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拾並沒有覺得自己這些話里哪句有笑點,顧時律忽地就笑了,且是那種看上去就發自肺腑的笑,雙眼彎成了一道很好看的月牙形。
程拾抿緊了唇,就看着他笑,等他笑夠,手臂一揚,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頰。
「小拾,這些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是沒關係。
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非要具體說是哪裏,她也說不出來。
想了想,她又問。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就是只有你們知道,偏偏我不知道的事兒?」
話音落下,很快就被顧時律否決了,他一臉正色,聲音十分平靜,眼底還帶着一抹難以察覺的諷刺。
「別以為自己不小心聽見了什麼,就一副知道了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余璐什麼時候回的余家,整個b市都知道,當年的報道炒得沸沸揚揚,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是誰?犯得着別人大費周章只瞞着你一個人?我看你是真的太閒了,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話落,他的表情嚴肅了幾分,莫名其妙地就奪過了她的手機。
程拾明明記得自己的手機設了密碼,還挺複雜的。可顧時律試了一遍就輕而易舉地解了鎖。
他垂眸看着手機屏幕,沉默了挺久,而後又塞回了她手中。
「有那種時間八卦別人的私事,不如多看幾本書。」
幾句話堵得程拾把其餘想問的均咽回了肚子裏。
顧時律順手把外套丟給了她,這會兒她才發現他步伐有些虛浮,外套上也滿是酒味。
「給我倒杯蜂蜜水。」
程拾站着沒動,他又道。
「你跟我出來應酬,半路人跑不見了我不跟你計較,但現在還算上班時間,作為我的助理,拿這麼多工資,讓你做點事,很為難你?」
程拾也不是不願意,只是這別墅壓根沒有蜂蜜,找了近半個小時無果,折進廚房,她才想起之前手機響過那麼一下,可點開翻了個遍,裏面什麼都沒有。
她也沒多想,又將手機塞回了口袋裏。
雖然找不到蜂蜜,但廚房裏其他食材還算全,她捲起袖子,做了點小米粥,端出去的時候,顧時律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睡得挺熟,呼吸聲極重,可就算是睡着了,他的眉頭依舊緊鎖着,就像有多大的煩心事兒一般。
程拾找了張毯子,給他蓋上,把大廳的燈全數關上。
上樓前,她想把粥端回廚房,省得這位大爺不小心碰灑了。摸着黑靠近,明明空無一物的地上,也不知道哪來的東西把她絆倒了,她霍然睜大雙眼,怕吵醒顧時律,立馬捂緊了嘴巴,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響聲。
她摔了個實在,上半身趴在沙發上,雙腿跪在地面,膝蓋間一片痛楚,這姿勢彆扭又難受。
咬緊牙關,還沒能忍着疼撐住身子站起來,背上忽地一沉,這股力道帶着她又趴了回去。隔着不單薄的布料,她背脊上傳來一陣熾熱的溫度。
程拾眨了眨眼,愣了至少三秒,屏着息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腰又被緊緊地環住了。
「顧先生?」
除了呼吸聲,沒有一丁點動靜。
他大抵是把她當人肉抱枕了。
「你看清楚,我可不是余璐!」
還是沒有聲音。
掙扎着出了一頭汗,顧時律一動不動,跟座雕像似的就壓着她。
到後面程拾索性放棄了,跟一個酒醉的人計較,壓根等同於對牛彈琴。腦袋轉了個舒服的方向,她垂眸望向了顧時律,但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頭頂。
她以為今晚肯定睡不着,但出乎意料,她很快就陷入了夢境,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擁住了她,動作十分溫柔,饒有一副怕弄疼她的樣子。斷斷續續在她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很輕,一個音節也聽不清楚。那感覺就像有隻蚊子在她耳邊繞來繞去,揮不走又打不死。
她閉着眼,十分不耐煩地偏了偏身,腦袋就靠進了一片溫暖中,隱約聽着平穩的心跳聲,她縮了縮脖子,也不動了。
次日程拾伴着渾身酸痛睜開了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躺在了沙發上,昨晚給顧時律蓋的毯子,此刻嚴嚴實實地裹在自己的身上。
揉了揉眼睛,她無意瞥見了放在茶几上的碗,裏面的粥所剩無幾,也不知道是他喝了還是倒了。多半是倒掉了,他這人嘴巴特別難伺候,挑食得厲害。
緩了緩神起來,整棟別墅都靜悄悄的,沒有燈光,大廳的落地窗被拉得很緊。
她找了一圈都沒看見顧時律,出門的時候,恰好打掃衛生的服務員進來了,問過之後,她才知道顧時律一大早就離開了,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這裏。
打車回了公司,已經快中午了,等肖駿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她才抬起眼皮瞄了一眼辦公室的門。
「要幫顧總帶嗎?」
肖駿側目看了看程拾,蹙着眉回。
「顧總今天不來上班,你們一起回來的,不知道?」
程拾微怔,也懶得提顧時律把她丟下的事兒,只訕訕地笑了笑。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看見顧時律,肖駿也忙得不可開交,一整天下來幾乎都在接電話。
她想問,都找不到跟他說話的機會。
臨下班,裴寧知的電話就打來了,程拾還沒開口說話,那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好啊,程拾,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是不是忘記自己是已婚婦女了?」
別說,她這段日子過得頗清閒,還真忘了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見程拾沉默不語,裴寧知輕嘖了一聲,只說在她樓下,讓她到點麻溜點下去。
一周沒見,裴寧知整個人精神都不太好,眼皮子底下的黑眼圈極重。
「工作很忙嗎?我看你好像沒睡好。」
裴寧知哼哼一笑,側目橫了她一眼。
「不用假惺惺的關心我,我之前給你發過短訊。也沒見你回。」
「什麼短訊?我沒收到。」
為了確認,她還刻意把手機打開翻了翻。
「真的沒有。」
她下意識地把手機屏幕舉在了裴寧知眼前,他的臉色更黑了,下一秒,他一把掃開了她的手。
「我在開車,你看不見?」
「哦。」
一路上他都沒再說話,神色似乎有些凝重,程拾看着路,不像是回公寓或是別墅的。
「我們要去哪兒?」
裴寧知點起一支煙,才幽幽地回。
「我姐今晚訂婚,你穿這樣去,不太合適。」
話落,程拾的心咯噔了一下。僵僵地側過身,扯了扯嘴角,說。
「哦,你姐姐還挺多的,先恭喜你了」
話音還沒落,裴寧知就笑了,還笑得陰惻惻的,「程拾,你現在又在裝哪門子傻?我只有一個姐姐,你也認識。恭喜的話你也不用跟我說,到了酒店,你可以親口和她本人說。」他語氣挺差,似乎並不打算和程拾討論這個話題。
裴寧知把她帶到一家高級定製的店中。隨意指了件禮服讓她換上,店員還十分細心地為她化了個妝。
從更衣室出來,裴寧知的心情似乎好了那麼一點,他看着程拾,挑了挑眉梢。
「嗯,收拾一下倒還有點人樣。」
程拾冷睨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耍嘴皮子。
顧時律和余璐訂婚,這麼大的事兒,估摸着整個b市的人都知道了,可偏偏沒人告訴她。
她在想,若是裴寧知今天沒來找她,是不是等他們訂婚又結婚,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她才後知後覺發現?
意料之中,訂婚宴辦得頗為隆重,進去的賓客非富即貴,肖駿站在最外面迎客,見到程拾的一瞬,眸光很明顯帶着閃躲,他故意別開腦袋,裝作沒看見她的模樣。
程拾目光一冷,跨步朝他走去,單手拍在了他的肩頭。
「肖助理,我們每天見面,那麼大的喜事兒你也不通知我一聲?」
她又湊近了幾分,壓低音量。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笑着問。
「怕我來砸場子?你太高估我了,我沒那麼大本事,也丟不起這個人。」
肖駿身子稍稍一僵,自而然而地退後了幾步,同樣笑着回。
「程小姐誤會了,請帖我早就放在你桌上了。」
她還從來不知道,謊話從肖駿這種一板一眼的人嘴裏說出來,竟半點違和感都沒有。
「不想進去?」
程拾還定定地看着肖駿,裴寧知的聲音忽地從耳邊響起,她側過臉,腦袋險些撞到他的下巴,他反應極快,身子稍稍往一旁一閃,轉而環住了她的肩。
「他們都在,我帶你去打個招呼。」
從偌大的婚宴廳到後面的化妝間,經過一條狹長的走廊,程拾全身都是僵硬的。說實話,她不是很喜歡這種場所,總之關於幸福的事情,好像都很她格格不入。
「臉色這麼差。」
裴寧知半眯着眸,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我就是怕,上次的事情你媽氣的不輕,她讓我們保持距離,我們這樣明目張胆地一起出現,她大概心情會更不好。」
「今天這種場合,她就算心裏不舒服,面上也不會為難你半分。你要真那麼怕她,就別再做蠢事,省得我也和你一起挨罰。」
程拾抬起眼皮,蹙了蹙眉。
「你受什麼罰了?」
裴寧知很認真地想了想,隨即狡黠一笑,反身就勾住了她的脖子,空出的手指輕挑起她的下巴。
「你說呢?你被趕去公寓住,我可是每天孤枕難眠,程拾,你也知道我家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我媽可是從我們結婚那天就巴巴地想抱孫子了。那事兒她早就不計較了,前些天還讓我去接你。我看你在公寓呆得挺開心,也沒想回來的意思。不然我搬過去和你擠一擠,今晚我們就」
他欲言又止,眼底滿是玩味。似故意般,收緊了臂間的力道。
望着她因為呼吸不暢而漲得通紅的臉,他笑得更深了。
程拾冷眼對上了他的視線,挺直背脊,看着他慢慢放大的俊臉,一點兒躲開的意思都沒有。
「好啊,可以。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不過」
下一秒,程拾暗暗地抬起腿,高跟鞋直接落在了他皮鞋上,狠狠地碾了一腳。
裴寧知冷嘶了一聲,不得不鬆開了她。
薄唇剛張開,程拾就繼續道。
「不過我希望你不是一時興起,萬一到時候你又不想要這個孩子了,很傷身的。」
隨即,她揚手撫平了他襯衫上的褶皺。
裴寧知哼哼一笑,反手捏住了她的臉,「別一張嘴,我怕到時候真哭的人是你。」
「怎麼會,我對你一向很真誠不是嗎?」
「是不是我驗證一下就知道了。」
他再次貼過臉,他們的唇僅差一厘米就能挨上,就被人生生地打斷了。
「寧知,伯母一直在大廳等你。」
裴寧知怔了怔,神情在一瞬間變了變,旋即收回了手。他沒有回頭,只應了一聲。
走時,他微微抬了抬腿,擰緊了眉,估摸着那一腳確實踩得挺疼。
錯過程拾,他唇角一揚,露出了兩顆潔白的小虎牙,笑着說,「晚上回去陪你折騰個夠。」
等裴寧知離開後,程拾尷尬地舔了舔唇,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主動和顧時律打了聲招呼。
「恭喜你了,顧先生。」
她一直以為自己無所謂。看得會比誰都開,這本就是註定了的事兒,可祝福的話真說出來,心臟像是被針扎似的隱隱作痛。
寵她,養她,陪了她十年的人,日日夜夜的相處,他終於要訂婚了,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卻不是自己。
可仔細想來,他也從未說過一句愛。到頭來,這份感情,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偏要畫地為牢的守着,挺可笑的。
良久,顧時律都沒出聲,目不斜視地望着裴寧知離開的方向,臉上也不帶一絲表情,雙眼中也全是冷然。
在程拾邁開腿的一瞬,顧時律身子一斜,擋住了路,並攤開了手掌,掌心朝上,不冷不熱地問。
「空手來的?小拾,你結婚的時候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禮,禮尚往來不懂?」
顧時律向來知道什麼最能刺激她,專挑些她不想提及的事情說。
其實他不用這樣反覆提醒她現在的身份。
「我來得急,也沒人提前通知,我什麼都沒準備。但禮金我還是有的。」
程拾故意把話說得坦然,從手包中翻了好半天,財大氣粗地摸出了一張粉色鈔票,直直地就拍在了顧時律的胸口。
「我知道顧先生不差錢,總之我的錢也都是你給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一點小心意,祝你們百年好合,天長地久!」
程拾以為他會拍開她的手,再不就嘲諷她幾句,然。他欣然收下了,還把錢緊緊地攥在手中。
程拾暗搓搓地瞥了他一眼,他竟然在笑,好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哈,他這是很滿意她現在的乖巧?
當着她的面,把錢收進褲子口袋,他才幽幽地讓開一條道。
「去吧,有人在等你。」
程拾以為他指的是余璐,事實證明她還是天真了點。
推開化妝間的門,裏面真是其樂融融一片,余璐一直抿着唇在笑,配上她今晚這身鵝黃色的禮服和精緻的妝容,感覺整個人都在發光。
除了餘明義和余耀。程明蘭竟也在這裏。
她挽着餘明義的手臂,臉上已然沒了往日的冷漠,看着余璐的眼神,簡直比親閨女還親。
笑聲在程拾出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姐姐!」
余耀看到程拾,從余璐的禮服後面鑽了出來。
「小拾來了。」
余璐上前拉住了程拾的手腕,她條件反射地想躲開,余璐卻暗暗地用足了力道。
不等餘明義開口,余璐笑着說。
「小拾,我們真的很有緣分,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成為一家人。程阿姨和我爸在一起了,指不定我以後還要隨你。叫她一聲媽媽呢。」
除了程拾,沒有任何一個人尷尬,他們的表情很自然,連程明蘭望着她的眼中,也沒了鋒利。
程拾無聲地笑了笑。
左不過一周,她好像錯過了很多大事。各個都心如明鏡,唯獨她蒙在鼓裏。
程明蘭和餘明義光明正大地出雙入對,看起來似乎還很恩愛的模樣,回想起那天夜裏他們之間的對話,是多麼諷刺。
「璐璐,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出去了,時律還在外面等你。」
「好,爸,一會兒你可不能偏心,相機的鏡頭不能離開我。」
餘明義拍了拍她的肩,轉而低頭滿眼慈祥地對余耀說。
「阿耀,等下上台的時候,記得拖好你姐姐的裙擺,她要是摔倒了,這個月你都不許吃肉。」
余耀癟了癟嘴,「我知道!」而後勾了勾程拾的小拇指。
「姐姐,儀式結束後,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飯嗎?」
見狀,程明蘭掩嘴笑了笑,靠着餘明義,說。
「沒想到阿耀這麼喜歡我們家程拾。」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程拾完全插不進話,那感覺,她就像個外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跟在餘明義和程明蘭後面到了大廳。大抵余璐才是今晚的主角,沒人會特意在乎她,她私以為余璐走後,程明蘭哪怕裝模作樣也會解釋幾句,但程明蘭並沒有。
她整個人都很懵,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裴寧知察言觀色的能力極強,大約也感受到了程拾的不自在,偏偏還要火上添油地問。
「程拾,你說以後你是得叫姨夫還是爸?我覺得你還是跟着我叫就好。不然多奇怪。」
程拾瞪視了裴寧知一眼,咬着牙說。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裴寧知一點也不在乎程拾氣急的模樣,反而更想埋汰她了。這個女人,在他眼裏,始終裹着層虛假的面孔,明明彼此心知肚明,這場婚姻只不過是面上功夫,但在人前,她非要扮演一個好妻子的模樣。
他並不想配合。
因為只是訂婚,儀式沒有多麼繁雜。
程拾就冷眼看着顧時律和余璐周旋着來賓,直到敬到她這裏。
裴寧知隨手端起了酒塔頂端的酒杯,順其自然地環住了程拾的腰。
「恭喜顧哥抱得美人歸,這杯酒,我幹了,你們隨意。」
他仰頭把杯中酒喝了個乾淨,余璐調侃了一句。
「你倒是護着小拾。」
「程拾備孕着,不能沾酒。」
一語落下,程拾詫異地望向了裴寧知,他臉上說不出是什麼情緒,而眼中,也只有餘璐。
她蹙了蹙眉,剛想否認,余璐忽地遞了杯酒給她。
「喝一口,不礙事的。」
裴寧知暗暗地掐了掐程拾的腰,程拾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默了數秒,輕聲拒絕。
「我還是不喝」
「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蓋住了程拾後面的話。
余璐指尖觸碰到程拾手的一瞬,手腕一轉,紅酒直直地落在了地上,濺出的紅酒,染紅了余璐的裙擺。
程拾還沒做出任何反應,余璐暗暗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滿臉無辜。
「小拾,沒關係的,你別在意」
程拾張了張唇,剛吐出一個音節,余璐手一松,整個人朝後倒去。
速度之快。沒人來得及扶住她。
程拾就看着余璐好巧不巧地摔向了酒塔,而後狼狽地趴在地上,杯子應力全數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這麼一瞬,裴寧知推開了程拾,一個跨步橫在了她和余璐之間。
「你沒事吧?」
裴寧知伸出了手,卻被余璐無視了,她撐着身子掃開了自己裙擺上的玻璃碎片。
在場的賓客都因為這場騷動圍了過來,餘明義和程明蘭最先走到余璐身邊。
「璐璐,沒受傷吧?」
程明蘭單手環着余璐,仔仔細細地上下檢查了一遍,好半天才鬆了一口氣,「沒傷着就好。」緊接着,程明蘭抬頭望向了程拾。
程拾形容不出程明蘭此刻眼底的情緒。憤怒?還是覺得丟人現眼?
總之在她爆發之前,余璐按下了她的手背,「程阿姨,小拾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都怪我,她明明說過不喝酒的,是我太為難她了」
余璐看似替程拾解圍,實則字裏行間都指明自己這般模樣是程拾害的。
程拾全身發冷,承受着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和陣陣議論聲,她閉了閉眼,再睜開,卻對上了顧時律的雙眸。他看着她,眼底竟是一片失望。
沒有人說話,他們都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一個解釋。
程拾咬緊了下唇,突然就很想笑,可她還是忍住沒笑出聲。
余璐得到了一切,卻還是不願讓她好過。
「璐璐,我說過,你不該穿這麼高根的鞋子。」
程拾怎麼都沒想到,第一個為她解圍的人,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