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是明朝管理皇族宗室事務的機構,掌管皇帝的宗族名冊,按時撰寫帝王族譜,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號、世襲爵位、生死時間、婚嫁、諡號安葬等事。
宗室陳述請求,也由宗人府替他們向皇帝稟報,還有職掌收發文件、管理宗室內部諸事、登記黃冊、紅冊、圈禁罪犯的職責。
王彥要求宗室限期更換地契的命令發佈下來,立時在宗室中引起軒然大波,從來都是宗室侵奪民間資產,這回他們卻成了被侵奪的對象。
這天下還是不是朱家的天下?
宗室們對於王彥和執政的楚黨,可謂恨之入骨,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拉下馬,然後千刀萬剮,抄家滅族,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南京,宗人府外,聚集了上千名宗室成員,群情激憤。
一般來,封藩後就不能待在京師,但這次宗藩齊聚,其實是朝廷決議遷藩入台後,主動將宗室召入京來。
在宗人府的大堂內,二十多個親王、郡王坐在兩邊,唐王作為宗人令,端坐在中堂,魯王前不久被楚黨弄得元氣大傷,不願意趟渾水,所以沒有到場。
唐王擔任宗人令,還是在廣京時候的是,當初朝廷困難,蘇觀生拿宗室開刀,唐王用自己的俸祿,救濟宗室成員,使得他在宗室中獲得了不少威望。
現在的宗室,同崇禎朝時期相比,人數減少了多半,對於朝廷的壓力,有所減輕,但若是不改,幾十年後,宗室人數鐵定翻翻,打着滾似得增長,所以王彥要乘機甩掉這個包袱,唐王也是支持的,但是作為政敵,他並不打算替王彥辦事,就像王彥和魯王爭鬥時一樣,他再次和起稀泥。
秦王將戶部發來的政令,給宗室們陳了一遍,堂內的宗藩們立時便憤怒起來。
「秦王!王彥給你什麼好處,這樣的條件你也能答應,這不是坑害大家嗎?」益藩朱由榛對秦王大為不滿。
他的封地在江西撫州,有幾萬畝土地,遷到台灣等於要了他的老命。
朝廷的宗藩改革,從廣京時代,蘇觀生做大學士,兼戶部尚書的時候就開始了,那時朝廷確實窮得叮噹響,自身難保,宗室也沒什麼話,只能咬牙接受。
後來朝廷情況好轉,不少宗室便開始呼籲,讓朝廷恢復他們的待遇,時常來找唐王訴苦,想要推翻蘇觀生改革的方略,從新恢復宗室的利益。
唐王雖然沒有攝政,但畢竟也是理政王之一,是朝廷的當家人,他得考慮他上位的可能,不能給自己留這麼大一個難題,所以他是支持改革宗藩的,可是他又不願意當這個惡人,便以事務繁忙為由,將宗人府的事情,都交給了左宗正秦王朱存樞打理。
這樣一來,他一不得罪王彥,二不得罪宗室,要是有一天,把王彥搞下台,他還可以借王彥的頭,來平定宗室的怨氣,獲取極高的威望。
當然王彥可以殺,但他進行的改革,卻要保留下來,就和秦惠文王殺「商鞅」一樣,平復舊貴族的情緒,可對國家有利的改革措施,卻要保留。
唐王的算盤打得叮噹響,可卻坑苦了秦王朱存樞,他本就與王彥走的比較近,現在宗室都懷疑他投靠王彥,出賣宗室利益,整個人在宗室中已經成了過街老鼠,方才進門前,還被年長些的遼王朱術桂揪住衣襟質問。
朱存樞苦大仇深,他看端座的唐王不話,只能自己辯解道,「諸位,現在誰擰得過楚王和朝廷?我不是沒有宗室的難處,但楚王也不聽我的啊!諸位若是責怪我,那這個左宗正,你們可以另選人上。」
益藩朱由榛一陣語塞,但襄王朱常澄卻出來道:「你是左宗正,你不接令行不行?現在朝廷的命令都下到宗人府了,你還你沒投靠王彥?」
堂內的宗室立時吵了起來,但再怎麼吵,一樣還是解決不了問題,唐王見這樣下去,就沒完沒了,終於站起來,和起稀泥。
「大家安靜下來!」唐王揮了揮手,讓眾人安靜,秦王也是為他雷,因而他開口為他了一句,「戶部的官員將政令送來後就走,並未爭取宗人府的意見,這孤可以給秦王作證。」
眾人聽了,靜下來片刻,但立刻就有人對他道:「唐王是宗人令,又是理政王,要給我們宗室做主啊!朱家的人,不能讓王彥一個外人欺負啊!」
堂內立時又吵鬧起來,唐王只得又揮揮手,等眾人逐漸安靜下來,他才緩緩道:「朝廷只給半月之期,大伙兒還在爭論,怪這怪那,這樣下去時間就全浪費了。現在關鍵是想想辦法,怎麼解決問題。今日大伙兒都有些激憤,孤看這樣吧,今天就到這兒,大家都回去冷靜冷靜,想想辦法,我們改天再議。」
唐王完,便站起身來,轉身離開正堂,進入內間。
豫王見此,立時便緊跟着入內,留着眾人面面相覷。
眾人把他當做主心骨,正等着他做主,對策了,沒想到他就了這麼兩句,便直接離開。
襄王朱常澄見此,一拂衣袖,冷哼而去,眾人在堂內站了半響,也都紛紛出了大堂。
內間裏,唐王方座下,擔起一盞茶,豫王就跟了進來。
「王兄,楚黨改革太急,惹的宗室眾怒,這正是王兄的機會,王兄就算明面上不站出來,暗中也該給楚黨設置障礙啊!」
唐王聞聲,到了嘴邊的茶杯,又被他放回桌上,嚴肅道:「你不要忘了上次的教訓,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以免再被王彥抓住把柄。」
豫王想起上次的事情,便感到一陣羞辱。
唐王看他臉色,緩和一下語氣道:「這次遷藩入台,王彥不會允許別人搗亂,現在皇帝不能理事,宗室不可能是王彥的對手,硬抗只會自找苦吃。況且宗室確實需要改革,而這種事情,孤與魯王都不方便做,不如索性將惡名丟給王彥。」
豫王從宗人府出來,到了府外,發現眾人並沒有散去。
益王見他出來,立時迎上幾步,沒辦法,誰讓唐藩地位遠高眾藩,「豫王,我等宗室難得有一聚的機會,不如去聚賢樓喝一杯,順便商議一下,如何?」
豫王臉上猶豫了一下,看向旁邊一個人站着的秦王,「秦王一同前去麼?」
朱存樞臉上漏出尷尬之色,勉強笑道:「改天吧!我今天還有些事。」
完,朱存樞拱了拱手,告辭離開。
一旁的襄王,走過來,吐了口唾沫,罵了一聲「叛賊」,然後對豫王拱手道:「那廝鐵定是投了王彥,他不去更好,省得給王彥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