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雖然表現的恭敬,但是羲月在見到嫦娥那一刻,心中卻湧現出憤怒了哀傷,壓都壓不住。她的眼前又浮現出當日后羿射日時的場景,浮現那一隻只小金烏灰飛煙滅的場景。
殺死嫦娥的念頭在羲月識海中不停的翻滾,現在巫族已滅,再也不用留嫦娥在月宮礙眼了。當初是為了折磨后羿,現在後裔已死,嫦娥也應該死了。
果然羲和的惡念就在這裏,她一生的惡和恨都在這裏。
羲月看着嫦娥,殺和不殺在腦海中急速變換。說起來,嫦娥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從未做惡,唯一的錯或許就是選擇了后羿。
嫦娥看着眼前美麗的無法描述的女子,第一次有些自慚形穢,也有些害怕。能到月宮來的都不是凡人,她如此看着自己,帶着仇恨和猶豫,難不成是與后羿有仇?
「上仙?」嫦娥叫了一聲,她在月宮多年,多多少少知道一點自己的特殊,或許眼前的女仙根本動不了自己。
「嗯,你可知貧道是何人?」羲月安撫住自己心中的恨。
「小仙不知,還望上仙明示。」嫦娥說道。
「貧道是新任的太陰之主。」羲月正色道。
太陰之主?上一任的太陰之主是羲和,也是她讓自己飛升月宮,是她讓眾仙不敢輕易動自己。雖說月宮的日子清苦,但也好在無人打擾。如今新的太陰之主誕生,那她又該何去何從?或者說新的太陰之主能否放過自己?
雖然嫦娥的心早就在后羿身死的時候就死了,可是渾渾噩噩這麼多年,當真正要死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並不想死。
「陪貧道走一走吧。」羲月說道。
「上仙之命莫敢不從。」嫦娥連忙回神答道,她小小的天仙,豈有膽子回答任何來到月宮的仙佛之命。
來自羲和的惡念一點點的浮現,從過去的時光中飛出。羲月也沒想到,修煉時間法則會產生這樣的副作用。
嫦娥這一劑藥引果然夠狠,若是后羿,怕是一瞬間羲和的惡念就會傾巢而出。
太陰星上,大地都是銀白色的,比洪荒要硬,泥土裏有着強大的太陰之力,表面仙氣繚繞。
羲月走着走着就到了傳說中的月宮,廣寒宮。這個廣寒宮是嫦娥的住處,淒冷寂寥。宮殿在最初的時候並不好看,反而很破落,這是羲和給嫦娥的冷宮。
說起來,羲和還是心善的,不然她何必對嫦娥還有如此顧及。
現在的廣寒宮,因為嫦娥,變得精緻多了,看着到有些仙家府邸的樣子。
「上仙,這是小仙的道場,不如進去小憩一會?」嫦娥對着望着廣寒宮的羲月說道。
廣寒廣寒,廣寂寒冷,不負其名啊。這應該是天上地下第一冷宮了吧,住的也是人族第一美人。
「不用了,去看看月桂吧。」廣寒宮真的存在,她也算代表華夏人民看到了,也看到了嫦娥,這個遠古時期最美的女人。
兩人走了一會就走到了月桂面前。此刻的月桂花開一樹,香飄萬里。好幾萬年了,月桂這是第一次開花。
當羲月走近的時候,月桂開始晃動起來,花瓣掉落,香氣更加濃郁。
「月桂幾萬年未曾開花了,想必知道今日是太陰之主到來,特地開花慶祝。」嫦娥說道。原來月桂的花是月色的,開的時候就想像是一顆顆小月亮。
月桂今日是高興,或許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它和羲和同源而生。它感受的到羲月身上那同屬於太陰的本源,它知道那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就是和自己一起誕生的那個人。
羲月看着月桂慢慢的露出一個微笑,月桂真的好漂亮比記憶中要漂亮。巨大的枝幹,猶如一把巨傘一般。一朵朵小小的桂花,像月亮一般懸掛在上面。
羲月忍不住摸了上去,粗壯的軀幹摸着冰涼一片,卻讓羲月感覺異常溫暖。當初羲和和月桂同生,一個成樹,一個成仙,羲和就是在月桂樹下化形的。要是月桂能化形,羲和還得叫月桂一聲姐姐或者兄長。
忽然,月桂通體發光,連帶着太陰星也發出了陣陣太陰仙光。
這是?嫦娥不解,她來太陰星幾萬年,還從未見過太陰星和月桂有過一丁點的變化。
一絲仙光從羲月身上飄出,融入太陰星的深處。
「轟」一陣震動,太陰星萬年積累的功德被引發出來。這是單屬於羲和功德,或者說這是屬於月神的功德,沒有月神點頭,誰也無法擅動。
看着這些剩餘的功德,羲月雖然有些佔為己有的想法,但還是伸手一指,將他們注入到了妖族的氣運之中。雖然不多,也算是羲和最後為妖族做的。
在所有功德消散的時候,一絲玄黃之氣和羲月的氣息結合,在月桂的香氣之中,化成一隻懷抱藥杵的玉兔。
「這是玉兔?玉兔是這樣誕生的?」羲月一陣,呃,無語。
當玉兔掉落到地面的時候,突然化成一妙齡少女。
「玉兔見過兩位仙子。」玉兔剛剛誕生,知道並不多。
「起來吧。」羲月說道。這難道就是太陰星送給新月神的禮物嗎?
「貧道乃是太陰之主,羲月。這位是。。。月宮仙子嫦娥。」羲月說道。
羲月?羲和?嫦娥突然通體冰涼,難道這是羲和的姐妹?
「見過太陰之主,見過嫦娥仙子。」玉兔再次見禮。
「你乃貧道仙氣,功德玄黃之氣,月桂之氣混合而生,也算太陰孕育。既然環抱搗藥杵而生,日後就在太陰星任搗藥仙子一職,屆時自有你功德。」玉兔既然誕生,那傳說中她的職責自然要擔負起來,這也是她天生的使命。
「謹遵太陰之主法旨。」玉兔領命。
羲月伸手一點,「這是仙法,還有藥方,每月十五的月華,每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漿不可怠慢。」
「是,多謝太陰之主賞賜。」玉兔叩謝。
「下去吧,廣寒宮旁自由你住處,剛剛化形先好好整頓一下,百年之後再履行使命。」
「是。」
玉兔退下之後,羲月對着嫦娥說道:「你應該有很多問題要問貧道吧。」
羲月用的是肯定句。
「小。。。小仙不敢。」嫦娥有些害怕。
「你在害怕貧道為羲和報仇?」
嫦娥沉默不語,但是她略為顫抖的身體告訴羲月,是的。
「其實你不必害怕,貧道不是羲和,不會找你報仇。再說了,當年的事誰都知道和你無關。后羿已死,巫妖退敗,因果已了,你不必擔心。」羲月說道。
「你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一顆可悲的棋子。羲和也是,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而已。或許你比羲和更幸運,你失去的只是丈夫,而羲和還有她的孩子,還有自己的生命。」羲月淡淡地說道。
嫦娥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分析當年的事,不過說起來似乎真的是這樣的。羲和的結局比她更慘,她還算受到了她的護佑活了下來,可是她卻身死道消。
羲月說的時候,她元神的深處一縷縷的黑氣不斷冒出,同時冒出的還有一絲絲悲涼。惡念在冒出的時候,也在淡化。這些的惡,何嘗又不是羲和的執念。只是比起,現在羲月斬去的自我執念,這些真算不上什麼執念了。
以前,羲月總覺得,誓言和重生可以斬去前世自己還有羲和的因果。卻不曾想,還有時間,在時間面前,一切都不會斷,它永遠串聯着你的生生世世。
「小仙早就不恨天后了,當年雖說是十金烏犯錯,但也是后羿殺了他們。身為母親,天后做的不過分。換成小仙或許做的更。。。過分吧。」嫦娥說道。
是啊,喪子之痛豈是尋常。若不是顧念妖族,羲和當初或許早就闖入巫族,不死不休了。
「一切都是命運罷了。」若是自己能掌控,又何來如此悲劇。
命運,仙佛妖魔一輩子都在掙脫,可是誰又敢說自己真的掙脫了。不過是跳出一個,又進入一個更大的罷了。
嫦娥不語,談命運,她夠資格嗎?
「射日箭在你手上吧。」羲月突然問道。
嫦娥愕然,不過還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在,就埋在了月桂樹下。」
這是后羿留給她的,也是她對后羿唯一的念想。
「拿出來。」
「是。」猶豫半天,嫦娥還是應了羲月。
嫦娥走到月桂樹下,衣袖一揮,一把寒光四射的利箭出現在月桂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