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玉清山莊。
涼亭里。
一位女子端正而坐。
女子擁有絕色的容顏,美艷驚鴻,秀髮高高盤起,身着紫色盛裝,給人一種典雅高貴的感覺。
在女子的身旁還站着一位頭髮灰白拄着拐杖的老嫗,老嫗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仙府突然出現擁有地仙修為的老嫗,而這典雅的絕色女子正是她口中那位來自殘陽山的臥瀾小姐。
臥瀾正在撫琴。
琴是一把潔白如玉的古琴。
琴聲徐徐傳來,既不悠揚,也不高亢,反而給人一種很厚重的感覺,厚重的宛如不朽的歷史一般,又如同一道千萬均之重的石門緩緩打開一樣。
突然。
琴聲戛然而止。
她抬起頭,張望過去,望着夜空,眉頭緊鎖着。
旁邊。
老嫗似若不解,詢問道:「小姐,怎麼了?」
「他來了……」
臥瀾的聲音很輕,卻也很重,輕的飄渺,重的蒼古。
「他來了?誰?」
老嫗疑惑,轉念一想,似若意識到什麼,抬頭張望過去,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立即祭出神識探查,依舊一無所獲,正當她驚訝之時,一道人影莫名其妙的憑空出現在他們的對面。
一襲白衣勝似雪。
三千長發似如墨。
俊秀容顏漠無情。
幽暗雙眸寂如淵。
他出現之時,靜寂無邊。
靜的夜風停止吹拂,靜的星辰停止閃爍,靜的仿若大自然陰陽五行都停止變化,也靜的仿若時間都停止流逝,空間都停止運轉。
正是古清風。
涼亭里。
那老嫗神情驚變,眼中儘是駭然之色。
臥瀾那雙美眸亦是死死的盯着古清風,仿若要將其看透看穿一樣,只是不管她如何看,怎麼看,終究什麼也看不透,更看不穿。
沒有任何代表罪惡的濁息。
也沒有任何代表大道的淨息。
更沒有任何代表造化的靈息。
什麼都沒有。
只有普普通通的金丹修為。
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她們在盯着古清風。
古清風也在盯着她們。
那老嫗雖說是地仙修為,但也只是僅此而已,莫說只是地仙,縱然是真仙,天仙,古清風也懶得多看一眼,倒是這女子的存在非同一般。
修為?
沒有修為。
古清風甚至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人,至於是什麼存在,他不知道,只知這女子的存在給他的感覺與桃老道一樣,這二人應該是同一種存在,或許應該說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聽說你找我。」
古清風倒也沒有客氣,直接走進涼亭裏面,坐了下來。
「是。」
臥瀾點點頭。
旁邊的老嫗並沒有閒着,當古清風走進涼亭那一刻,她就端起酒壺斟酒兩杯,一杯遞給臥瀾,另外一杯遞給古清風。
「聽聞公子好酒,所以特意為公子準備了我們殘陽山釀製的晚霞酒。」臥瀾舉杯淡笑,道:「初次見面,請。」
古清風端起酒杯,也沒說什麼,直接一飲而盡。
酒很烈。
入嘴之時,宛如火燒,入喉之後,卻異常溫和,那種感覺很特殊,就如同日落西山一樣,倒也擔的上晚霞之名。
「酒如何?」
「湊合。」
「只是湊合?」
「只是湊合。」
「呵呵……」
臥瀾淡淡笑了笑。
古清風問道:「找我什麼事?」
「我想向赤炎公子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五百年前在西北之地炎陽大域赤炎嶺出生的人。」臥瀾就這麼盯着古清風,輕聲淡語的說着:「一個修為九破九立,命運九生九死,成就九仙九魔,問鼎無雙王座,造化皆逆皆唯一的人,一個滅仙朝,斬仙河,霸九霄,踏九殿,逆九天的人,一個被譽為天地間三千無盡大世界,自古除他絕無第二的人。」
臥瀾舉杯,笑道:「不知赤炎公子可認識?」
「當然。」古清風也微笑着飲酒問道:「你找他有事兒?」
「有。」
「什麼事兒?」
「他欠我一件東西。」
「欠你東西?」古清風眯眼望着對面的臥瀾,又問道:「什麼東西?」
「一條命。」
聞言,古清風啞然失笑,道:「是嗎?」
「當然。」臥瀾端着酒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問道:「不知公子,可知他在什麼地方?」
「近在咫尺。」古清風微微淡笑,道:「就在你眼前。」
「哦?」
臥瀾像似沒想到古清風會這麼說,有些驚訝,深深的望着古清風,嘴角划過一抹笑意,道:「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就是他咯?」
「不然呢。」
「呵呵……」
臥瀾的笑,笑的很複雜,沒有再看古清風,而是調試着古琴上的琴弦,說道:「知道嗎?你不是第一個自稱是他的人。」
「那我是第幾個?」
「第九個。」
「這麼多?」古清風又問道:「你都見過他們?」
「他們都來過大西北,也都去過殘陽山。」
「還有這回事兒?」
古清風眉頭微微一挑,他只知這天下有不少人冒充自己,還真不知道那幾個冒充自己的傢伙竟然都來過大西北?而且還都去過殘陽山?這是不是有點太邪乎了,思忖片刻,又問道:「他們都去殘陽山做什麼?」
臥瀾反問道:「你不是也自稱是他嗎?那你想去殘陽山做什麼?」
「也沒什麼大事兒,我去殘陽山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呵呵呵……」
一聽這話,臥瀾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想弄清楚的事情,當年我們殘陽山九老洞府為何要抹殺你,對嗎?」
這一下古清風更加疑惑了,翹起二郎腿,揉着下巴,眯縫着眼睛,望着臥瀾,問道:「你知道這事兒?」
「當然知道。」
臥瀾抬起頭盯着古清風,眼神極其不善,似若充滿了怒意,冷冰冰的說道:「每一個自稱他的人來我們殘陽山都為了弄清楚這件事,你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對面。
古清風不由大為愕然。
那麼多冒充自己的傢伙都去過殘陽山也就罷了,竟然還都是為了弄清楚當年殘陽山為何抹殺自己?
這事兒他娘的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兒啊!
「然後呢……他們都弄清楚了沒有?」
古清風話音剛剛落下,對面冰冷的臥瀾驟然厲聲大喝道:「夠了!我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