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交流qq群:477523336,歡迎加入)
四月的天氣本就乍暖還寒,加之鐵樹梨花的惴寒之氣,萬千冰錐仿佛鵝毛大雪一般,鋪天蓋地的無處不在,瞬間顛覆了眾人感官,模糊了四季的界限。
小陌吐氣成冰,直若置身於雪山之巔,他感到了刺骨的冰寒遍佈全身,不由得雙股戰戰,眼看着路面由殷紅轉為晶白,並逐漸向露台外圍蔓延開去。
他心下暗道:「老子什麼陣仗沒有見識過,但絕不相信殺氣可以成冰,或許看到的這些並非真實,待老子一探究竟!」
「這……這是幻覺嗎,怎麼好端端的變得這般寒冷?」許婉秋生怕寒氣侵入小胖體內,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它扁平的圓臉,感覺到小胖正用粗短的舌頭舔舐自己掌心。
她會心一笑,將它深深的摟入懷中,而後望着小陌瘦弱而又襤褸的身影,見其踱來踱去,着實心煩,便呵斥道:「小淫賊,你在找什麼?站在那裏不要亂動,還能幫着本公子遮擋些許寒氣,千萬不能凍壞了小胖,它可經不起這般折騰。」
「臭婆娘不讓老子亂動,老子偏偏要動,你能奈我如何,難道我還不如一隻貓來得金貴?小胖肉多,渾身上下毛茸茸的,哪裏用得着你去擔心,反倒是你家相公衣不蔽體,連日來顆粒未食,滴水未沾,娘子也不說關心一下,忒也沒有良心!」小陌俊俏的臉上痞氣十足,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將重劍插入路面,而後蹲了下去,伸出食中二指撫摸起厚厚的冰層。
觸手時冰涼入骨,酥麻難當,小陌不禁一怔,臉上現出了陣陣苦笑,他心道不好,雙指竟然牢牢的貼在路面,逐漸喪失了知覺,想要拿開,卻怎麼也無法移動分毫,怒道:「你爺爺的,這冰層貨真價實,還這般粘人,娘子愣着做什麼,快幫相公一把!」
許婉秋不覺好笑,一腳便踢在小陌的手腕上,力道不輕不重,剛好將小陌的手提了起來,他咬牙吃痛,指端肌膚雙雙破損,鮮血氤氳而出,他顫着聲音道:「俗話說最毒婦人心,還真是至理名言!」
許婉秋傲眉輕揚,大笑道:「破了層皮算個什麼大事,你怎麼不去用舌頭品嘗下冰的味道呢?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誰讓你整天娘子娘子的叫我,這回讓你也長點記性!長痛不如短痛,本公子也是為了你好,想要答謝就不必了,本公子沒有那個閒情逸緻。」
不遠處寒風掠過,觸地成霜,李嗣源揮舞起赤霄神劍,口中長嘯不絕,只見夢魘一般的冰層在赤霄劍身上越積越厚,寒氣幾欲將萬物籠罩其間。
石敬瑭高聲喝道:「總管小心,江一燕定是聽了婉兒言論,才會想到以惴寒殺氣隔絕赤霄冥火,此人如此陰險狡詐,謀略必不在桑維翰與馮道之下!」
李嗣源怒不可遏,即便睡眼惺忪,卻也現出了陣陣冷芒,他撫須獨立,大笑道:「天地五行,相生相剋,江捕頭既以冰錐凍結赤霄,想必是有備而來,老夫不以全力禦敵,絕非待客之道!」
赤霄仿佛感受到李嗣源無盡的憤怒,立時燃燒起來,炙熱的浪流將冰層消融殆盡,現出了殷紅的異獸圖騰,星火激昂四濺,不約而同的灑向半空。
熱焰仿佛憑空而生,瞬間照亮了每個瞠目結舌的驚懼面龐,照亮了每個冰寒刺骨的角落,冰錐未待落地,已然蒸發成汽。
炙熱的浪流逐漸蔓向整個梨園,甚至將所有人的衣服鼓盪而起,眾人恍如置身旋風中心,皆是立足不穩,隨着浪流左右搖曳。
「如此甚好,江某正要領教大太保昔日雄風!」江一燕飛身而起,緩緩從懷中掏出百邪龍匕,清剛、楊文、龍鱗由金環構架,收而為環,出則成鏢,他將刃環舉過頭頂,運足了氣力急甩而出。
龍匕帶起了陣陣尖嘯,剎那與赤霄相撞在一起,巨大的撞擊聲震耳欲聾,火焰熊然擴向八方,黛瓦白牆在這撼天動地的撞擊聲中發出窸窣脆響,霎時間塵土飛揚,火蛇四竄,李府中千落屋舍幾欲垮塌!
小陌捂住耳朵,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所有景象都隨着烈火的焚燒而凋零破碎,甚至夜空也跟着震動起來。
他不假思索的站在了婉兒身前,想到她方才說的那句「想要答謝就不必了,本公子沒有那個閒情逸緻」,便立時來了調侃之心,撇嘴笑道:「所謂患難見真情,雖然你如此待我,但老子豈是沒有肚量之人?大老婆若是被烤熟了,相公我定會傷心欲絕,痛不欲生的,所以幫你也算是幫了自己,你不用對老子有絲毫的感激之情,相公我承受不起!」
百邪龍匕似乎激發了赤霄所有潛在的戾氣,但見圖騰罅隙隱隱有焰漿涌動,熱焰包裹住劍身,於利刃處一浪高似一浪,宛如源源不絕的猩紅泉眼,無休無止的迸發出焚毀萬物的炙熱精魂。
赤霄一劍焚天,熱浪將長須吹起,李嗣源大呼道:「老夫倒要看看江捕頭如何接招,琴魔裴茹海曾與老夫在梨園中戰至平局,不信江捕頭的武藝會在五絕之上,皆言江一燕乃是中原武林第一智者,與窺測天機的相士馮道難較高下,在老夫看來皆是誇大其詞,江捕頭選擇孤身闖入虎穴,完全不給自己留有後路,豈是天下第一智者的所作所為?」
黑雲帶有厚重之感,不斷在梨園上空翻滾着,它半遮弦月,劃分了星河,似乎醞釀着一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猝爾,一道赤色光柱直衝雲霄,剎那擊穿了蒼穹,通往未知的最深處。
黑雲竟被劍芒衝破,仿佛決堤之浪,一瀉千里!空中莫名的下起雨來,恍如江南女子般溫柔而多情,又如奔流之瀑,頓瀉銀河。
江一燕負手立於小陌身側,百邪龍匕被赤霄震開,在空中旋即數周,復又落入自己手中,一襲玄青長袍在雨中顯得清麗脫俗,倒也襯得江一燕有了些許詩意,他收回環刃,笑道:「誰說江某沒有留下後路,總管大人可有覺得這雨水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