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郡,七城要衝之地,地域遼闊,多險峻山川河道,境內有一座萬丈奇峰,怪石嶙峋,終年雲霧環繞,猿猴無法攀登,歸雁至此必然改道,名曰無量山。
因每到秋雨初晴之後,天空之中就會顯出一尊無量玉佛而得名,據傳此處多隱秘,不論何人進入此山,不出一個時辰就會迷失方向,繼而暈厥,直至第二天醒轉之後,對於此山的記憶就會完全消失。
「小佛門」山門正是坐落於此山之中,而在山腳之下,除了十幾戶山民,數十里地只有一間客棧,掛着一塊招牌,四個朱紅大字「白雲客居」。
此時,白雲客棧可謂是客似雲來,三層小樓若放在平時幾乎無人問津,此刻卻人滿為患,就連屋後馬棚也有人寄宿。
來者皆是不弱的武者,佩刀掛劍,其中不乏淬體十二重的高手,這些人若進入城鎮,定然在高朋滿座的豪華酒樓享受,此刻卻只能擠在狹小的小樓里。
「吁」
官道入口,又是十幾匹雄壯的馬匹趕來,當先一人髯須虎目,其後十人清一色黑色勁裝利落的翻身下馬,顯得頗為不凡,而其中一名稍小的少年,似乎僅有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林驚天。
幾人從青山縣趕來,半個月行走數千里才來到此處,不過,慧玄出發之前就離開了,此時說不定已經進入了小佛門內。
進入客棧,立馬數十道目光投了過來,在關虎身上一掃,立刻接近一半之人收回了目光,不過,仍有一些人在肆無忌憚的打量,林驚天看着這些人,氣息如山似岳,有幾股十分強大,並不比關虎弱多少。
「後天武者!」
林驚天心頭一震,沒想到平時難得一見的後天武者,這客棧之內竟然有十幾位,這些武者都是四十開外的中年人,顯然如關虎一般,不是參與小佛門開山選拔之人,而其身旁跟隨着一些年輕人,雖然氣息同樣強橫,比之後天武者差了太多。
這些人的目光在關虎身上僅僅停了一瞬,接着投向了身後,十幾位後天武者的目光讓眾人都是心頭一緊,對方僅是一掃而過,並不刻意,不過,在林驚天身上反而略久了一些。
相對而言,林驚天的年紀實在是太年輕了一些,依照宗門規定,選拔之人必須三十歲以下,不過,大多有資格參加選拔的都是二十出頭的青年,像林驚天這般的少年還是少數。
「老闆,收拾一張乾淨的桌子,來二十斤熟肉,十斤燒酒!」
關虎對別人的目光視而不見,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個空桌坐了下來,對着忙得滿頭大汗跑堂小夥計高聲說道。
「啊,是小關啊,你可許久未到我這店裏來了。」
老闆是一位幾近四十歲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婦人,見到關虎,竟然熟稔的招呼起來,言語之間頗為親切,媚眼如絲,立刻吸引眾人的目光。
一些人更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林驚天見到此人心頭又是一震,眼前婦人看着普通,舉手投足卻帶着一股內斂而又深厚的氣息,赫然是一名比關虎還要強大的後天武者!
今日林驚天大開了眼界,真是後天多如狗,就連一個開店的老闆娘都是後天武者。
「於師姐,你可不要嘲笑我,沒有山門之令,我也不敢踏入這三十里之內。」
關虎自嘲一笑,眼前之人名叫於青,與他頗有一些淵源,同是出於一屆的俗家弟子,兩人都沒有被收入宗門,僅僅只是俗家弟子。
不過,俗家弟子也各有際遇,關虎在青山縣打出一片天地,於青這種,卻是接受宗門委派,為宗門管理一些世俗間的事務,每年能夠獲得更多的宗門賞賜,所以實力已經強過於他。
宗門同樣有着禁令,沒有詔令,不得踏入宗門三十里之內,若非此次送幾人參加選拔,根本進不來。
於青笑了一聲,不在打趣,隨意掃了林驚天幾人一眼說道:「關師弟,這些弟子調教的不錯,若被收入宗門,說不定宗門會賜下大量丹藥,到時,可不要忘了姐姐啊。」
「多謝於師姐吉言。」
關虎哈哈一笑並不在意,賜予丹藥也要看造化,有多大的貢獻才會有多少賞賜,賜予大量丹藥?除非有人能夠直接成為外門弟子,打眼看了一下身旁的弟子,直接搖了搖頭,成為外門弟子實在是太難,天賦品行各個都是絕品,每一屆選拔也不過一兩人而已!
很快,豐盛酒食就已備齊,連日來快馬疾奔,雖說以幾人的體魄並沒有多少影響,不過,一番大嚼之後,連日勞頓頓時飛到了九天之外。
林驚天茶飯之餘,細細觀察這裏的對手,大多都是淬體十一二重境界,甚至還有一些淬體十重,這一番比較,林驚天等人顯得頗為不凡,兩名半步後天更是極為扎眼。
不過,距離小佛門考核還有半月時間,此時早到了一步,其後,會有更多強大的武者趕來。
突然間,一陣驟風急雨般的馬蹄聲急響,從大門外風馳而過,兩匹白鬃健馬一陣驚嘶,人立而起,不過,馬上的兩名青衣大漢卻是紋絲不動坐在雕鞍上,一人赤紅臉膛,一人眼睛鈎子一般。
之後一匹高出普通馬匹一頭的白鬃駿馬緩緩走了過來,白鬃馬上卻是一名臉色白淨,身穿白衣,腰間挎着一柄三尺長劍的年輕少年。
三人走進客棧,立馬引起眾人注意,就連關虎也是目光一凝,緊盯着少年身後的兩人,面露凝重之色。因為,少年身後赫然是兩名後天武者,而能讓兩名後天武者做為隨從,少年的身份自然不凡。
少年完全不在意眾人目光,徑直走向櫃枱,身後的紫臉大漢伸手入懷,取出一枚鑲着銀邊的令牌放在桌上。
林驚天手中也着一枚同樣的令牌,只不過是黑邊,這是小佛宗的「召徒令」,是參加考核武者唯一的身份明證,不論何人,只要拿着這塊令牌就能參加宗門選拔,虎威武館眾弟子手中令牌是慧玄所賜,與白衣少年手中的令牌顯然有些不同。
於青看着銀邊令牌目光一頓,突然笑顏如花:「原來是白公子,你的客房在乙字一號!」
白衣少年卻是眉頭一皺,似乎對于于青的安排不甚滿意,不過,也未發作,而是轉身走上了二樓。
「此人是誰?手中令牌好像和我們的有些不同。」一名青年似有不解,小聲的嘀咕道。
「這有什麼奇怪,宗門的召徒令也是分等級的。」
「想要銀邊令牌可不簡單,為宗門做了一些貢獻,與宗門有一些淵源,曾經是俗家弟子和記名弟子,推薦之人獲得的就是我們這種普通令牌了,不過,還有一些與宗門關係不錯的世家,或者宗門內一些內門弟子如果有親眷參加考核,就是那種帶銀邊的令牌,此外還有一種金邊令牌,只有真傳或者長老所在的世俗家族才能獲得,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一名滿臉刀疤的大漢瓮聲說道。「白雲客居」住宿也同樣有着講究,甲乙丙三層,一般人只能住在丙字號房間,只有身份尊貴之人才可入住乙字號和甲字號。
就在這時,又一黑臉大漢出聲說道:「此人我認得,乃是益陽郡世家白家公子,其祖父曾經是大魏三公之一,當代家主乃是一名先天級的大高手,如今也是封疆大吏,此人乃是白家第三子,名叫白重龍,年越十八,半步後天實力,修煉有白家的散手八法,也是此次外門熱門人選。」
正堂眾人立時一驚,沒想到此人身份如此顯赫,不過,也有人對於說話之人的身份倒是挺好奇,竟然對白家如此熟悉。
黑臉大漢抱拳解釋道:「在下正是益陽郡人,曾經在世家秦家做過一段時間教習。」
其餘人一陣恍然大悟,益陽秦家那是比白家還要強悍的世家,與大魏王族都有一些關係,秦、白兩家都是益陽郡頂級世家,怨不得對白家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