父親工作的地方,想到要見到父親,他些許有些緊張——也不知這緊張感從何而來,大概不過是太久沒見罷了。鐵之國的「心臟」——處處是給人壓抑的冷漠氛圍。白皚皚的常年積雪把這裏襯得靜悄悄的。
敲了許久父親的門,仍然沒有回應的聲音。他懷疑父親出去了——或者是開會,或者是辦事——如果是辦事就不好了,那樣一時半會還回不來。慕帶着一些失落漠然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或許可以問問在門口把他迎進來的門衛——不過仔細想想,他們也不會知道上層人物的去處;雖然問隔壁辦公室那些人是個好辦法,但他又不想去打擾工作中的大人。
迫不得已,他無奈地背靠父親辦公室的門,緩緩滑下來做到冰涼的地板上,屈起雙腿用手保住,並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神淡淡地看着他過來那條走廊的入口處。
鐵之國的人們來來往往,向這個出生鐵之國名門世家的孩子投來種種奇異而不禮貌的目光,卻沒有一個上前搭理他的人。他很像起身向某一個人打聽父親的去處——哪怕自己無法趕到那裏去,但是至少要找到一個帶着信封原原本本回家的理由。好幾次,他撒開手想撐起身子,可每當看到路過之人冷漠而毫無氣色可言的眼神,他就又感到毫無希望一般地重新坐下來。不管多少次鼓起勇氣打定了主意要問,但總是以失敗告終。
1分鐘?1小時?1天?他現在對時間無從知曉,只知道再像現在這樣乾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自己住的村子裏是沒有專業醫生的,還是直接去找附近村子裏的那個老醫生好了——他在心裏自言自語着,對着凍得僵紅的雙手哈了哈氣,隨後站起身。
這一段路沒有那麼遠,慕忍受着比家那邊更是淒冷的霜雪來到木屋跟前,微微抬起頭望着這個老房子。堆積的白雪常年洗刷着這棟不曾被仔細清理過的木屋,導致那些應該已經腐朽得發黑的木頭顯得很是雪白,然而卻也沒有雪那麼潔白——還是有點點泛黃的。從來不上鎖的木門半掩着,由一條吊着冰凌的細長鐵鏈與門檻連接着,門檻上拴鐵鏈的地方已經鏽得快爛掉了,伶仃地掛在那裏,一副很脆弱的、一碰就掉的樣子。沒錯,就是這個木屋。雖然從門縫悄悄往裏面窺視,裏面是一片漆黑,但是從門沒有真正意義上被鎖起這一點來看,屋子裏有人。
他敲敲門——雪已經停了,這乾澀的敲門聲在雪地里顯得意外清晰。
好幾秒過去了,一點反應也沒有。或許已經適應了父親門口的那種冷遇,他沒什麼反應——只是決定再試試,儘管沒什麼希望。可是,就在他第二次把手放到脆弱的房門上時,門被推開了。鐵鏈依然絞着門,所以門不能被完推開。
只見門縫間露出一雙看上去並不和善的眼神,猙獰得佈滿血絲:「什麼事?」裏面人的聲音很嘶啞。
慕朝門縫處小步挪了挪,「您好,請問您是醫生嗎?」
「我是醫生,怎麼了?」對方有些不耐煩地問。
「我妹妹生病了,在另一個村子,請問……」
「有什麼事趕緊說,不要說『請』什麼的那種廢話。」
「就是——想讓您幫我妹妹看看她的病。」
「什麼病?」他打斷了慕,並皺了皺眉。也是,在這種寒冬季節,誰都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
稍加思考後,慕說道:「傳染性流感。」
不料,醫生一把甩上門,「不治!」
慕不悅地隔着門質問:「為什麼?」
「鬼才有那個耐心治那種病!」他大聲回答,說話聲中摻雜着翻箱倒櫃的巨響,「而且,沒有大人陪同我是不回去的。給你個藥房自己到藥房配藥去,別再來煩我!」說着,從門縫處扔出一個紙團。
慕連忙趕去接住,以免脆弱的紙張掉進雪地里被濕透。他打開紙團,的確是一張很簡單的藥房,但是看看都給人一種很敷衍的感覺——話說病他都沒有親自去看,怎麼會知道一定要用這種藥。一股怒火在慕的胸腔里升起,但是他又不能就這麼發怒。於是,他決定採取自己妹妹向自己發火時一貫很管用的辦法:「喂,您要是不出來,我就不走!」說完,他帶着一臉倔強在門口坐下來,恢復到當時在父親辦公室門口抱着腿的姿勢,很不高興地撇着嘴不再說話——無論木屋裏焦躁的醫生如何趕他。
然而,醫生的叫喊聲打破了他的計劃。
街上的門紛紛打開一條縫,很不悅地朝這裏投來目光。不少人從屋子裏走出來,好奇於是什麼人在醫生家門口搗亂。慕猛然站起來,可是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帶着冷眼看熱鬧的人。他皺了皺眉,準備離開,可是被堵在了人群里。
一個身材肥胖的婦人不悅地向下瞥着慕,「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敢在醫生家鬧事?真沒家教……」
其他人也跟着她對慕議論紛紛,直至一個人看到了他背後的刀:「你們仔細看看——這不是神尾的兒子嗎?」
頓時,周圍一片靜謐。
他發現村里人們的目光逐漸暗淡下來——慢慢由看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變成了看一個官人兒子。
他的眼神同時也冷漠下來,並伸手到背後握住了刀柄。所有人馬上整齊地開始後退,不少人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並時不時膽顫地看一眼刀鋒露出的寒光。就這樣讓人群分離,自己就可以離開了——他想,於是把刀又拔出幾分。而突然闖入眼帘的一雙刺眼的紅色小型手套迫使他停下了動作。
他愣愣地看着那雙小手輕輕撥開人群,一個人影便從人們的大衣間擠出來朝自己走來,一雙同樣是鮮紅色的小靴子在雪地上顯得格外耀眼。那個女孩毫不畏懼地朝他跑過來,穿着厚實的冬裝,戴着令人感到熟悉的圍巾和帽子,帽檐處還露出跟自己一樣橙黃色的短髮。因為生病而通紅的臉頰不但沒有疲憊之意,反而給人活潑可愛的感覺。
小女孩徑直來到他跟前,抓住他緊握藥方的手,「哥哥,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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