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水每年潮湧狂暴,這在東海百姓心中是早就形成定例的,每年幻雪島海祭過後,潮水也會退下,可是沒有一次像是雲輕那次一樣,退的那麼快那麼急速的,所以他們現在對雲輕的朝拜也就不奇怪了
。
「我們快點走吧。」雲輕沒經歷過這樣的陣仗,而且她是現代來的,對這些磕頭什麼的,真的接受不來啊!
「王女你怕什麼呀,他們這樣本來就是應該的!」茶茶倒是很難理解,畢竟,當初雲輕救了她的族人的時候,她也是只想對着雲輕跪下來,把雲輕當神仙拜的。
「不習慣,趕緊走!」明明是朝拜,結果雲輕跟躲瘟疫一樣,跑得飛快。
幻雪島有些弟子看到這場景,一個個酸得要命。
「咱們幻雪島的人年年為他們平息海潮,也沒見他們拜過!那雲輕不過來了一次,而且指不定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呢!」
「就是!我倒要看看,再有一次,她是不是真有這個能耐。」
「也許她真的有幾分本事。」有消息靈通一些的:「你們沒有聽說嗎?島主已經下令了,等海祭過去之後,要再見一次雲輕,我聽翩躚師姐身邊的幾個人說,似乎是要下藏海洞!」
「真的假的!」其他幾個人眼睛都瞪大了。
藏海洞,那可是幾十年都沒有人下去過的地方了。
據說那裏藏着幻雪島最大的秘密,早些年的時候還有人下去,可是近幾十年來,隨着海水的狂暴,下去的人非死即傷,傷了的人個個驚恐莫名,說來說去都說遇到了鬼,後來,就根本沒有人敢下去了。
可是現在,雲輕居然要下藏海洞?
一個個看着雲輕的眼神,都微微有了變化。
如果她真的敢下藏海洞,那別說東海的子民了,就是她們,一個兩個的,也要拜一拜才行。
雲輕自然是不知道這些幻雪島的弟子們在議論她的,她只是和夜墨洛塵等人一起,前往東海子云早已為他們安排好的觀禮台上。祭海如此盛典,自然建設有觀禮台,在岸邊視野最好的地方,早早地搭起了好幾個高大的台子,這些台子和言道一樣,也是有部分矗立在海中的,只是這裏的建築更為精美,防範也更好,至少海水侵襲過
來,是不可能傷到裏面的人的。
在這裏觀禮的主要都是東海的皇室和幻雪島的人,這一次雲輕幾人的位置也安排在這裏。
一個站在入口的地方向着雲輕招手,卻是東海子瑩。
「你不和你父皇他們在一起,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雲輕快步走過去,低聲地問着。
「和他們在一起有什麼意思?」東海子瑩不在意地挽起雲輕的手:「反正他們也不歡迎我,我說來招待你們,他們立刻就同意了,反正你們也是我東海的貴客。」
這一行人的身份,想不是貴客都不行。
雲輕微微一笑,和東海子瑩手挽着手一起進了台閣。
剛進台閣,一眼就看到,旁邊的一座台閣中,幻雪島的島主也來了。
水如煙也看到了雲輕,雲輕微微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而水如煙則是對着她笑了笑。
這倒是讓雲輕受寵若驚了,這水如煙對她的態度雖然算不壞,可是,也不至於這麼親密啊。
雲輕和東海子瑩還有夜墨洛塵幾人在台閣中坐下,不一會兒聽到有人叫道:「翩躚姑娘。」
雲輕轉過頭,看到水翩躚正從相連的廊道上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東海子瑩皺着眉頭問,那天水翩躚在辦事處之前刁難她們的事情,東海子瑩可不會忘。
水翩躚狠狠瞪了東海子瑩一眼,她在這東海國中的地位向來高,東海子瑩居然敢當面落她的面子。
「雲輕,師尊讓我告訴你,海祭結束之後,再去島上一趟,師尊要見你。」
雲輕皺了皺眉,水如煙要見她,這沒有什麼意外的,但水翩躚這請人的態度……
正要說什麼,東海子瑩卻用力拉了拉她衣袖,雲輕看向她,就見東海子瑩對着她用力點頭。
這是讓她不要拒絕?看來東海子瑩知道水如煙找她什麼事情,而且還希望她去。
可是……
這麼不明不白地就過去,也太讓水翩躚得意了。
「茶茶……」雲輕叫了一聲。
「王女……」茶茶立刻走到雲輕身邊。
「送翩躚姑娘回去,順便替我向島主道謝,就說我謝謝島主的通知。」雲輕把通知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水如煙她是見過一次的,多少了解一點水如煙的性子,至少,看得出她在禮數上面非常講究。
如果她要再見自己,一定是讓水翩躚來請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好像叫小貓小狗一樣地來通知。
水翩躚分明是自己看她不爽,所以故意這麼來折辱雲輕。
但想要折辱她,也得找個高階一點的手段。
「是!」茶茶立刻就應了一聲,轉向水翩躚:「翩躚姑娘,我送您。」
「你……」水翩躚氣得臉色都變了。
如果真的讓雲輕的這個侍女跟去了,再到師尊面前那麼一說,以師尊的洞明,肯定什麼都看出來了,就算不責罰自己,一頓教訓也是少不的。
可惡,可惡!
「雲王女客氣,我看就不用送了。」
「那怎麼行?」雲輕笑笑地看着她:「勞煩翩躚姑娘特意跑一趟,怎麼能不送送呢?要是讓師叔看到,怪我沒有禮數,那就不好了。」
水翩躚牙齒緊咬,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讓雲輕不要派人的法子,又見雲輕一直微笑看她,可目光中分明就是銳利。
雲輕和水翩躚為了東海子瑩的事情早就正面對上過一回,也根本不在意得罪她,眼下的情況很清楚,只要她不低頭,雲輕是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捅到幻雪島主那裏去的。
水翩躚轉頭往祭海台上看了一眼,看到某個身影,咬了咬牙,低聲道:「雲王女,師尊讓我請你在海祭之後再去一趟幻雪島,還請雲王女移步。」
早這麼客氣不就好了?
雲輕一笑,點點頭:「師叔有邀,我自然會去的,多謝翩躚姑娘專門跑一趟。茶茶,替我將翩躚姑娘送到門口。」
「是!」茶茶又是立刻應了一聲。
水翩躚咬着牙離開了。
夜墨沉眸看着雲輕,心頭多少掠過一絲惆悵。
這女人現在什麼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他們這些人在旁邊,倒像是擺設一樣了。
想想當初在歸陽的時候,她時常有些事情要求到他頭上,他一邊嫌棄,一邊又自覺不自覺地為她做了,那樣的日子,居然恍如隔世了。
其實,他早就該明白,雲輕從來不是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她本來就有能力去做好許多事情。
東海子瑩看到雲輕答應了,也是舒了一口氣,才抬頭,就看雲輕正盯着她。
「島主找我什麼事?」
東海子瑩無默默看着雲輕,她裝死行不行?
「和師兄有關?」
東海子瑩還是看着她,皇兄都說了要親自告訴雲輕了,而且今天海祭就要舉行了,她要是現在說了,皇兄不收拾她才奇怪。
「看來的確是了。」雲輕點點頭,東海子瑩不說,表情也足夠說明許多事情了。「師兄身體似乎出了些問題,要想解決他身體的問題,就要下藏海洞,可是藏海洞很兇險,可能還有點幻雪島的什麼東西,所以水翩躚不願意讓我下去,可是不下去,就沒辦法幫師兄,所以她又不得同意,
甚至還希望我下去。」
雲輕自言自語地說着,忽然一停。
「水翩躚也挺可憐的。」
東海子瑩一個踉蹌點差摔一跤,雲輕這到底都是什麼腦迴路啊?
她都已經將事情猜了個十之八九了,末了卻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旁邊愜意喝茶的人幾個人也是齊齊噴出一口茶水,宗靖直接大叫:「雲輕,你想害本王子被嗆死是不是?」
雲輕白了他一眼,正想要說什麼,忽然一陣悠揚的號角聲響起。
「是海螺號!」東海子瑩叫了一聲,拉着雲輕往前走了幾步。
只見,不遠處的祭海台上,十幾支長長的號角一字伸出,個個都是海螺的形狀,明顯是用海中某種特殊的螺製作成的。
此時,那號角中正發出低沉悠揚的聲音,又帶着一些迴轉,好像真的是海浪打在岸上又迴轉回去一般。
「海祭要開始了。」東海子瑩聲音都不自覺地放低。
「每到海祭之時,是東海浪潮最洶湧的時候,這一次,不知道會怎麼樣!」
台閣中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走到了最適合觀看的那一面,面上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兩天前的那一場海水倒他們都是親身經歷過的,而那個時候的海水,還沒有到最洶湧的時候。
按東海子瑩所說,今天才是最厲害,那麼,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再有危險?
還有那些怪物,還會出現嗎?
周圍的聲音都漸漸安靜下來,海祭,是東海國最為莊重和神聖的時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樣的時候大聲喧譁。
悠長的聲音之後,號角聲終於停下,吹號的人快速向兩邊散開。還是有人忍不住低聲叫了出來:「祭司,祭司大人要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