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杜秀才的讀書生涯就定那兒了,多少年過去了,還是個秀才,幾次科舉都是無望落榜而回,杜娘子一人在家操持,紡點布匹過活,這邊出了手藝,那邊就送到鎮上的錦繡莊上去了,杜娘子不僅人長得美,那繡活也是一等的。
所以一家人靠着他還是很能過得去的。
人都勸說讓他們家淡了那份心思,安心在家種田,可是杜娘子偏不。
杜娘子說,我當時嫁給他就是看中他有才學,就算他如今總是考不上。
可是我當時風光過,誰也不能把過去的快活全都當個屁,那些當時的好,啥時候也得認。我供着他別說十年,那就是一輩子,那心裏也是甘願的。
這些大家都覺得杜娘子真的是自己找罪受,誰也總拿這個事當笑話。
杜娘子總覺得,自己家相公也就是沒有門路,那文章做的是真的好,聽人家說,有很多人考不上都是因為沒有給上頭送錢,沒有門路靠山,才會科舉不順,自己要是能給相公鋪鋪路,那以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所以杜娘子自從知道卓家不一般,心思也就活泛開了,覺得自己或許可以一試。
所以儘管楊氏鼻孔朝天,杜娘子心裏也不屑,可是嘴上漂亮話說的很是開。
杜娘子覺得,人活這一輩子,就是要看得開,人家比你強,人就是有資本浪,就是的哄着。所以杜娘子用他那三寸不爛金舌把楊氏說的紅光滿面。
卓家住的本來就離村里遠。所以卓家的消息傳出去也是慢。這不村里才來人。
里正拉着羅氏好好的敘了舊:「老姐姐,你可還沒過家看幾回呢,咋就要走了,大傢伙兒都捨不得你呢,」里正說的心酸,羅氏也似乎有所動念,兩人相談甚歡。
暉躍看着幾乎擠擠滿了整個卓家小院的村民,看着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心裏還是有頗多感慨,即使卓家要去帝都了又怎樣,以後能幫着的地方還是不多,遠親不如近鄰,大部分還是為着情誼而來。
看着他們那種依依不捨的眼神,暉躍忽然就很懷念。
自己小時候比較厚臉皮,基本上誰家給東西吃都會吃,所以娘親常說自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總是會覺得別人家的飯好吃,即使自己的小相公拉都拉不住,所以梁冀總會有意識得去看別人家的飯菜怎樣做。
看着大家都在告別,暉躍知道自己要走了,不然還能再在這裏耗着不成。
自己來的時候只帶了禪遇和張鹿,張鹿這下肯定是跟着卓家一起走,自己只要帶着禪遇先走一步了。
告別了這些昔日的熟人,禪遇才會活一點,不然在自己老子面前,禪遇總覺得心虛,好像隨時還會被認出來。
暉躍帶着禪遇人騎馬直接就先走了,卓璟生既然要在羅氏面前做個賢侄,肯定還是要護送他們奔走的。
暉躍連人帶馬,和禪遇疾走急停,用了不到四天時間就連夜趕回了家裏,到了家裏他們換好衣服睡覺之前,忽然羽衣就來喊:「三姑娘,老夫人又催你去了。」
羽衣不知暉躍是剛回來,只覺得暉躍一直在,暉躍這次出去總共用了十三天,因為是貼身影衛為暉躍遮掩,反而露不出什麼差錯。
暉躍定了定神,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把了回喊來。
了回是暉躍一直用在身邊的大影衛,是自己隨身用的,不論是身形還是氣質都與自己有兩分相似,在自己的易容之下,更是跟自己幾乎一模一樣,再加上自己的事情了回都是知道的。
所以雲乾總是開玩笑說了回,宮主用你用的趁手,可是也最忌憚你,你說哪天你要是反水,誰擋得了。
了回知他只是說笑,宮主的本領,收放自如,總是會給自己留盡了退路,自己要是有異心,最會慘死的只能是自己,宮主有多狠,了回是知道的,在她最開始認識暉躍的時候就知道了。
了回從來不會去奢望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因為他總覺得,宮主訓練他們的,從來都不是簡簡單單的本領,或許那是一種從心底里的馴服。
他敢肯定,整個昭晨和初雲,宮主都緊緊的握在手中。
宮主不相信任何人。
說不上來好或者不好,了回知道這就是暉躍的生存法則,宮主記仇,並且總是會把自己保護好,可是宮主這次很不正常,總共出去了十三天,這太久了,這個時間足夠他謀劃一次反叛,會給宗主帶來很大的打擊。
可是他並沒有那麼謹慎,是不夠小心,還是他已經找到了更讓她在意的事情。
了回知道,這樣的宮主很危險,他把自己置於了險境。了回有些擔心。
了回跟暉躍詳盡的講述了他沒在的時間裏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且都有記錄,一樁樁一件件,都極盡詳談。
暉躍聽了以後記在心裏,就找霓裳去把禪遇領了過來,一起前往老夫人的上蘭苑。
禪遇心裏是拒絕得,自己跟着姐姐總共在路上馬不停蹄的奔波了幾天,自己還好,有姐姐顧着還能睡睡覺,可是姐姐就不同了,他幾乎沒有休息過。
這剛回來,他想讓姐姐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老夫人卻是不停歇,又要拉着人去他那裏。
是,上蘭苑的構造奢華大氣,可是總歸是別人的地方,禪遇不想去,可是看着姐姐已經穿好的衣服,套好的披風,只能認命的跟上。
上蘭苑裡頭真的是很多人,閻氏正閉目養神,默琴正給她揉着太陽穴,底下人雖然多,可是卻沒有人說話。
良久,梁氏起身行禮:「娘,人都到齊了。」說完就又退下了。
閻氏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坐了一屋子的人,通明的燈火讓他知道,都到齊了。
&兒!」閻氏把手舉起來,招着暉躍上前。
暉躍緊上前拉住閻氏的手:「祖母,我在呢。」
閻氏褪去眼裏初始的嚴厲,變的溫潤:「那馬家公子呢?你們處的如何了。」
咯噔一聲,禪遇心裏一驚,這閻氏怎麼又提這茬。