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喧鬧、嘈雜都總歸會過去。
玄奘法師,西行二十年,一朝歸唐,帶回六百多部大乘佛經,普渡眾生的故事,在長安城的坊間流傳了三五天之後,熱度漸消。
貞觀二十年,已經到了李老二執政的晚期。
奪嫡、爭儲、更有李淳風夜觀天象,道出『女主武王』的傳言,鬧得沸沸揚揚。
玄奘法師帶來的熱度,漸漸消退。
而楚河則已經搬到了弘福寺,就居住在玄奘法師的隔壁,每日幫助玄奘法師編撰、翻譯一些經書,整理他帶回來的各種經卷。
直到這一日,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師徒二人正在閣樓之上忙碌。
玄奘法師突然開口說道:「辯機!翻譯經文之事,暫且放下一邊。陛下催促的緊急,現在由我口述,你負責記錄吧!」
楚河聞言點了點頭,將筆尖沾滿了墨水,然後鋪開一張紙,靜等着玄奘法師開口。
「竊以穹儀方載之廣,蘊識懷靈之異,《談天》無以究其極,《括地》詎足辯其原?是知方志所未傳、聲教所不暨者,豈可勝道哉···。」玄奘法師溫和的聲音娓娓道來,楚河靜心凝神進行筆錄。
即使心中對這本書全篇,早已倒背如流,楚河卻並不會搶先記錄。而是等玄奘法師說到何處,再記錄何處。
抄寫之時,當然不如已經編撰好的全本那般周全,秩序嚴謹。
玄奘法師有時候就像是在回憶一般,經常會從一處跳躍到另外一處,相互之間往往存在着一些道理上的聯繫,卻在地域、範疇等等更加理性的聯繫上,顯得微弱。
漸漸的,楚河的手上越寫越快,而玄奘法師嘴裏的聲音則仿佛越飄越遠,漸漸不可聞。
嗯?
楚河猛然一抬頭,突然驚醒起來。
發現四周混沌一片,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着他,讓他不得自由。
用力想要打破,卻感覺自己全身無力。
「我這是在哪?我怎麼了?」
「我是誰?」
昏昏沉沉之中,楚河竟然隱隱有些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我究竟何以為我,這是一個很無聊,卻又很令人難以琢磨透徹的問題。曾經有無數人,為了這個問題而探尋一生。
此刻,楚河忘記了自己的姓名,一切的記憶都開始模糊。
那麼什麼是我?
謂瞭然於一切事物由各種條件和合而生,虛幻不實,變滅不常。
「忽覺猶言是,沉思始悟空。」
轟!
一聲炸裂,驚天動地。
楚河混沌中清醒過來,想起了自己是誰。
抬頭望天,天眼之光洞徹清明,竟然看到了九天之上的仙宇宮闕,九泉之下的地府幽冥。
雙眼刺痛,好一會才恢復。
楚河再抬手,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四周碎裂的石塊,看了看溪水之中,自己的影子。
「我···牛逼大發了!這是穿越成猴哥了吧!」楚河突然心有所感。
「怎麼就突然穿越了?而且還直接成猴哥,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而且···早上起來,牙還沒刷呢!」楚河有點懵。
「難不成,這副本世界還講究白熊國套娃?一個世界套着另一個世界?」楚河站在溪水便,用手托着猴腮,有些惆悵的想着。
雖然穿越成猴子,事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猴子先一時牛嗶然後仿佛無限苦逼的生活,楚河就感覺有些憂傷。
只是楚河的憂傷還沒有深入心底,一陣拉扯之力襲來,楚河眼前的景象再度變化。
玄奘法師就坐在對面,已經不再說話。
而他手上的筆也停了,不知何時,竟然已然抄寫了滿滿的十幾張大紙。
墨汁未乾,還散發着一陣陣墨香。
「怎麼回事?我怎麼又回來了?」楚河一愣。
下意識的低頭,看向手中記錄的文字。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預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轉。」
「我···我寫的這是啥?這哪裏是大唐西域記,這特麼不就是西遊記麼?」楚河驚呆了。
從筆跡上來看,楚河無比肯定,這是他自己寫的。
整整十三張紙,有一半寫的是大唐西域記,而另一半這是西遊記。
楚河心中疑惑不解,看向玄奘法師,想要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只是玄奘法師卻並不解釋,仿佛壓根沒有覺得,楚河些出來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勁一般。
看也不看那寫着西遊記的幾張紙一眼,讓楚河將記錄着大唐西域記的幾張紙,全都收起來,裝訂好等一會宮中來人收走。
接下來一段時間,楚河找機會就旁敲側擊的問玄奘法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玄奘法師卻總是不答,甚至寫大唐西域記也很是懈怠。
仿佛李老二不催更,他就完全沒有更新的欲望一般。
而玄奘法師不講大唐西域記,楚河就再無機會重回『真正』的西遊世界,作為一隻猴子,去等待他即將到來的宿命。
「雖然總算是找到了猴哥···當然某種意義上,猴哥現在也是我。而且也有機會接觸到定海神針。但是玄奘法師沒有更新的欲望,我即便是提着刀去催更,只怕也沒用吧!」楚河怨念頗深,感覺一直蓄力的斷章斬,似乎有了極強的爆發力。
直到這一日,久違了的程大魔王,來到了弘福寺,用十分『友善』的態度,找玄奘法師,進行了一次深入、友好的會談。
然後玄奘法師開始了第二章更新。
還是楚河執筆,玄奘法師口述。
當玄奘法師的聲音漸漸飄遠之後,楚河重新回到了真*西遊世界,化身美猴王,在花果山上為所欲為。
直到得見生老病死,開悟長生之理,有了尋仙訪道之志。
這期間,楚河也想過自修功法,不必求人。
只是或許是靈竅未開,又或許是別的某種原因,他自修多日,卻毫無效果,更無法更改劇情,提前某些事態的走向。
楚河感覺自己既是猴王,又不是猴王。
他仿佛只是親身體驗着猴王身上發生的事情,以第一視角進行全方位的感悟和領會,卻無法真的主導走向。
當猴王扎着木筏出海尋仙之時,他又被拉回了現實。
「狗日的玄奘···又特麼斷更了!斷更者···死無葬身之地!」楚河恨不能仰頭髮出這樣的怒吼與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