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紙頁有些泛黃,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破損翻卷的頁邊,述說着它的前主人是個翻書很勤的人。打開封面有股淡淡的說不清的奇怪味道飄來,虞遊子憑現在的嗅覺能力,只能說出有點像熬過的老中藥湯味道。
書寫用的文字依然是已經學會了的帕西語,而它的原主人是個有做標註習慣的人,大量的頁邊註解讓虞遊子理解起來快多了,比起哈爾金找來的來些跟新的一樣的魔法書強多了。
暗示激活大腦,強制提高注意力,虞遊子開始五秒一頁的速度翻書,然而翻了兩頁就停了下來了,呆呆看着一行,不對,應該是四行頁腳註。
眯起眼,仿佛手上翻着的是曾經的課本,隱隱的親切感浮在心頭,如果沒有丟失自我,現在的自己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觸動,最多也就感嘆下:原來異世界人也有這麼個傳統。而失去自我的現在,任何一點能引起回憶共鳴的事件都是值得細細體會的,說不定就突然想起什麼
摸着未知原料黑色墨水龍飛鳳舞圈圈繞繞書寫的四行帕西文,虞遊子嚷嚷自語:「所有學生黨都有在書本上亂寫亂畫,留些中二、yy、幻想語句的習慣嗎我似乎有過漫長的學習生涯,是不是也這麼幹過呢。」
也不繼續催動暗示了,輕輕念出那四句帕西文,他覺得這可能是一首詩,如果按中文來翻譯過來是這樣
我生之前我是誰,
我生之後誰是我,
我死之後誰是誰,
不生不死我是我。
大腦里不由得跳出了中國古代歷史知識:出家了的順治皇帝也曾說過句類似的看起來很傻很天真吊吊的中二台詞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
果然是通過歷史光錐軸搜尋到的宇宙,關於「自我、存在」的問題是全智慧生命共通的話題啊
虞遊子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下定決心幫海吉莉婭一把,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從出現在祭壇上以來,自己感覺力量隱隱溢出,十足的想爆發出來的讓他做出了放倒哈爾金的舉動,通過與喬曼的一戰讓虞遊子對自己的力量對這個世界的等級能力屬性有了直觀的認識,光憑自己是絕對干翻不了封印獸的。需要找到支點用槓桿來挑翻它,海吉莉婭代表着傳統意義上的國家權利力量,如潘希的冒險者們似乎象徵着這個世界上的一種力量體系,而仙若菈的獻祭則應該是代表魔法技術力量,或者說神?這個世界有真正意思上的神,而不僅僅是力量強大的個體嗎?
無論怎麼選擇,自己都已經被迫要參與進去了,此身立足的基礎已經被王國力量發現,無法如同異形入侵般隱蔽行動視機而動,那麼乾脆衣食住行全賴在卡雷利安身上得了。而此身的精神基礎,全被古怪未知不可名狀的「靈魂鏈接」束縛在小女孩仙若菈身上
虞遊子想通了現在的虞遊子是我,那個未知「我」何時會醒來?現在的我是否會如同心理醫學上通常的那樣暫人格隨着主人格記憶甦醒而消失。那麼時日無多,放開手腳隨心所欲的活下去吧!管他什麼勢力力量世界危機!一切行動隨心就行,只為此身活下!
我生之前我是誰?不重要了!現在此生此時我是我!我死之後誰管他是誰!
想通此節,虞遊子興奮得抬起了頭,書往手邊一丟就從躺姿跳了起來,站在了床上仰頭大笑:「哈哈哈哈!誰管誰是誰,我就是虞遊子!哈哈哈哈咳咳咳」
含在嘴裏的橙色種子滑進了喉嚨里嗆得虞遊子整個人弓了起來。
這時窗外傳來一聲尖呼:「嗚哇!雪萊姐姐!這人果然是個怪人!」
轉頭望過去,只見塞塞娜踮着腳整張小臉貼在玻璃上往裏面望着。
「看來這個世界的文化生活不高啊,還沒發明出變態這種稱謂」虞遊子笑道,大大方方穿着褲衩長衫跳下床,光着腳走過去,打開窗戶。
「變態?什麼意思?」
「在我們家鄉,是用來形容某人很厲害的一個詞。小孩子家家不懂的」
「你是變態?」
「變態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塞塞娜小腦袋整個伸進了窗戶,好奇地睜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被個半大丫頭也可以稱為小蘿莉的女孩這麼打量,虞遊子也是一陣哭笑不得,道:「喂喂看夠沒,我被從山上抬下來還沒看夠啊鼻子嘴巴兩眼睛兩耳朵兩手兩腳兩屁股瓣,又沒有邊三瓣有啥好看的!」
「但你的頭髮眼睛跟我不一樣,誒」誒了一會兒,小蘿莉又小聲道:「還有屁股也跟我不一樣誒」
仙若菈剛把趕過來的人和遠處沒有趕過來卻在張望的人打發走,回頭就看見虞遊子衣衫不整扣子沒扣胸前大大敞着的在窗口跟塞塞娜說話。
而仙若菈剛往這邊跑兩步,就聽見他們居然在討論「屁股」什麼的,嚇得雪發女孩又是一聲尖叫,連忙把塞塞娜拉進懷裏轉身背對窗戶:「別看!」側頭對屋裏:「跟小孩子說什麼呢!你呢!你快把衣服穿好!」
說到衣服,側眼往屋裏瞧瞧,果然那流氓還是沒穿褲子,心中啐了口,剛剛平復下來的小臉又漲得通紅,連忙轉過頭去,推着塞塞娜遠離窗戶。
「我說,不能穿着外套上床啊我還準備洗個澡來着,剛剛運動出了些汗」虞遊子舉手聞了聞吱嘎窩,沒有聞到任何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嗅覺的問題。
「你洗澡別跟我說啊!」
「但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澡堂是個啥樣子的啊。」
仙若菈在安全距離停下腳步,回頭眨眨眼:「澡堂?我也不太清楚村里是怎麼洗澡來着」
「我知道!我知道!」土生土長的村民半大丫頭塞塞娜十分高興道:「陽季可以直接在河裏洗,寒季打水燒熱了回屋裏洗!」
「哦哦哦,在屋裏哪裏洗?客廳里?大家一起洗還是換着洗?」
仙若菈連忙捂住塞塞娜的小嘴:「別在問這種問題了!有點羞恥感啊!」
虞遊子咂咂嘴:「我們之間什麼關係啊。我的全身上下都被你看過了,還羞恥個什麼啊」
仙若菈被噎住了,呆愣愣半天不知怎麼回話。從小到大沒人這麼跟她說過話,無論在宮殿裏還是在外面冒險、戰鬥時從來沒有越到過這種情況,完全沒有「被調戲了」這個概念。
虞遊子見窗外的雪發少女居然兩句話就被說得啞口無言,覺得十分有趣:「喂喂,給點反應啊!」
仙若菈深吸一口,依然背對着窗戶,緩緩道:「總覺得你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那是!我已經想通了!既然決定幫你,那就當然要多交流拉近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說,其實我們的關係已經十分近的啊」
「嗯,畢竟有靈魂鏈接。」仙若菈有些感概,這種情況她們家族裏從來沒有遇到過,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會有什麼影響,反正現在沒看出有什麼不妥,當然也沒有獲得相應的力量,無法引發神劍之力。
虞遊子不管少女心裏想着什麼,自顧自說下去:「在我家鄉有個說法你看光了我的身體,你就必須為我負責,跟我結婚哦。」
被打斷思慮的仙若菈驚得跳轉過身來幾乎是尖叫的聲調:「什麼!怎麼會有這種鬼習俗!」
這麼大反應?虞遊子嗯嗯啊啊,不知道是不是繼續開玩笑下去。
「那、那我也要跟你結婚了?」塞塞娜眨着大眼睛天真道。
仙若菈一拍額頭:「你的衣服是自己不見的!那是不可抗力難道說把你從山上抬下來的人都得跟你結婚!」說到這裏仙若菈自己又是一驚,本來就很大的銀色眼眸瞪得更大了,滿眼都是驚駭的光芒。
「嘛,怎麼可能都結上婚起碼要兩情相悅嘛」虞遊子打着哈哈。
雖然不知道「兩情相悅」這個成語具體含義,但透過整句話語境還是可以理解個大概的。仙若菈鬆了口氣。
「其實我就覺得仙若菈姑娘挺不錯,挺悅的,要不考慮一下。」
仙若菈又提起了一口氣,剛才那口氣白松的了。
「哎,雪萊姐姐真好啊我就得怪人哥哥挺好看」塞塞娜臉紅紅,似乎在羨慕仙若菈能跟虞遊子結婚,語氣透着股小孩子的天真:「黑黑的頭髮好好看哦,還沒見過黑頭髮的人呢咦,對了,我染個黑頭髮去!」
說完就掙脫仙若菈的懷抱,蹦蹦跳跳跑遠了。
「這個世界黑髮很少見?」虞遊子邊扣扣子邊問道,在美少女面前還是注意下形象的好。
「傳說中只有大魔王或者魅魔才是黑色的」仙若菈忍不住瞟着屋裏少年柔順的黑髮。
虞遊子摸着腦袋:「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哈爾金的里有很多綁架公主的魔王都是黑髮來着。」
「難道你真是魔王?!」
「不記得了呃,話說魔王是幹什麼的?這個世界魔王都要做些什麼?」
仙若菈被問住了,愣愣道:「魔王?魔王應該是來征服世界,不對,毀滅世界,消滅所有人類的最邪惡的存在來着吧?」
「哦,征服世界啊,聽起來挺不錯。毀滅世界多沒意思,那麼我不消滅人類,只征服世界的話不算邪惡吧?」
「怎麼可能不邪惡!」
「黑頭髮的人征服了世界就是邪惡嗎?」
「應該是吧」仙若菈心情平復下來,有點不確定道。她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侵略征服道義上很明顯是不對的,但自己家族就經常侵略來着啊,做這件事情的人不同就是邪惡了嗎?本來是理所當然的常識,仔細一想似乎哪裏有問題
「黑頭髮的宿命就是成為魔王啊,那麼我知道個全是魔王的星球!如果全人類都是黑髮的話,就算是魔族征服了世界吧!」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魔族?還有這種種族嗎!」
「魔王的子民不就是魔族人嗎?就跟人類王國、人族一樣嘛!」
「怎麼可能會跟人類一樣啊喂!魔王,魔王那是那是很厲害,獨一無二的甚至是100級的存在!要是魔王有一堆」
「怎麼不可能,我們哪星球上大家都是黑髮,沒啥特別。我倒是覺得你的白色頭髮非常漂亮呢。」
仙若菈已經被說得有點暈乎乎了,被他一夸臉色又一紅,正在思考是該感謝讚美還是推託一下,就聽見虞遊子接着說道:
「我們哪裏都稱白髮的女人為白髮魔女呢!」
仙若菈一聽徹底暈了:「我才不是什麼魔女!」
「要不我這魔王就勉強娶了你這魔女吧!剛好一對」
「哼!」
再遲鈍的人這時候也該意識到被調戲了,仙若菈怒哼一聲,氣呼呼地跑了,背後還隱隱傳來虞遊子的大呼小叫:
「我不當武僧,不做人啦!我是大魔王!哈哈哈哈!」笑聲張狂囂張。
25級的魔王
仙若菈小臉紅紅心中暗暗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