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
不止是線膛槍的子彈,現在連加特林的子彈也能看到!
英落仍舊如以往一樣,在隨着時間慢慢變強。
壯漢擺正了槍口,子彈掃射過來,不論數量與速度,都要遠超線膛槍。
雖然同樣名為槍械,但兩者卻不可同日而語。
就像頂級的劍客與一般的劍客差別。
機槍射出的子彈如頂尖劍客揮出的利刃,而英落揮出的利刃卻如槍械射出的子彈。
然後兩者便毫無花俏的撞在一起。
能看到,便能斬下,飛天御劍流,可斬盡一切可視之物。
「叮叮叮叮叮!」
火花在英落面前閃動,劍刃準確的斬在襲來的子彈上,五顆子彈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就被一分為二。
而名為九頭龍閃的招式,才剛剛過半!
巨龍,不會停下!
我的子彈,才更勝一籌!
英落繼續揮出神速的斬擊,向着壯漢攻去。
「叮!」
第六顆!
「叮!」
第七課!
子彈已經無法阻止英落前進的步伐,她又一次的超越了自己的極限!
「受死!」
隨着英落一聲大吼,巨龍的獠牙已經來到壯漢身前,不出一秒,就可以將他撕成碎片。
而可以阻攔這一切的,只剩下最後一顆子彈。
扳機仍被死死按下,搖把也沒有停止轉動,槍膛中的撞針仍在努力的工作,火藥燃燒迸發的動能也還在產生。
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雖然是眨眼不到的功夫,但卻依舊存在着細小的間隔。
而九頭龍閃,則沒有。
這一刻,英落已經凌駕在槍械之上!
「叮!」
清脆的聲音響起,鋼鐵的刀刃斬在同樣為鋼鐵的子彈上,毫無意外的將其一分為二,只是留下一簇火花,便是它曾經存在於世的證明。
敵人面前,再無阻礙!
勝利,已探手可得!
但英落的笑容卻凝固在臉上,因為她清楚的看到,在長劍與子彈撞擊的地方,先是出現一道裂紋,然後逐漸擴大,最後咔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子彈無法戰勝英落,但卻可以戰勝刀劍。
作為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長劍,能堅持到現在,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現在,休息吧。
英落看着再次襲來的子彈,露出幾分無奈。
而我,也很快就要追隨你而去了!
斬了這麼多人,也已經夠本。
接下來,便該微笑着面對死亡!
壯漢露出獰笑,最後勝利的,依舊是他啊!
子彈毫無意外的射入肉體,濺出血花,但他卻毫無喜色,反而破口大罵:「又是你,又是你這個老傢伙!」
能被叫做是老傢伙,除了暗乃武的首領之外,還能有誰呢?
他本就被子彈打的千瘡百孔的身體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一個瞬間便衝到了英落的面前,替她擋下了襲來的子彈。
鮮血濺在英落臉上,順着臉頰緩緩滑落。
她的表情無比的呆滯,然後爆發出瘋狂的怒吼!
「啊!!!!」
這已經是老人,第二次捨命相救了。
英落覺得一股熱血湧上腦袋,拿着斷劍就要上前拼命。
但被老人猛的推開。
「走!」
只說了一字。
老人就翻身撲向了那個恐怖的機器,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槍口。
一個血洞越來越大,血液,骨頭,內臟都在澎涌而出。
但即使這樣,老人的身軀也絲毫沒有動搖,而是牢牢的抓住了那滾燙的槍管。
精神,早就凌駕在肉體之上了啊!
但英落卻握緊了手中的劍。
抱歉,我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黃泉路,一起走吧!
她剛踏前一步,卻被一個人拉住了。
扭頭,竟然是劍心和巴,他們不知何時也走上了這條回頭路。
「不是讓你們走嗎?幹嘛回來!」英落髮出憤怒到極點的吼叫。
但劍心卻一點也不害怕,他這回死死拽着英落的手,認真的說道:「因為我最重要的家人還在這裏,所以我們便回來了!」
家人……嗎?
「你並不是無牽無掛,孜然一身。你跟我一樣,是有家有口的人啊!」劍心也發出吼叫:「等到過年的時候,一起回山里去看比古吧!」
英落楞了,原來不知不覺間,她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家人。
真是麻煩啊,這樣一來,不就無法再欣然赴死了嗎?
但,感覺並不壞!
「砰!」的一聲清脆的槍響。
英落轉頭看去,是一人近距離,用線膛槍擊中了老人的腦袋,直接轟掉了他一半的頭顱。
失去了精神的肉體,軟軟的倒下去,半張臉上僅存的那顆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英落。
嘴角被咬破了,口中滿是酸澀。
但在報仇與家人之間,英祿還是選擇了家人。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冷血也罷,但她始終認為:死了就是死了,恩怨情仇,都煙消雲散。
因為不論是恩也好,仇也罷,只要活人來背負就好!
死者,就去極樂世界享福吧!
她將老人悽慘的模樣看在眼裏,記入心中。
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走!」她毫不遲疑的說道。既然無法欣然赴死了,便要拼命逃生!
但眼下的形式,卻比之前更加糟糕。
劍心的腳傷了,行動不便。巴又是個弱女子,還背負着年幼的小薰和受傷的雪代緣,再加上英落自己也是傷痕累累,這該怎麼跑?
現在,已經沒有暗乃武替他們吸引注意了。
壯漢的槍口一轉,子彈便掃了過來。
劍心一眾臉色大變,巴牢牢的將小薰和緣護在懷裏,而劍心則擋在巴的身前。
英落舉起了手中的斷劍,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前進的路上!
但一個巨大的身軀擋住了她,這個身軀傷痕累累,鮮血淋漓,但卻保護着他們。
是愚蠢!
本該死去的人,掙扎着從地獄回來了!
他如早就破碎的佛像般阻擋着子彈,滿口的血污噴出,悶聲叫道:「進到廟裏!」
跑是跑不掉了,進到廟裏,至少能阻擋一會。
就如同飲鴆止渴,但不得不做。
他用壯碩的身軀護送着英祿幾人,子彈打在他身上,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響。
「已經中了這麼多槍,為什麼不倒下,為什麼不去死!」壯漢不解的問道,但射擊卻沒有停止。
大概是因為,此時的愚蠢,早已經化身為佛了吧。
支撐這具軀體移動的,只是執念而已!
英落一行人再次進入了那間小小的破廟,但愚蠢卻沒有進入,滿是血污的臉上,毫無違和的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然後關上了門,用自己的身軀牢牢的擋在上面。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暴躁的槍聲停了下來,戰鬥暫時告一段落。
壯漢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經見底的子彈,吐了口吐沫,對旁邊的槍手說道:「去,派幾個人下山,帶點子彈和吃食上來,今天也打的夠久了,便暫時放過他們,等明天天亮,再取他們的項上人頭!」
「是!」
從窗縫中看到對方似乎沒有強攻的意思,劍心露出一絲慶幸,然後轉身對英落說道:「英落姐,他們應該是不打算立刻進攻。」
但回答他的,卻是咚的一聲。
英落毫無預兆的便倒了下去。
巴和劍心連忙上前查看,卻發現她渾身冰涼,雙眼緊閉,連呼吸都似有似無。
劍心呆住了,難道那個總是笑眯眯,會不時做出搞笑事情的英落姐,就要死了嗎?
一隻手抓住了他,是巴。
她看着劍心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來為英落姐處理傷口,你來幫忙!」
劍心張口欲言,但巴卻搖了搖頭,然後無比堅定地說道:「相信她吧,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她!」
或許,本就如巴所說。
英落姐,是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
劍心點了點頭,與巴一起,開始替英落處理傷口。
但說是如此說,在缺少藥物的現在,也不過是用布條包裹住傷口,減緩血液的流失罷了。
能不能醒來,最終還是要靠英落自己。
一夜,就在忐忑中度過。
英落始終是氣若遊絲的狀態,仿佛下一刻,便要撒手人寰一樣。
陽光從窗縫中透射進來,亮光讓劍心眯起了眼睛。
已經是早上了嗎,那麼就意味着,對方的進攻要再次開始了吧。
他嘆了口氣,接着眼神變的無比犀利。
想殺我們,可要付出數倍的代價才行。
飛天御劍流,只會與敵人一同步入地獄!
他扭過了頭,想最後再確認一下英落的狀態,但一眼看過去,卻被嚇了一跳。
英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呆呆的盯着佈滿了蛛網的天花板。
驚訝,緊接着變成了驚喜。
「英落姐,你醒了嗎?」劍心湊了過去,巴也一同上前。
聽到聲音,英落的目光從天花板上移開,在兩人的身上轉來轉去,那模樣,仿佛是第一次相見。
「英落姐,你……沒事吧?」劍心小心的問道,對方此刻的眼神,詭異的嚇人。
英落隨着問話將頭扭轉過去,先是看了看劍心的紅髮,然後有落在了他臉上剛剛形成不久的十字傷疤上,突然幽幽開口:「血雨腥風成絕響,人間不見白梅香,良人已隨飄雪去,生者獨守十字傷!」
在兩人驚訝的眼光中,英落站了起來。
「你是劍心,對吧?」
這一刻,她已經全部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