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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和抓文機器作戰的防盜章, 30%的訂閱即刻第一時間閱讀! 「我只是想讓你活下去,只是想讓你活下去」方拓語聲低沉含糊的恍如低泣:「哪怕你不愛我,哪怕你看不見我, 哪怕你恨我只要你活着, 只要我活着的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你存在, 我就心滿意足怎麼就這麼難林諾,林諾」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鮮血合着烈酒一起嗆出來, 還有眼角的淚。一筆閣 www.yibige.cc
那個叫狗兒的孩子, 可以抱着他的腿央求:「你別死, 我怕」
那個被稱為虎兒娘的婦人,可以抱着自己愛的人, 說:「就算為了我,求求你, 別去死」
他也想這樣抱着他央求;「求求你, 怎麼樣都好, 只求你,別死不要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是他不敢, 他算什麼呢?那個人會送給他的, 最多也不過一個「滾」字那個人,其實是連一個「滾」字都不屑對他說的吧?他連看他一眼, 都覺得噁心心痛的再次縮成一團。
烈酒灌入咽喉, 又苦又辣。
他的回憶中, 並不是只有苦酒。
那個人,也曾對他笑過的。
他清楚記得,第一次見面時,那個漂亮的不似凡人的白衣少年,將玉匣輕輕推到他面前,那纖長的手指,比美玉還要無暇,他聲音清冷悠然,不見半點輕浮:「背信棄義的確是讓人不恥,但這並非堂姐的本意,而是我等做親人的,不願因為一句承諾,陷其於不幸。方兄也是為人兄長的,想必能明白我們的心情。」
頓了頓,又道:「堂姐天賦驚人,入元嬰期當不在話下,元嬰期壽元三千,方兄卻只是一介凡人,這樣的婚姻,對方兄而言,只怕也非幸事。如今婚約已解,當初令堂對家伯母的相助之情,願用這匣中之物補償。」
他當時並未反應過來那個人說了什麼,只是覺得,他的聲音怎麼能那麼好聽呢?每一個音符,都像撥在他胸口一根看不見的弦上,震顫的他渾身發軟,呼吸不暢。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人早就已經不在了。他自嘲一笑,那個人,就是那九天上的白雲,他這樣的凡人能做的,只是站在地上仰望罷了。
雖如此想着,卻將他留下的玉簡捧在手中,沒日沒夜的修習。
如果那個人在天上,他也可以,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然而修真的道路,並非一片坦途,修者的世界,比凡間還要殘酷百倍。
他斬殺了一個覬覦他法寶的男人,卻不想那個人是萬魂宗宗主的私生子。
他被堵在秘境的入口,看着祖父、妹妹、發小和鄰里的靈魂在萬魂宗弟子掌中悽厲的慘叫,周圍到處都是人,他卻仿佛站在無盡的荒原,心中只有冰冷,絕望,還有無窮無盡的恨。
他口中說着「好」,一步一步向他們走去,不就是要左手嗎?他給,他什麼都給。
他清楚,對方要殺他不過是舉手之勞,這樣不過是想多折磨他罷了,給了左手,還會要右手,還有他的腿,他的命可不管他給多少,祖父、妹妹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所以,他求的,不過是一個同歸於盡的機會罷了。
再走一步,再近一步就夠了他手心中捏着雷震子,閉上眼。
一聲慘叫毫無預兆的響起,萬魂宗主狂怒的聲音響起:「小輩爾敢!」
方拓睜開眼睛,愣愣的看着背着劍的白衣少年臨風而立,腳下躺着一具屍體,語聲淡淡:「殺都殺了,有什麼敢不敢的。修者之爭,不涉凡人,我們誰敢說以後不會有幾個沒有靈根的後人,若一有什麼事,就去找他們出氣,我們豈不是個個都要斷子絕孫?你如今不僅殺凡人泄憤,還煉其魂魄,真當修真界是沒有規矩的地方嗎?」
而後演變成一場亂戰。
方拓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旁觀者,他低下的修為讓他連插手的餘地都沒有,直到有佛門弟子過來,問他要不要幫忙超度他親友的魂魄時,他才反應過來,事情已經結束了。
「林林諾呢?」他聽到自己用乾澀的聲音問。
「林施主剛才和萬魂宗宗主交手,受了些內傷,此刻應該回去療傷去了吧!」
方拓黯然,再次看見那個人,他依舊只能仰望。
他開始不自覺的留意那個人的行蹤,一有他的消息,便給自己找了理由趕過去,知道他喜愛美食美酒,就處處着意收集。
卻不知是不是他們緣分太淺,一次又一次失之交臂,才終於在潘陽湖見到了那個人,他喝的有些多了,霧蒙蒙的雙眼,臉頰微微泛紅,唇上沾着酒漬,長發有些凌亂的垂落,他伸指扣一下手中的長劍,斥責道:「殺人也是殺,殺雞也是殺,我還沒嫌你太長不好切螃蟹呢而且我手藝這麼好,肯用你是你的福氣,矯情個什麼勁兒呢!」
方拓沒想到這個人喝醉以後,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不由會心一笑。
他按捺住心中的雀躍,從空間裏找出最好的酒,遞給那個人謝他上次的援手之恩,那人卻一臉茫然,分明根本不記得他是誰。
方拓難掩失落,看着那個人抱着酒罈,腳步輕浮的遠去,時不時還要仰頭喝上一口,恨不得變成了他手中的那壇酒。
再後來,他空間中的美酒美食越積越多,卻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
修真界這麼大,修真界的人又來去如風,他便是追着那個人的腳步,也追逐不到。
足足兩千年,他竟只見到了他兩次,他們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擦肩而過,他還在忐忑着第一句話該說什麼的時候,回頭卻再也找不到他。
再後來,就是無盡海。
他在遲疑要不要祭出最後的法寶時,那個人從天而降,於是心中被狂喜淹沒——他是來救他的,他來救他了!他一定還記得他是誰
亂了心神的他遲了一瞬才捏碎小傳送符,身形逐漸透明中,他看到的最後一眼,就是那個人放棄了傳送的機會,衝上來擋在他身前劈開了銀色的利刃,在他身後,半蛟掙脫了法寶,狂怒的撲上來
不!不!不!
方拓紅着眼,拼命從五百里外趕來,然而留給他的,卻只有一片狼藉,小島被劈成兩半,礁石上散落着淋漓的鮮血。
他搜遍了附近所有地方,然後去林家搶到了那個人的命牌,用秘法找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側身躺在床上,神色安寧,恍若熟睡,小腹上已經不再淌血的傷口卻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
方拓幾乎找不到他身上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只能顫抖着手從懷裏取出他的命牌,命牌上的魂火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他要死了
他怎麼可以死
方拓恨不得殺了自己,若是自己不在戰場上犯傻,若是自己早早將最後的手段使出來,若是自己堅持由他來抵擋半蛟讓這個人先走
接下來,是漫長又充實的幾百年。
他帶着沉睡的林諾四處流浪,只要知道什麼地方有靈藥的消息,不管多危險都要闖一闖不知道多少次死裏逃生,他修為越來越高,找到的靈藥也越來越珍貴,可是對那個人的傷勢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用在林諾身上的聖藥可以凍結他的傷勢,卻沒有辦法凍結時間,看着林諾的大限一天天逼近,他如同困獸一般無能無助。
只有千絲蠱,只有千絲蠱
他如同獻祭一般,抱了那個人,心中一片冰冷:他知道這個人永遠不會原諒他,他的可憐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就被他親手掐死在了襁褓中。
可是有什麼關係,只要他活着,怎麼樣都好怎麼樣,都好。
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那個人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那個人嚼爛了自己的舌頭恢復清明,捏爛自己的手腳從困靈鎖下脫身方拓利用千絲蠱的感應在陰冷的山洞中找到他,看見他遍體鱗傷的坐在地上,面無表情的用尖利的石頭刺穿自己的胳膊來抵禦情1潮,那個時候,他眼中的厭惡不是對他方拓的,而是對他自己的。
方拓面無表情的上前,帶着他回到居處。
我知道你最厭惡什麼了,我會做到的,我會做到的。
千絲蠱下,一人情動,另一人也會情難自禁,所以,只要不動情就好了。
蒙住那個人的眼睛,方拓將蝕骨釘釘入自己的胸口,深入骨髓的疼痛讓他面容扭曲,瘋狂的衝撞中看見那人的眼淚慢慢滲透黑紗
恨我吧,恨吧!
可是,寧願你恨我入骨,也不願,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後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見過林諾,因為他知道林諾並不願見他,也是因為他要去尋找可以根治林諾傷勢的靈藥。
他在修真界瘋狂的搜刮,無論什麼樣的險境他都要去闖,終於有一天遇到了他難以抵禦的危機,他在臨死之前啟動陣盤,到了林諾的洞府,心中一片安寧。
我一直害怕面對你的死亡,如今我要先死了,這樣很好。
他怕那個人會不高興,不敢上他的床,只挨着床榻坐着,想像着那個人還靜靜躺在床上方拓慢慢閉上眼睛真好,阿諾,這樣真好。
他含笑睡去,以為這一睡就是永恆,然而他還是醒了。
就像做了一個甜美離奇的夢,睜開眼睛,依舊坐在地上,但他變成了五六歲的孩子,身上傷勢盡去,修為也盡去。
更讓他震驚的卻是,萬靈純根,無暇之體——這兩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體質,竟在他一個人身上出現了。
空氣中殘留着酒香,洞府周圍有不知名的大陣啟動後留下的殘骸。
他找到林靈兒,林靈兒驚駭欲絕:「棲鳳大陣,涅槃?這怎麼可能?你身上又沒有鳳凰精血,如何能涅槃呢?難道你也是林家後人?」
他一言不發的離開,混入林諾臨時棲身的門派,看見了那個人在見到男童模樣的他時僵硬了一瞬。
片刻後,他摸進號稱閉關了的林諾的密室,只看見地上空蕩蕩的蒲團。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方拓大笑着,笑的連眼淚都出來了。
你自以為是在救那個人,其實是打斷了他曠世的機緣;你自以為渡了那人一半的修為,其實是吸走了他涅槃重生的力量;你自以為是治好了他的傷勢,其實是奪了他的絕世之資,通天之途
那個人,他那麼驕傲,從頭到尾,竟是隻字不提。
那個人,他那麼驕傲,縱有機會也不屑取回自己的東西,反而用鳳凰精血,涅槃之氣,重生之機,還他的百年修為。
林諾,林諾,你知不知道,我從未這麼恨過你!
方拓大口喝着酒,眼前漸漸模糊,仿佛又看見那個人從水中狼狽不堪的爬上岸,聽到他用低低的聲音叫着他:「方拓。」
「在。」
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你呢?
「方拓!」悅耳的聲音帶着幾分焦慮響起:「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裏喝酒!」
方拓看了林靈兒一眼,神情有些不悅,抬手又灌了一口,沒有說話。
林靈兒奪下他的酒罈,道:「崑崙發佈了你的追殺令,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正等着取你的人頭呢!你就不能躲一躲?」
方拓淡淡一笑:「讓他們來就是。」他們永遠都想像不到,萬靈純根,無暇之體,是如何恐怖的資質,他們永遠都不知道,那個人留給他的,是多麼可怕的東西。
「你」林靈兒跺腳道:「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你無緣無故去毀了人家的崑崙鏡做什麼?」
方拓淡淡道:「沒用的東西,不毀留着做什麼?」
心卻疼的縮成一團:玄門宗師算不出你的因果,佛門神僧找不到你的魂魄,崑崙鏡照不見你的來生你在哪兒?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林諾,林諾,林諾
第十五章
秦逸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少年就着清水吃饅頭的模樣。他能活動的那一小塊地方比先前又乾淨了幾分,許是右手終於能使勁了的原因,一頭長髮被他挽到了頭頂,看着清爽了許多,更顯出那張臉,清美的難描難畫。
秦逸將藥箱放在地上,坐在琴歌對面,看着他手裏硬的跟石頭似得黑色饅頭,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將日子過成這樣,他說了不讓你死這東西你原封不動的放回去,他們自然會送了好酒好菜過來求着你吃。」
琴歌喝了口水,將嘴裏那塊頑強的饅頭咽了下去,道:「我記得今天不必換藥。」
秦逸揚眉,有些不悅道:「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你現在就將這饅頭丟出去,看他們」
「我信。」琴歌道:「但是我沒有拿自己的性命來要挾別人的習慣。」
命是自己的,為什麼要指望別人來珍惜。
秦逸沉默下來,低頭替他檢查了下傷口,卻並未給他上藥,只道:「癒合的不錯,比我想像的還要好。以後就不必我親自來給你上藥了不過我會交代好藥童,給你準備足夠的清水。」
琴歌道:「多謝。」
秦逸笑道:「你是要謝謝我,莫說這次救了你的小命,要不是我,你這張臉現在還不能看呢。」
琴歌端着水碗的手一頓,道:「抱歉,對於這一點,我就沒辦法感激你了。」
秦逸哈哈大笑道:「不謝我治了你的傷,只謝我借你水梳洗琴歌你果然有趣,連我都有點喜歡你了。」
琴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但對於你們這種將自己的喜歡當成恩賜的人,我卻委實喜歡不起來。」
秦逸笑容一僵,嘆道:「剛說你有趣,馬上又變得無趣起來了。」
又道:「不過你的外傷雖好,但內傷卻我很好奇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居然把五臟六腑傷成這樣。」
琴歌不答,繼續用他的飯。
秦逸也不勉強,笑笑道:「好在雖然我配不出來能治好你內傷的藥,但卻也不是無法可想。」
他從袖子裏取出一本薄冊出來,推到琴歌身前,道:「這本《長春訣》,是一本內家秘訣,雖然威力不怎麼樣,但在養生上,卻遠勝其他」
琴歌並不去接,道:「這世上,但凡能練出內氣的功法,都非泛泛。秦大夫好意我心領了,這東西,我不要。」
秦逸臉色微變,道:「在我眼裏,琴歌你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不要拿自己的身體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