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念的眼裏,時域霆再嚴肅,再冷漠,再鐵血,再無情,可他永遠都是他的爸爸。
所以,爸爸對他的評論很重要,很重要。
「我爸說什麼了?」時念高興的看着凌一楊,迫不及待的問,「他有沒有誇獎我?還是說我太笨了,最終還是輸了?」
「你要聽實話?」凌一楊看着小傢伙。
在剛才的那場突發演習,還儼然如一個軍人的念兒,這會兒在他懷裏卸下了偽裝,又變成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了。
小傢伙猛地點頭,「嗯。」
「那我說實話。」
「我爸是不是批評我了?」時念突然有些失落。
「沒有。」凌一楊抽出一隻手,颳了刮他的鼻尖,「你爸說,你才四歲多,能有這和驚人的表現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真的?」時念興高采烈,「我爸真的這麼說?」
這個世界,最美最美的話語,不過是父親對他的讚揚和認可了。
時念什麼都不缺,缺的是父親的鼓勵和表揚。
他到底還只是個孩子,和正常的孩子一樣,他特別的需要父親的表揚。
孩子的天性,總是如此。
「當然。」凌一楊點了點頭,「這是你爸的原話。」
「那我爸還說什麼沒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那個人,話少。」
「沒關係,有這一句話夠了。」
「反正是表揚你了。」
「我爸真的這麼說了嗎?」
「乾爹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還是不太相信,我爸從來不會表揚我的。」
「我拿我的人格擔保。」凌一楊抽了一隻手,做出指天發誓壯,「我要是騙我兒子,我死在戰場。」
「乾爹,不許你胡說。這個發誓不作數,我要你好好的。」
以前時念是和安子奕的關係親如父子。
現在,時念最親近的人卻是凌一楊。
兩個人私下的時候,還真的是親如父子。
「好了,飛機。我還是要親自送你回京城,讓你今晚能準時參加你們家的家宴。你爸說了,會在軍區親自接你。」
「真的?」
「千真萬確。」凌一楊說,「一下直升機,你爸在那等着你。」
「耶!」
一路七八個小時的行程。
直升機,醫務人員也給時念的額頭做了簡單的消毒和包紮。
到京城的軍區總部時,時念果然看到時域霆站在紅地毯的盡頭處,一身筆直的朝他們這架直升機望來。
而他身邊,還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身後隨行的人,也是一個個站得筆挺筆挺的。
直升機緩緩停在時域霆的前面。
螺旋槳翼的風力也慢慢的減弱,可還是一浪一浪的吹遠。
時域霆看着從直升機下來的念兒,他高興的跑到時域霆的身邊。
時念原本以為,當着乾爹的面他誇獎過他,這會兒見到他一定也會像乾爹一樣把他抱起來,然後舉高高。
可是當他踩着紅地毯,快速的跑到時念的身邊時,他還是鐵血着一張臉。
「突然演習被你識破了?」時域霆雙手垂在身體兩側,絲毫沒有要彎腰來抱念兒的意思,也不笑。
「嗯。」念兒說,「空包彈,收口式,無彈頭。不可能是真正的遭遇戰。」
「輕敵,自以為是,好大喜功,團隊合作精神差。你還以為你表現得很好?」
念兒所有的好心情,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乾爹還說,爸爸有表揚他,還說爸爸誇了他。
結果一見到爸爸,來這麼一通批評。
凌一楊走過來,瞪着時域霆,「你這人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念兒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很出乎你的意料了嗎?」
時域霆望向凌一楊,眼裏有告誡之意。
閉嘴。
誰讓你誇他了。
這是時域霆眼神里,所透露出來的原本之意。
時域霆似乎又是在責備凌一楊。
他最後又望向委屈的念兒,「還委屈了?第一,輕敵,自以為是,你承認與否?」
「我沒有。」時念垂着頭,狡辯道,「我只是知道他們不是真的外軍後,放鬆了一些戒備。」
「放鬆戒備,是不是輕敵?」
「……」
時域霆冷冷道,「抬起頭來,正視我的問題。」
「報告總統。」時念抬起頭來,「我是輕敵了。」
「第二,好大喜功,承認不承認?」
「承認。」那不也是想在爸爸面前表現一下,想得到爸爸的認可嗎?
「第三,缺乏團隊合作精神,承認不承認?」
「承認。」不是不和團隊合作,只是更想突出自我能力,最終還是想得到爸爸的認可和表揚。
可是,念兒的真實想法,時域霆永遠不會理解,永遠不會懂。
他們父子倆,注意了永遠有隔閡。
時念真希望時域霆不是總統,只是一個父親。
那樣,他是不是不會這般嚴格,這般苛刻,這般不容他犯半點錯了?
「嘴說承認,心裏呢?」時域霆冷冷說,「心裏承認才是真的承認。好好想一想,安宴結束後再來找我匯報你的真實心得。」
「是。」念兒站着軍姿。
凌一楊在旁邊勸說,「阿霆,你怎麼回事。你沒看見念兒額頭的傷嗎?別只顧着數落孩子。抱抱念兒,你也有好久沒有抱他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念兒看着時域霆,「報告總統,家宴結束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
時域霆沒吭聲,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念兒。
念兒額頭的傷,他看了一眼,只一眼移開了,看似漠不關心,其實是在壓制着那份心疼和父愛。
自己的兒子受了傷,哪有不心疼的。
他真想蹲下來,問一問念兒頭不疼,問一問念兒還有哪裏受了傷。
可是他不能。
他在念兒面前,首先得是以一個軍人,以總統的身份與他相處,才能嚴格要求他。
他不只一次的經歷過生死劫難,不只一次的從鬼門關里死裏逃生。
如果念兒不夠強大,以後怎麼能自我保護自己?
他將來,可是要當總統的人。
時域霆終究還是狠下了心。
可沒有人知道,那份假裝的冷漠讓他是多心痛。
凌一楊勸道,「讓孩子好好的參加家宴,還反省什麼心得?你是不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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