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厲喝,孫丹櫻聽出,這是嫣然姑娘身邊那個丫鬟小桃的聲音。
她轉過身,神色淡漠,道「何事?」
小桃一臉戒備,道「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孫丹櫻看了看她,不卑不亢道「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吧。」
小桃一直盯着孫丹櫻的臉在瞧,這時,許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嫣然姑娘從燕皇的房間走出,看向小桃問道「小桃,怎麼了?」
小桃揚手指向孫丹櫻,道「姑娘,你看,這裏有個女人!」
聽罷,嫣然姑娘僵着一張臉,朝着孫丹櫻看過來。
「你是什麼人?」她問道。
這時候天色已暗,借着屋子裏的光亮,孫丹櫻可以看到嫣然姑娘那不悅的臉色,以及,驚慌失措地出現在她身後的燕皇。
看到燕皇的臉色,孫丹櫻就明白,他是怕嫣然姑娘知道她是他的夫人。
見狀,孫丹櫻微閉了一下眼睛,又很快睜開,道「今日不是有個孫公子到晴春樓給你送信兒嘛,他是我夫君,你叫我孫夫人就是了。」
想來想去,孫丹櫻覺得自己這個說辭是最穩妥的。她到底是燕皇的人,若說是別人的夫人多有不便,可若說是那莫須有的孫公子的夫人,也就穩妥了。
就算是燕皇日後問起,她也有個說辭。
果然,聽到她這樣說,燕皇的臉色一下子就鬆弛了下來。
他微微一笑,道「沒錯兒,這位就是孫夫人,住在你隔壁的房間。」
聽到這話,嫣然姑娘的神色明顯一怔,不安地看了看身旁的小桃。
小桃也看向嫣然姑娘,略顯心虛。
她們二人的動作落在孫丹櫻的眼中,她心如明鏡。想必,這二位以為隔壁房間是那所謂的孫公子住的,所以她們說話的時候便沒有什麼顧忌。如今知道隔壁住着人,也就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很可能被人聽到了,難免不安
。不過,這位嫣然姑娘身為晴春樓的花魁,到底是見慣了人會說話的,她的神色很快恢復如常,道「原來是孫夫人啊,實在是對不住,小桃年紀小不懂事,剛剛大呼小叫的
實在是不合適,還請您見諒。」
聽罷,孫丹櫻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實則她心裏明白,這嫣然姑娘果然不是個善茬,說話滴水不漏。強調說小桃年紀小不懂事,這樣一來,若是她說了什麼,倒顯得她不夠大度了。
這時,燕皇呵呵一笑,道「都是自己人,說什麼見諒不見諒的,言重了。」
嫣然姑娘回身,對燕皇道了個萬福「嚴老爺,這一次到底是小桃不懂事,我該道這個歉的。只是不知孫公子回來了沒有,小桃衝撞了他的夫人,我也該對他道個歉的。」
燕皇看了看孫丹櫻,道「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嗎?現在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聽罷,孫丹櫻心裏明白,燕皇是想讓她圓這個謊。於是她應道「有一個鋪子裏的賬目不大清楚,夫君留下查賬,可能今晚就不回來了。」
燕皇點了點頭,道「生意上的事,讓你們二人辛苦了。」
孫丹櫻笑笑,不再說什麼。
這時候,她發現嫣然姑娘和小桃的神色平和了許多。她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剛才,這二人怕她們在房間裏說的話被她聽到,故而心中忐忑不安。可剛剛燕皇誤打誤撞,說她跟着她那所謂的夫君出門了,不過是剛剛回來,如此說來,她自然不可能
聽到她們二人的對話,也難怪她們二人不再擔心了。
孫丹櫻覺得,這倒是正好。若是這嫣然姑娘把她當敵人看,一心戒備她,這以後的事情,她倒束手束腳,不好做了。
見沒什麼事兒,孫丹櫻微微一笑,道「若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房了。」
「好。」燕皇應道。
孫丹櫻點點頭,推開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嫣然姑娘看向燕皇,不安道「嚴老爺,剛才這事兒,實在是太失禮了。」
燕皇笑容可掬,道「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沒什麼的。」
「只是,不知孫夫人會不會生氣,畢竟小桃剛剛對她多有不敬。」
「放心吧,不礙事的。她不是個小氣的人。」
聽罷,嫣然姑娘眉眼一轉,道「瞧您的精神,似是好多了。」
燕皇呵呵一笑,道「有你在這裏侍疾,哪有不好轉的道理?」
嫣然姑娘笑笑,然後抬手向里,道「咱們快進去吧,門口風大,免得再受寒了。」
「好。」燕皇應了一聲,滿意地走了進去。
這發生的一切,劉福全都看在眼裏。原本他以為到了這個時候,嫣然姑娘該回去了,沒成想到了房間裏面之後,她又坐下了。
「嚴老爺,您這會兒困嗎?」
「不困。」
「那我在這兒陪您說說話吧。」
「好呀。」燕皇愉快道。
嫣然姑娘含羞一笑,道「嚴老爺,說起來咱們也認識這麼久了,可您還沒說過您是哪裏的人,又來揚州做什麼呢?」
燕皇一怔,道「我呀,家在京城,在揚州有幾個鋪子,這不是到年關了嘛,就出來走走看看,順便查查賬。」
「哦,這樣啊。那孫公子和孫夫人呢,他們是替您查賬還是有自己的生意?」
燕皇笑了笑,隨口胡謅道「也說不上是替我查賬,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意,不過是看我年紀大了,出遠門有些不放心,這才幫着我做些事情罷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說完,嫣然姑娘抿唇一笑。
劉福全在一旁站着,覺得嫣然姑娘這會兒笑得格外燦爛。
這一晚,嫣然姑娘陪着燕皇說話,直到戌時才離開。有嫣然姑娘陪着,燕皇自然是心花怒放,可劉福全就有些不樂意了。他覺得燕皇畢竟是病着,晚上也該早些歇息,可嫣然姑娘在這裏說個不停,旁敲側擊打聽了許多事情
,燕皇自然是沒法兒睡。
待嫣然姑娘一走,劉福全就急忙出去打洗腳水,也好讓燕皇快些睡覺。然而,他剛剛走到院子中的陰影里,就被人一把攥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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