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何美秀掛斷視頻後,一顆心七上八下,「我說老伴,我怎麼聽蘇蘇的語氣有點奇怪啊?像在交代遺言似的。」
顧茂林喝了兩口茶,心不在焉地說,「胡思亂想什麼,她想讓你帶孫子你還不樂意啊?」
「樂意啊,可是蘇蘇的表情……怎麼說呢,一點都不像旅遊的人出發前那種喜悅……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何美秀嘀咕着。
「那你認為……」顧茂林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啊?」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她總覺得顏蘇在刻意隱瞞什麼。
顧茂林此時也不淡定了,「你是說,家裏出事了?」
「有可能。」
兩人相視一會,何美秀立刻打電話回國。
熙岸墅區。
女傭長接到何美秀的電話,有點緊張地看了顏蘇一眼,「是的,夫人,您放心,家裏一切安好,是的,少爺和少夫人也很好,小少爺也很好……」
等女傭長掛了電話,顏蘇點了點頭,「很好,你沒告訴她真相。」
「少夫人,為什麼不跟夫人坦白少爺受傷的事啊?」
「不想她老人家擔心,好了,我去醫院了,家裏的一切交給你了。」顏蘇起身離開。
她早就料到何美秀會打電話來,所以事先跟下人說好了……
坐上車的時候,顏蘇一個人哭了起來。
今晚的她變得很敏感,眼淚仿佛不要錢似地,嘩啦啦地流出來。
以前的她在顧應辰的守護下過得很幸福,但是這一次,她要為顧應辰付出了。
醫院早就亂成一團。
手頭沒工作的醫生護士紛紛在尋找顏蘇的下落。
慕楊柳看到顏蘇平靜地走出電梯,急忙衝上前去,「蘇蘇,你去哪了?擔心死我了……」
「醫生都到齊了嗎?」顏蘇抬起眼帘問道。
「到齊了,大家都在找你。」
「正好,我也想見一見他們。」
國外的權威專家,她很想知道水平到底在哪。
院長的辦公室,幾位專家正在一起低聲討論顧應辰的情況,見到顏蘇,紛紛點頭問好。
院長主動介紹,「這位是蔡醫生,國內外著名的心臟科專家,有二十年臨床經驗,只要是他主刀的手術,沒有一次失敗過,還有這位是商醫生,國外頂尖醫院的腸胃專家,很多人花重金想把他挖回國,但是徒勞無功。還有這位是湯姆醫生,最擅長開刀手術,我們醫院最好的醫生將協助他們一起完成顧先生這次手術。」
顏蘇輕微點頭,「那開始吧。」
「顧太太確定要進行嗎?」院長再次問道。
畢竟關係到顧應辰的性命,他不敢草率。
「我確定。」顏蘇平靜地說出這三個字,沒人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氣。她是在賭,拿顧應辰和她的命在賭。
「那我們開始準備了?」
「等等,我還有一個要求。」
院長或許沒想到她還會提條件,愣了愣說,「您儘管開口。」
「我要進手術室,陪我丈夫面對這一切。」
「你說什麼?」院長吃驚極了,「您要參與整個手術過程?」
「沒錯。」
這下所有人都震驚了。
「顧太太,您可能有所不知,醫院開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哪個家屬能陪病患進手術室,且不說手術室對無菌環境的要求有多高,就說您現在的情緒不穩定,如果手術過程有什麼好歹的話,怕您一時半會接受不來。」
「是啊,手術過程特別血腥,有的男醫生看了都要作嘔,您是女性,要是給您留下一輩子陰影就不好了。」
「顧太太,您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目睹這場手術的進行。」
「您還是回病房休息吧?」
眾人七嘴八舌地勸起來。
「我覺得蘇蘇可以參與。」說話的人是慕楊柳,她力排眾議,拿出最有力的說辭,「受傷的人是她的丈夫,沒人比她更擔心顧先生的情況,讓她參與的話,她心裏有數,不管結果如何,至少這一程是她陪顧先生走過的,況且,她目睹整個過程,知道你們已經盡力了。」
「可是……」
「就讓她參與吧?」慕楊柳請求道。
院長很為難,如果顏蘇在場的話,無疑給所有手術醫生一定的心理壓力,如果手術過程大出血的話,她一哭鬧,眾人會亂了方寸。
「我不會搗亂的。」顏蘇堅定地表示,「因為,沒人比我更希望應辰活下來。」
院長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做出讓步,「行吧。」
午夜十二點五十五分,顏蘇正式換上無菌衣服,在走進手術室之前,她本來還想和慕楊柳好好告個別,但是怕對方覺察出破綻,想想還是作罷。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顧應辰沒有醒來,她一定會隨他一起離開這世界。
「蘇蘇加油!我們等你和顧先生平安出來!」不知真相的慕楊柳給她加油打氣。
「慕安呢?」在進手術室之前,顏蘇還想再看慕安最後一眼。
「她這幾天忙着照顧餘生,日夜顛倒,剛才我看她睡着了,就沒叫醒她。」
「也行,讓她好好休息。」
凌晨一點,手術正式開始。
顏蘇踏入手術室之後,沈奈川,慕楊柳,蕭晚都在外面等待。
「你別走來走去,晃得我眼睛都花了。」沈奈川忍不住將慕楊柳拉回懷裏。
「你說,顧先生到底能不能度過這個難關啊?」慕楊柳顯然很擔心。
「廢話!度不過他就不是顧應辰了!」沈奈川倒看得開。
「可我還是擔心……」慕楊柳焦急地看着手術室的方向。
「喝口水?」沈奈川將手上的礦泉水遞給她。
慕楊柳根本沒心情喝。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夜宵?」
「不要。」
「那我們先去睡個覺,待會再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睡覺啊?」慕楊柳都快急壞了。她只有顏蘇這個好朋友,要是顧應辰出事,顏蘇一定會崩潰的。
一旁的蕭晚安靜地等待,如果可以,他多想吸幾口煙讓自己冷靜冷靜。
顧應辰出事,顏蘇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此時此刻,他只希望手術順順利利,別有什麼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