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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國公爺,晉王和大都督已然帶人前往南坡……」
就在這時,外面又有一名侍從前來稟報。
張立垂首,一顆心拔涼。
「是。」
夏廷德冷冷一哼,「大業將成,犧牲一個兒子算得了什麼?從來幹大事的人,都不拘小節。自古只有心狠,方能成事。你沒聽過漢高祖為了逃亡親手推妻兒下車的傳說?老夫與他相比,算得了什麼?哼!也只有趙樽與東方青玄這等痴人,才會為了一個婦人,寧肯丟了江`一`本`讀`小說`ybdu山性命。即便是趙綿澤,老夫以前看好他。如今看來,也是一個不成大器的草包。」
張立目光微微一暗,手心攥緊,「三爺的事,就不管了?」
「一樣。」
「我們的人呢?」
「不管破與不破,一律殺無赦,一個不留。」
夏廷德面色一變,冷冷看他。
「若是破不了呢?」
「去,告訴他們,按計劃進行。記住,只要他們入洞,便密切監視,老夫就靠他們解開那洞中的奇門遁甲之術了。夏楚那個小賤人,有些本事,定是她死鬼娘親教的……再加上趙樽與東方青玄,興許真能破了老夫數年參悟不透的謎團。」
夏廷德想了想,突地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看着他。
張立微微一驚,低下頭沒有接話。
片刻,他終是陰陰咬牙,「老夫有五個兒子。」
夏廷德拳頭攥緊。
「那三爺怎辦?」
夏廷德冷冷一哼,即便身子氣得直顫抖,愣是咬緊了牙齒,低低呵斥,「不行,老夫謀劃多年,勝敗在此一舉,怎可為了他功虧一簣?」
「我等要不要放掉那楚七,換回三爺?」
直接參與了整個計劃的副將張立,見狀問道。
「國公爺,此事怎辦?」
他狠狠攥住字條,萬萬沒有想到,趙樽會原封不動把同樣的信函內容還給了他。也與他如出一轍地把綁架之事嫁禍到了兀良罕的頭上。
一定是趙樽,要不然就是東方青玄。
夏廷德幾欲昏厥。
他垂下了頭,不敢吭聲。夏廷德瞪他一眼,展開字條,只見上面寫着,「魏國公尊鑒,如今兩軍敵對,鄙人不得不出此下策。因怕晉王和東方大都督不帶人赴會,鄙人特地請了貴公子與營中一敘。還望你軍速速撤出南坡,另,請國公爺在午時前,隻身一人前往軍囤換人。若是屆時不見,定教公子嘗嘗凌遲之刑……」
那人再次無辜,不是您讓我慢慢說的嗎?
「有字條為何不早說?」
夏廷德一把抓過字條來,氣得就差把那人生吞活剝了。
「這是在三爺帳里發現的。」
那人又被踢了一腳,無辜地看着他,心裏話,不是你讓我說慢點的嗎?但心有所想,卻不敢反駁,只得掏出一張字條來。
「誰卡住你舌頭了?人去哪了?」
夏廷德雙眼一瞪,聽得火起,又是一腳踹過去。
「國公爺,小的有事要稟報。先前小的去替三爺整理房間的時候,發現,發現三爺不在……」
那人痛得滾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看着火冒三丈的夏廷德,咽了咽唾沫,放緩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他。
「慌什麼慌?有事慢慢說。」
陰山大帳內,夏廷德想着先前離去那兩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都因一個女人被自己緊緊攥在手心,正是歡悅。不曾想,外面突然傳來侍從的急吼。被打斷了思緒的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傷處,惡狠狠踹了那急匆匆進來的人一腳。
「國公爺,不好了。」
……
……
東方青玄莞爾一笑,「或許用得着?」
如風一驚,「大都督你是要?」
「把本座從軍囤洞穴拓印的碑文拿來。」
如風微微一震,說不出話來。東方青玄卻也不向他解釋,只理了理鮮艷如火的衣袍,神色莫辯地笑了笑,又轉過頭來,諱莫如深地吩咐他。
東方青玄笑了,「這種事,不必本座出手。」
「大都督,若不然,咱也綁他兒子?」
可如風看着他,動了動嘴皮,到底沒忍心揭穿他。
這樣的謊話,如風自然不信。一個人要撒個謊不難,難得的人人都知道他在撒謊,他還能撒得如此理所當然,不僅騙人,還想騙過自己。
「當然。」
看着如風,他瀲灩的眼波微微一閃,終是笑了。
東方青玄微微一愣。
說到此處,他又停頓住,用小得不能更小的聲音,自言自語一般,「這個理由,您自己信麼?」
看他淡然的樣子,如風挑了挑眉,低低咕噥了一句,「這麼說來,大都督一意與晉王一道入軍囤,不是為了楚七,而是為了那批藏寶。」
「不必說了,本座自有計較。」
「大都督,夏廷德如此有恃無恐,您這般去太危險……」
「聽不懂就對了。你且記住,做好準備。」
「屬下怎麼聽不懂?」
懶洋洋的嘆一口氣,他雲淡風輕地笑,「你以為本座是為了她?錯了。告訴你,本座早就想探入軍囤。依我猜,夏老鬼對陰山藏寶的秘密所知比本座更多。當年他一定曾從夏廷贛嘴裏聽得什麼,可卻沒有破解之法,這才久久滯留陰山。如今這齣計,明面上看去,他是想藉機除去晉王與本座,其實這老匹夫,定然還有後手。」
東方青玄似是被如風這個比喻逗笑了。
「魚肉?」
如風清俊的五官頓時擠在了一處,眉目間寫滿了狐疑,「楚七是晉王的人,為何偏生要大都督您一同去?再者,大都督你……又憑什麼為她涉險?實在,實在太不值當了。魚肉沒吃上,徒惹了一身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東方青玄看他一眼,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情緒來。
「你懂什麼?」
「大都督,雖說我也佩服楚七的為人。但屬下以為,大都督還是當以自己安危為重,犯不着為了她涉險。」
另外一邊,東方青玄亦在為了午時進入軍囤做準備。如風一直守在他的身側,看他從容的樣子,情緒略有不穩,也是在不停的勸阻。
……
……
「東方青玄都敢深入虎穴,難不成本王卻要做縮頭烏龜?」
趙樽看了他一眼,然後涼涼一眯眼。
「不可。」
「殿下!」從昨日開始便不怎麼說話的甲一面色灰敗的站了出來,拱手上前,低低道,「不如讓屬下扮成殿下的樣子,與東方青玄一道去救楚七。」
趙樽搖了搖頭,面色極是堅決,「你等只需按計劃接應即可。放心,不管是本王,還是東方青玄,都不是那般好啃的骨頭,不會有事的。」
「殿下,我等陪你一起去。」
聽他像交代後事一般,眾人眼圈都有些紅。
「若是本王明日入夜時分還未返回,你等馬上帶大軍離開陰山營地。時疫之症本王雖不信是真,但也不得不防老匹夫真幹得出來。還有,夏衍你們務必看好。有他在手,雖不能讓老匹夫放棄私利,與我交換阿七。但若本王出了事,屆時他要以二十萬大軍之勢威脅你等,卻大可用夏衍一試,他必肯放手。」
等把一切交代清楚,眼看時辰差不多了,他拿起佩劍繫於腰間,起身涼涼看向眾人,一字一句冷冷吩咐。
趙樽並不理會他的嘮叨,開始向眾人安排營中事務。
「夏三爺嚇得尿尿了?哎喲喂,咱家剛淨掃過……」
怔忡片刻,二寶公公氣得痛心疾首。
說罷便擺了擺手,甲一束緊麻袋口,可麻袋還沒有拎起來,地下竟是一片水漬,嘩啦啦的流了下來,看得眾人面面相覷,想笑又不敢笑。
「自求多福吧。」
瞥了夏衍一眼,見他被堵着嘴,滿臉驚恐,他只嘆了一聲。
知他們要說什麼,趙樽搖了搖頭,「那老匹夫是一個會為了兒子放棄所得的人嗎?想當年夏氏滿門有多少是他的親人,他又何曾手下留情?一個兒子罷了!」
「殿下,為何不……以牙還牙?」
人人都興奮起來,可趙樽仍是寒着一張臉,掃了一眼面色煞白的夏衍,並未如他們想的那般,直接拿夏衍與夏廷德去交換人質,而是吩咐甲一把他帶下去,嚴加看守。
「有了這小混蛋,還不愁那當爹的不投鼠忌器?」
「好招兒啊!」丁瑞搓着手,樂了起來。
夏衍被堵了嘴,樣子極是狼狽,不等點頭求饒。
「唔唔……」
眾人不知趙樽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都靜靜地看着沒有吭聲。在趙樽的示意下,甲一手中鋼刀一揮,麻袋的束縛鬆開了,裏頭掙扎着露出一個人來,正是被甲一捆成了粽子的夏衍。
那麻袋被他重重丟在了地上,傳來「唔」的一聲痛呼。
「殿下,人帶回來了。」
趙樽赤紅的眸子極冷,瞪了丙一一眼,還未待說話,外頭突地傳來了一道熟悉稟報聲。接着,許久不見的甲一便寒着臉進來了,他的手裏拎了一個大麻袋。
「閉嘴!」
丙一哪知道這話觸到了他的雷區?咽了咽唾沫,退了一步,隨即又像是領悟了一般,拍了拍腦門兒,「我曉得了,這廝一定是為了陰山富可敵國的藏寶。要錢不要命,與楚七到也有幾分相似。」
「不然,你直接去問他?」
趙樽眸子一眯,臉色有些難看。
但丙一搔了搔腦袋,卻一知半解地問了,「可殿下……東方青玄可並非心善之人,又怎會自願陪殿下涉險?」
知他心情煩躁,陳景默默的閉了嘴。
「興許是,興許還有旁的。但本王如今顧不上想。」
趙樽雖不知東方青玄先前威脅夏廷德的事情,但除了這一個理由,也想不出別的,只是隨意點了點頭。
陳景倒抽了一口氣,「難不成東方大人也妨礙到了他?」
趙樽冷然道,「一網打盡。」
「殿下,屬下有一事不明。夏老狗引你去軍囤情有可原,為何還要帶上了東方青玄?他到底有何居心?」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陳景卻出聲了。
有人在怒罵,有人在不平,卻不敢再勸趙樽。
「哎,這個挨千萬的殺貨。」
趙樽要逼洪泰帝改立儲君,這對於夏廷德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二人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有了趙綿澤才會有他夏廷德。可夏廷德要想除去趙樽,又怕洪泰帝秋後算賬,就必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一出偷梁換柱的「兀良罕襲擊」,出了事情,那也是趙樽為了一個婦人孤身涉險,自然與他無關。
不僅趙樽知,其實這營中誰人又不知呢?
「丁將軍的話,本王也知。但本王心意已決,不必再說了。」
見他垂頭喪氣的轉身回來,趙樽望向眾人。
「回來。」
說着這貨便要出帳,瞧得趙樽煞是頭痛。
「可是殿下,楚七在他手上,那老匹夫又慣用陰招,你如此去南坡換人,豈不是羊入虎口?依屬下看,這老匹夫就是不敢自己動手,這才故意搞一出兀良罕來襲,想借兀良罕之手除去你,一舉兩得,即能除去心頭大患,為皇太孫保駕護航,還能免了聖上的責難。一定是這般,這老匹夫忒陰毒,老子這便去操他老祖宗!」
這副將丁瑞極是忠心,但武將出身,脾氣亦是火爆。
「阿七在他手上,本王賭不起。」
遲疑了一下,他語氣凝重,字字千斤。
「不行。」趙樽淡淡看過去,面色凝重,「這件事他沒有擺在枱面上,便是不想與本王撕破臉。本王也不能這般做。如今營中的議論頗多,若本王因此動了他,那才是中了他的奸計,與兀良罕串通的事,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最緊要的是……」
眾人相視半晌,副將丁瑞低低罵了起來,「夏廷德那個老匹夫,實在可恨之極,活該將他千刀萬剮。殿下,屬下這便去捉了他來,非得逼他交出人不可。」
鄭二寶委屈的退下了。
「哦。」
他尖着的嗓子,極是刺耳,惹得趙樽眉頭一蹙,剜來一個冷眼。
「閉嘴。」
「殿下,這可行不得啊。您身份貴重,怎能輕易為了一個婦人涉險?」說這話的人是鄭二寶。在他的心裏,再沒有人比他家主子爺更重要,哪怕他也擔心楚七的安危,也改變不了這一觀點。
帳內,北伐軍同來陰山的一眾校將紛紛聚於一處。陳景領着丙一等十天干侍衛,亦是嚴陣以待。眾人聽說趙樽要與東方青玄一同闖入軍囤換人,均是一凜,紛紛阻止。
與東方青玄約好半個時辰相見,趙樽回到大帳,便開始着手準備。他並非衝動行事的人,步步為營才是他的行事風格。
……
……
一個人得不到情,好歹要點錢。
一個人得到了情,寧願不要錢。
誰也不知道,短短几句話,二人便完成了一次交易。
自始至終,二人都未理會夏廷德,更未與他交代什麼。可不論是夏廷德,還是營帳里隨侍的眾人,都沒有人聽懂他二人的對話,一頭霧水的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半個時辰後,大營門口匯合。」
趙樽冷冷看他一眼,哼一聲大步離去。
東方青玄鳳眸微眯,笑了笑,「既如此,那本座便隨殿下一行好了。」
「本王說過,世上之物,獨一阿七。」
靜靜的,他默然片刻,眉梢一揚。
他寧願東方青玄用陰山這一個莫須有的藏寶來與他討價還價,也不願意他二話不說,僅僅因為擔心阿七,就隨他一起去南坡。
明知他在故意拿捏自己,趙樽緊繃的心情卻倏地鬆開。
「可即便為了利,本座也不想輕易殞命,畢竟性命最貴。」
「東方大人雖無情可長,但有利可圖,也是一樣。」
側過眸來,他看着東方青玄,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眸。
趙樽微微皺眉,知他故意譏諷,拿此事要挾,以報先前的一箭之仇。但與先前的淡然不同,「鎖愛」握在手中,冰冷的觸感涼透的不僅是他的手,還有他的心。趙樽略有些沉不住氣了,即便明知前方是陷阱,也不得不往裏跳。
「本座無情可長,怎會也被人算計上了?」
好半晌兒,東方青玄微微一笑,把信件交還趙樽。
他看上去一無所知,一雙陰冷的眼卻不時打量趙樽與東方青玄二人。可他們都未有理會他,只彼此對視一眼,交換了一下眼色,神色極是複雜。像是擔心,可看上去又不像。除了沉默之外,還是沉默。
「大都督?可是韃子又想法子威脅了?」
見東方青玄含笑接過信函,看了一眼,面色微變,夏廷德目光微微一閃,又偏過頭去,再喊了一聲。
夏廷德臉帶憂色,看着趙樽陰晴不定的臉,低低喊了一聲。可趙樽並未回答,只把手中信函遞與了身側的東方青玄,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殿下?對方說什麼了?」
如今對方褪下了她腕上的「鎖愛」,興許不知這東西是神器,只是為了逼趙樽非去不可。畢竟,她的隨身之物,是向趙樽宣告楚七已然被控制的最有力證物。
鎖愛的秘密,極少有人知曉。
那是楚七戴在手上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讓趙樽微微失神的是,送信之人還附上了一隻護腕。一隻楚七說過,這世上獨有一雙的護腕——鎖愛。
且不說明明叫了兩個人去,還算不算是「隻身一人」,單論這信函的內容,至少可以表明一點,對方很清楚地知道趙樽與楚七的關係,包括她的身份,甚至連東方青玄都算上了,怎會是「外人」?
最人意外的是,在信的末尾還寫着一行:前來交換的人,除了晉王你隻身一人外,只許錦衣衛大都督東方青玄一人隨行,否則,我等立馬行凌遲之刑。
這信內容雖血腥,但不令人意外。
大意是指,你心愛的女人落於我手,限今日午時之前,帶上兀良罕的世子和公主,前來南坡軍囤交換。在此之前,務必令夏廷德的軍隊撤出南坡,放我等回漠北,不許追擊,只要我等安全離開,你等必也安全。若是午時三刻還不見軍隊撤退,不見你拿人來換,我便會讓你心愛的女人嘗嘗你們南晏的凌遲之刑,本人手裏有極好的劊子手,若是你運氣好,等考慮清楚來時,她或許還能吊住一口氣。
信的內容是以兀良罕的口吻發出的。
那人應了一聲「是」,從袖中掏出一封黃皮信件來,恭敬地呈於趙樽之手。
「即如此,不必報與老夫,直接交予殿下即可。」
「哦」一聲,夏廷德手撫脖子,笑容曖昧起來。
「國公爺,南坡兀良罕的人送來一封緊急信函,說是要交給晉王殿下……」
與趙樽先前預料的一樣,夏廷德並未真的攻入軍囤去。先前南坡守軍已然死掉那麼多的人,如今他再打進去,橫豎死的還是他自己的人,代價太大。那侍從果然傳來了第二個消息,換了一個花樣。
未幾,外面終是再次傳來一聲「報」。
幾個人又談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軍務,趙樽和東方青玄都甚少開口,一直都是夏廷德一人在如數家珍般講他帶這支隊伍如何的艱難,軍中的時疫之症又如何的難以控制,但卻無人應合他。
這樣也好,省了他的力氣。
怔忡片刻,他轉念一想,陰陰一笑。
昨日夏廷德就已看出趙樽與東方青玄二人私底下的暗流洶動,本就是想藉此事在言語上挑撥一下他兩個的關係,沒有想到,如今他二人竟是空前團結起來。
東方青玄淺眯着一雙淡琥珀色的暖色眸子,微微一笑,表情妖艷入骨,「殿下所言極是,堂堂當朝一品國公爺,若是連這等小事也處置不好,只怕聖上那裏也不好交代。魏國公,聖上將二十萬大軍交由你手,如今你營中有人藉機鬧事,想用此事構陷殿下,本也應當由魏國公你自行平息,本座與殿下皆是客人,只需要壁上觀即可。」
「東方大人以為如何?」
轉頭,他突地撩唇,望向默默淺笑的東方青玄。
趙樽抬手捻了捻眉心,表情平靜無波,語氣更是冷漠,「本王來陰山只是押糧。在陰山,魏國公是主,本王是客。魏國公有事,二十萬大軍都還在,萬萬沒有本王出兵的道理。」
夏廷德笑道,「如今南坡戰火未滅,殿下可否出兵一助?這樣一來,也算給將士們吃一顆定心丸了。」
趙樽慵懶的靠在椅上,淡淡看他,「魏國公何意?」
「老夫今天請殿下過來,還有一事相告。殿下,昨夜兀良罕襲營,在營中反應很是強烈,將士們紛紛要殿下給一個說法,是老夫極力把此事壓下來的。可即便老夫相信殿下,營中將士只怕也得給個交代。依老夫看,兀良罕這事,殿下你最好親自解決,才能以正視聽了。」
好半晌,還是夏廷德率先打破了僵局,長長嘆息一聲。
很快,帳中陷於了一陣沉默。
誰沉不住氣,誰就輸了。
他倆都不是蠢貨,對於已然落到對方手中的人,越是表現的看重,價碼就越是會被人抬高,導致無法營救。如今很明顯是夏廷德在試探他們,而此人老奸巨猾,楚七如今到底在不在南坡軍囤,根本就無從判定,他們又豈能輕易鑽入夏廷德的圈套?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趙樽與東方二人很默契。
可不管是趙樽還是東方青玄,都只是從容的坐於椅子上,絲毫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反倒令夏廷德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了。
那人瞄他一眼,領命下去了。
「是,屬下遵命。」
「去,傳令給羅本昌,告訴他,不必理會裏間人的死活。一個時辰之內,給老夫拿下南坡軍囤,若不然,老夫拿他是問。」
夏廷德面色不變,打了個哈哈,輕咳一聲,裝腔作勢地喊了傳令兵進來,冷着嗓子吩咐。
「那是那是,是老夫唐突了。」
東方青玄隱下眉間的憤懣,涼薄一笑,鳳眸妖冶如火,「魏國公真會說話,晉王殿下的人,殿下都無所謂,與本座何干?」
「大都督以為呢?」
夏廷德聽了微微一愣,眸底寒光微閃,像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般無情,考慮一下,竟又笑着望向東方青玄。
「消息既是傳給魏國公的,自然由魏國公自行決斷。」
他涼涼地看了夏廷德一眼,似是毫不在意。
但趙樽何許人也?
夏廷德娓娓談起楚七被綁之事,就像真是剛知道一般,樣子極是誠摯,若非熟悉他的為人,定能被他無辜的樣子矇騙過去。
「若他是老夫的人,老夫自是當以大局為重,犧牲他一人,換來兀良罕的覆滅,那也算他的造化,老夫絕不敢遲疑。可如今事關殿下,老夫不敢尚自做主,這才請了殿下與大都督過來,商議一下對策。」
說到此處,他停頓住,一雙因缺眠微腫的膿胞眼半眯起來,又撫了撫脖子上的傷口,觀察着趙樽和東方青玄的面色,極是惋惜地咳了一聲。
「不瞞殿下你說,這次老夫栽了個大跟頭啊。損兵折將,損失極是慘重。但為了大晏社稷安危,原也算不得什麼。只是半盞茶之前,老夫接到圍攻南坡軍囤的將士來報,眼看就要拿下軍囤了,兀良罕卻告訴他們,昨夜抓了殿下你的心愛之人,如今就困於軍囤洞穴之中,若是老夫的人再進一步,便要殺人毀屍……」
夏廷德審視着他的表情,長嘆一聲,老臉上滿是艱澀。
趙樽輕唔一聲,看上去漫不經心,「何事?」
「殿下。」夏廷德嘆息,「老夫找你與大都督過來,是有一件緊要的事情商議。」
趙樽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冷着臉,並未多言,由着夏廷德「熱情」招呼着坐了主位,靜靜地等待着他開口。
很顯然,他也是一夜未睡。
趙樽過去的時候,不僅夏氏父子在座,就連東方青玄也悠閒地坐在椅子上,一襲紅袍如昨日般鮮亮,看上去極是從容,面色一如既往的妖嬈如花。可若是有人細心看去,仍是能從他略帶淺笑的眸子中,瞧出一抹不同往日的森涼,還有與趙樽一模一樣的紅血絲。
夏廷德的大帳中燈火一夜未滅,如今雖是天晴了,但松油燈仍還燃着,帶出一屋子燃燒後的刺鼻之氣,將逼仄的空間襯得更是氣氛凝滯。
陰山北坡大營。
……
……
眾人皆知,趙樽此人,窮這一生都沒有真正在意過什麼東西。如今唯一在意的無非一個婦人罷了,竟被人因此三番五次的挑釁。看着他這般,這一眾跟着他的人,目光都略有艱澀。
「是,殿下。」
他沒有表情,可出口時,聲音竟有些許沙啞。
「且去看看,他玩什麼花樣。」
趙樽擺了擺,抬手阻止了丙一的話,掌心撐在案几上,慢慢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甲冑,拂一下身上厚重的狐裘大氅,一雙眸子冷得比昨日刺骨的風雪還要令人生寒。
趙樽微一蹙眉,尚未開口,向來口快的丙一已接過話去,「這夏老狗,也不知打什麼主意。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敢裝着若無其事,商談軍務?我看他沒安什麼好心!」
「殿下……魏國公差人來說,說有緊要軍務,務必請殿下過去相商。」
就在這緊張焦躁的氣氛中,營外終是有人匆匆進來,帶入了一屋子的涼氣,也給大家帶來了希望。他往營中一望,趕緊垂目,不敢對上趙樽冷寂如蛇的目光。
「報——!」
這一點,人皆心知肚明。
一夜下來,如今的形勢是南坡軍囤被「兀良罕」佔領,夏廷德因營中時疫,幾個時辰下來,竟未能拿下一個小小的軍囤。除了他自己存心拖延和演戲,即便陰山駐軍的戰鬥力再差,也不至於此。
眾人見他不吃不喝,只是僵坐,不敢再提楚七的事,又換話題扯上陰山的局勢。此次「兀良罕」來襲,北伐軍的五萬人並未出動,除了尋找夏初七,他們沒有正面與「兀良罕」對上,從昨晚起,一直是夏廷德的軍隊在應付。
打草驚蛇,此時是大忌。
從趙樽不滿十六歲開始,就跟着上戰場了。這些年風裏來雨里去,不管遇到什麼事,哪怕無數次身陷囹圄,他也是鎮定自若,從未像今日這般,幾欲發瘋。人人都知,他一直在忍,忍住不馬上衝過去直接結果了夏廷德的老命。
然而,等待的時間,一時一刻也無異於度日如年。
對於一個有利用價值的人,生命安全自可保證。
夏廷德如此作為,必有企圖,不會輕易動楚七。
可偏生,越是這樣,越是急不得。
但有些情緒,旁人或許能理解,卻未必能分擔。就算他明知楚七是一個聰慧的姑娘,可她到底還是一個姑娘,整整一夜音訊全無,找尋不到,任何一個男人在這時能不能做到真正的平靜。除非他不擔心她的安危。
他們勸的話,他又如何不知?
每個人都在勸,可趙樽卻沒有轉眸,似是根本就沒有聽他們,或者說他的心思從頭到尾就沒有放在他們的身上,一雙冷鷙的眸子,死盯着營中某一處,時不時撫一下手腕上的「鎖愛」,像是在竭力壓抑着衝動。
二寶公公隨聲附合,笑得極是僵硬,「是啊是啊,不吃東西哪成,人都沒力氣了,怎樣救人?主子您別擔心了,楚小郎她就不是一個會虧了自己的人,就說以前落在咱手上,吃虧的人是她嗎?想來這次也不會例外,她不是會受人欺負的姑娘。」
「殿下,無論如何,你也得先吃些東西。」
陳景怔愣一下,也上前歸勸。
他擺擺手,未動。
鄭二寶鞠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過來請示,眼皮兒都不敢多抬,那語氣就像哄小孩子似的。可趙樽看一眼那案几上的早膳,哪裏又有半分胃口?
「殿下!奴才把早膳擺好了,吃點吧?」
一身戰袍未換,黑玉束冠,冷峻的面色略顯蒼白,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平添了一抹暗炙,佈滿了紅通通的血絲。人還算平靜,渾身上下一如既往的高冷華貴,就像他沒有為任何人擔心一般。但熟悉他的人都知,他正處於狂躁易怒的邊緣。
昨天晚上,整個陰山無人睡眠,他也是一樣。
他好像一直都未有過什麼動作。
眾人皆在議論紛紛,只有趙樽坐在主位上沒有動靜。
可知曉往事的人都明白,三年前魏國公府的血案,那些與夏廷德一脈相連的親人他都沒有多憐惜幾分,又怎會憐憫這些與他毫無相干的將士性命?
以幾萬自己人的生命為代價,這不是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我看夏廷德手下的兵卒在處理屍體……」陳景喉嚨哽了一下,堂堂七尺男兒,想到那些無辜死亡的人,竟是有些凝噎,「全都抬了出去,在雪地上挖了個大坑,就那般埋了。這可都是他自己的人。這老匹夫,為了倒打一耙真是下足了血本,實在歹毒之極。」
「太慘了,那些人也死得實在太冤了。」
聽得這消息,正在為趙樽擺膳的二寶公公,這個向來除了他家主子爺,從不關心他人死活的人,都忍不住掩袖哀鳴了。
昨夜夏廷德的陰山大營與「兀良罕」一役,整個南坡守衛軍囤的將士幾乎全體陣亡,而陰山軍中得了「時疫之症」的人,統共也約有兩三萬,其中無數人死亡。
天晴了,蒼穹明亮,天空高遠,但整個陰山都佈滿了一層無法排遣的陰霾,還有無數鮮血和死屍帶來的嗚咽和悲涼。
下雪不冷化雪冷,涼意戳人骨縫。
天光大亮的時候,雪終於停了,風還在繼續刮,颳得雪屑飛揚,雪沫翻飛。卯時,久久陰霾的雲層上空,竟慢慢浮現出一絲霞光來,掛在天際,妖嬈如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火紅火紅的樣子,如同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