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草長在人心上,分明就是一株妖邪之草。你卻說什麼龜蛇草,害得我把龜山和蛇山都翻了個遍。你這不是坑人麼?」江小白還是滿腹的怨氣說道。
李東陽卻指着柳遺風心口的那株草道:「你仔細看,這草有什麼不同?」
「不同之處太多了,尋常草能長在人心口處?」江小白聞言直翻白眼。
李東陽搖搖頭道:「不!你再仔細看,只看其外形,不看其根本。」
眾人視線集中,都對準了柳遺風的心口,這讓柳遺風也很有些尷尬。怎麼說也是一方大員,這樣被人『色眯眯』的盯着胸口看,感覺很沒尊嚴。
此時米米姐和凌小鈺也都上了樓,就唯剩下平頭哥,在下面看着那些俘虜。
「它···好像在動,隨着呼吸,一靜一動,變化極快,快到幾乎難以察覺。」楚河說道。
隨着楚河點出,眾人也都分別察覺到了這一點。
李東陽道:「不錯!所謂龜蛇,便是一靜一動,虛守實發。這株草長在心口,以人心貪念為養分,這是其虛無,但是它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這是實際。」
「一動一靜,半虛半實,故而名為龜蛇草。」
「好吧!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套路太深,表示心累。」江小白做西子捧心狀,搖頭苦笑道。
「既然這就是你要找的龜蛇草,那你有什麼辦法把它取下來?」楚河問道。
李東陽道:「草長在心口,想要取草,那就要挖心。」
「什麼?挖心!不行!你們不能害我,我是朝廷命官,我若有個閃失,江城屯紮的三千兵馬頃刻便至,一通亂箭而下,讓你們統統不得好死。」柳遺風聞言,再也憋不住,直接大聲喊道。
李東陽直接翻白眼道:「你喊什麼喊!只是挖心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心都沒了,那還不死啊!」江小白在一旁詫異道。
李東陽道:「當然不會死···或者說,有一定機率不會死。」
說罷李東陽從自己的布兜里取出一個玉匣子,玉匣子之中,盛放着一朵墨黑色的奇異之花。
這朵花給人的感覺比那株龜蛇草還要怪異,它時刻都散發着一種特殊的味道。
「好香!」米米姐抽了抽鼻子,露出一個陶醉的表情。
凌小鈺卻直接推開窗,衝着窗外乾嘔着:「嘔···好臭!好噁心。」
而這味道在楚河嗅來,卻引發了極為強烈的食慾。就像是在飢餓了好幾天後,忽然有人擺了滿滿的一桌山珍海味在自己面前。
每一個人面對這朵花時的表情,都不一樣,似乎聞到的氣味,也並不相同。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江小白臉上呈現紅暈,像是喝多了酒,可能他聞到的是極其濃郁的酒香味。
李東陽臉上帶着一塊灰色的面巾,遮住了口鼻,降低這朵花對自身的影響,瓮聲瓮氣的回答道:「這朵花叫『假如』。」
「假如?」楚河一愣。
李東陽道:「假如你當它是什麼,它就會是什麼。」
「所以它叫假如。」
「你們每一個人聞到的花味道都不同,那是因為你們第一眼看到它時,腦子裏做出的反應和判斷,各不相同。假如你覺得它很香,那麼它就會很香。假如你覺得它很臭,那它就會很臭。」
「自然,假如你覺得它是一顆心,那麼把它放進胸膛,它就是一顆心。」
「那要是假如,我覺得它是一把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神器,那它會不會變成神器?」江小白眼中冒光的問道。
李東陽呵呵笑道:「理論上···是有這麼一種可能。不過一切的假如,都奠定在你真實了解和知道的基礎上。就好像你們都知道什麼是香的、臭的。而我知道心臟的構造和組成。」
「如果你知道一把無所不能、無堅不摧的神器的全部構造,知道其全部的秘密,洞曉其中所有的道理。那麼拿着一朵『假如』花,或許真能變化出一把這樣的神器來。」
這話說了,簡直和沒說一樣。
如果有一天,真的能洞曉這樣的秘密,那麼即使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根雜草,那也是斬破天空,撕裂大地的絕世神器,又哪裏還需要什麼假如花!
說話之間,李東陽已經在柳遺風的頭頂和兩肩處各自點了一盞燈。
燈中燃燒的卻不是油,而是一種特殊的,像是某種動物的羽毛。
「我現在以烏鴉羽為燈芯,為他點了三盞燈,暫時遮蔽了他的生機與死氣。等會我會取出他的心臟,然後把假如花放進去。如果他頭頂和肩膀上的燈都滅了,那他就會死。所以,如果你們不想他死,那就照顧好那三盞燈。」李東陽說道。
「等等!等等!不要魯莽!不要衝動!有話好商量!」柳遺風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按在案板上的羔羊,正等着屠夫下刀,絲毫沒有抉擇自己生死的權利。
啪!
楚河出手,直接將一張昏睡符貼在他的額頭上。
這種簡單卻多少有點用處的小符咒,楚河閒來無事時,自己製作了不少,全都放在儲物戒指里。
李東陽放下手裏的銀針點點頭道:「倒是好手段!免得我用銀針封住他的意識,這樣還影響他的氣血流動,不利於我等會給他挖心換心。」
說罷李東陽放下背後背着的藥箱,從裏面取出一把宛如冰雕,形狀似乎彎月狀的短刀。
短刀刺入柳遺風的胸膛,直接一划拉。
那傷口處便凝結出了微微寒霜,將原本要噴射出來的血漿,盡數凍結。
傷口處竟然沒有一絲鮮血溢出。
透過破開的傷口,可以看見那龜蛇草的根莖,正與柳遺風心臟的主要血管連在一起。
感覺就像是這些血管發生了變異,自發的長出了這麼一株草,蔓延出了心口,體現在外。
李東陽毫不遲疑的下刀,直接將柳遺風的整個心臟都割了下來。
就在此時,原本已經被米米姐關好窗戶的閣樓之中,忽然無端湧起了一陣風。
風吹着那三盞燈,眼看着位於左肩處的一盞燈,已經燈火微弱,就要熄滅。
楚河一指點出,正是燃火指。
燃火指打出的火焰,護住了左肩那一盞燈中的火焰,險險的將差點熄滅的燈火搶救了回來。
有一點,柳遺風沒有說錯。
他確實還不能死。
不僅僅因為他是東吳官員,更因為楚河很在意,那個暗中指使他,來奪取黃鶴的太史令羅雲眴,如果柳遺風死了,那麼這條線索,也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