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病重,公主身為嫡公主,總不能不進宮探望,可宮中那麼多雙眼睛,我們奉國的宮裝,女子皆是寬腰,這根本就不可能瞞得住。最後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公主只好請旨去寺中為先皇祈福,又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那一日先皇突然去了,那段日子,沒有一天不是心驚膽戰的……」
「還算是老天有眼,先帝竟然熬了過去,沒有在那一年駕崩,可越是這樣,那孩子就越發的不能叫人知道,誰都不能!所以當時公主身邊除了奴婢之外,連一個多餘的伺候的人都沒有,公主吃盡了苦頭,才把孩子生了下來……可是,可是這孩子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在身邊的。」
「您當年離開的時候,跟我們說若有事情,可以找侯爺,他是您在京城除了公主之外唯一能信任的人了,所以公主決定留下孩子的時候,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侯爺,請他幫忙,公主能藏在寺中把孩子生下來,也多虧了侯爺相助。」
「而當時我們的打算是讓侯爺先把孩子送出去,找一家可靠的人家先養着,若是等皇上登基,能讓公主去南地跟您團聚的話,再把孩子接走……」
「可誰知……當時公主生產的時候十分的危險,又沒有人能幫忙,奴婢要守着公主,孩子生下來也沒有來得及看一眼,只能先把孩子交給了侯爺,誰知,誰知侯爺說……說那孩子生下來沒一會兒,就沒了氣息,奴婢,奴婢親自去看了一眼,的確是,的確是沒了氣息……當時寺中條件簡陋,連件像樣的衣服都做不了,因此公主只親手縫了那個小肚兜,扯了自己衣服上的金線,繡了平安兩個字,是希望那孩子在跟着吃了那麼多苦頭之後,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平平安安的長大。可……可公主到底沒能看那孩子一眼,……」
說到最後,惠姑姑已經淚流滿面,她打小就在公主身邊長大,兩人雖是主僕,卻宛如親姐妹一般,這麼多年的相依為命,早已是最親的人了。所以公主當時有多艱難,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越是回憶起來,就越是難過。
「我們當時也是真的以為那個孩子死了,為此公主差點兒都要跟着去了,是因為她一心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見到您,所以才強撐了過去……」
惠姑姑擦了擦眼淚:「我們是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孩子沒有死,還居然,還居然……」
她也十分的震驚,若不是看到那個生辰八字,她做夢也沒有想過,姜沉木居然會是那個孩子。
慕北城聽完這些,抱着鳳萋萋的雙臂都是顫抖的,他從來不知道,從來從來都不知道,他跟萋兒之間還有一個孩子,更不知道那段那麼特殊的時期,她究竟是怎麼熬過去的,更加不敢想像,在她得知孩子生下來之後就沒了的時候,究竟該有多麼的崩潰……
他顫抖着手,緊握的拳頭最終只能懊惱的砸在了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