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明歌和沐十三兩人牽着各自的馬走在前面,曹顏一個人綴在後邊,一路上本該是話最多他,卻很沉默。
望着前面兩人歡快的背影,時不時露個側影也是笑容滿滿,越是如此,曹顏的心越往下沉,這兩個人他誰都不想失去,也誰都不想傷害。
可,有些事情是永遠都不能觸碰的,一旦,那就將是萬劫不復,更何況自家表弟是皇子,他的一舉一動不將是會影響到他自己,還會影響到很多很多人。
身為皇子,有着與生俱來的權勢財富,也同樣有着與生俱來的責任與負擔。不要說皇子就是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們,那也是一樣的,沒有任性的權利,也沒有追求所謂自我的權利,都沒有。
曹顏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只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只希望是自己想的太多,太過于敏感了。
不說其他的,只說自家表弟,曹顏知道現在的他很快樂,比在京中快樂不知道多少倍,比在軍營中的那個他還要快樂,這種快樂是不摻雜任何一點其他東西的快樂,是最簡單最純粹的快樂。
曹顏希望自家表弟能夠一直這樣快樂下去,他的過去太苦了,太累了,他的兒時遭受了許多,承受了許多,他的兒時是不歡樂了,是帶着灰暗的。
曹顏始終記得當初父親與自己說的話,他說,『你是哥哥,他是你的弟弟,雖貴為皇子,卻也是你的表弟,你要承擔起做哥哥的責任,也要盡到做哥哥的義務,你們表兄弟之間我希望是守望相助的』。
曹顏也始終記得那件事發生後,大表哥皇嫡長子沐焱朗與自己說的話,他說『我作為大哥沒能保護好弟弟妹妹,是我的無能,今後我必定是要將自己鍛造得銅牆鐵壁,可是在這之前,我是否能麻煩表弟你先幫我照顧好小十三焱瑾,讓他不至於在過去里陷得太深』。
曹顏記得當時他的回答很堅定,他說『好』。
大表哥不易,表弟不易,皇城宮牆裏的人,有誰是容易的,誰都不易。
可那又怎樣,他曹顏就只希望他在意的人能夠容易一些罷了,經此而已罷了。
現在,他既希望表弟能夠一直這般開心,可也不希望他毀了自己,也毀了大表哥。
明歌這孩子,曹顏自己也歡喜他,哥哥歡喜弟弟的歡喜,他的家裏也有弟弟妹妹們,從來他都是一位稱職的哥哥。
可是現在他該怎麼做一個好哥哥?曹顏不知道了。
沐十三他與明歌並排走着,嘴上說着話,可心裏邊,腦子裏,不時地就會出現剛才救明歌的畫面,心裏怪怪的,但這心裏的怪異,潛意識裏卻覺得是歡喜的,很不錯。
明歌十六歲再加上本就是女兒身,這身體骨架就比不得男人的高大結實,而是女子的纖細柔韌,小小的人,整個呆在懷裏,很小鳥依人,也很容易就讓人產生憐惜,可是沐十三現在不知道,也可以說他還不清楚自己的內心,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本能的覺得歡喜。
從見到明歌的第一眼起,沐十三就覺得這個小兄弟入了他的眼,沒有為什麼,就是直覺。所以,在之後的整個旅程中,沐十三慢慢的更加照顧起明歌來。
開始去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會小心注意他不被任何東西傷到,漸漸的就演變為不希望他的身邊有人,慢慢的由一開始的關注演變為佔有欲,他覺得自己對明歌就像是小的時候對非常歡喜的事物那樣,擁有絕對的佔有欲,一定只能是自己的,誰都不可以拿去。
沐十三想,他真的是把明歌當成親人了,當成了只是他一個人的弟弟了。
明歌呢,感情這一方面,她根本就還沒有開竅。在山上的時候,師傅師叔等長輩,師兄師姐們,大家交給她的都是自身最本事的一面,大家教她武技,教她江湖生存的本事,卻沒有人想過教她情感方面的本事。
大家都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也或許是選擇性忽略了,在他們心裏,明歌是一個聰慧的孩子,凡事都能夠自己找到答案。
況且感情這回事,誰說了都沒用,感情這東西各有各的不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以說教的,該來的總會來。再者說山上明歌的師兄師姐們沒有一個是已成親生子的,師傅也是沒有成親,師叔里到是有人成親生子的,可也沒人會想到教她這方面的本事啊什麼的。
明歌只是覺得與結拜的兩位哥哥,相處得都很不錯,大哥是個很會調節氣氛的高手,二哥雖然是個高冷的美男子,可對她很不錯。這一路上兄弟三人可真所謂是完美的互補,每天都過得既充實又滿足。
相處的時間久了,大家之間一開始的生疏客氣,漸漸的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心相惜,彼此照拂,尤其是二哥沐十三,開始是以高冷的冰山美男,可是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其實很會照顧人,而且總是默默地關心你,漸漸的明歌也喜歡觀察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許是沐十三的做法與山上的哥哥姐姐們有相似和不相似的地方,慢慢明歌的目光總是會被他吸引過去。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種習慣,時不時的就會去關注他。
明歌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小動作早就被人看在了眼裏,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對,她從來都是大大方方的想看就看,沒有一點女兒家的害羞心思,主要還是這娃沒開竅。
明歌現在是男兒身示人,沐十三見到的明歌都是男娃子的形象,他只當自己是在用對弟弟的方式對明歌,他沒有想過會是其他的,只覺得是哥哥對弟弟就該這般。
明歌呢,她沒有開竅,她只當這些莫名的心思,是弟弟對於哥哥的崇敬在作祟,她在山上的時候也是這麼的對師哥們的。
曹顏呢,要不是這天時地利人和,他也不會從那方面去想,之前明歌與沐十三的相處,雖也會覺得有些怪,卻也不會去想什麼。只是,這天不知怎麼的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